第四十八章 双子星的脸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一直很内疚，我觉得是我害死了李承艳，不管鸭子是不是杀害他的凶手，如果不是我要他帮着留意鸭子的消息，他也就不会追出去了，这会儿应该正窝在家里做他妈妈的乖乖崽吧。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我很害怕去面对和李承艳有关系的任何人，我很想向李承艳的家人深深的鞠个躬，说声对不起，但是道歉有用吗？即便是我把腰弯到海枯石烂，也还不了他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李承艳的妈妈在收到消息后直接栽倒在地上，一直深度昏迷，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即使醒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也免不了忆子成狂。还有班妤涵，虽然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是我知道她比谁都难过，不管她当李承艳是男朋友抑或是弟弟，李曼始终是她最亲最近的人，别人告诉她李承艳临死还喊着她的名字的时候，我看见她全身都在发抖。
给李承艳上完香，大家都没有走，不约而同的留下来给这个腼腆的男孩守灵，送他最后一程吧。
生命无常在很多时候都像一个口号似的的空洞，也许只有你坐在灵堂，面对一具遗体的时候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我看着李承艳苍白的脸，他睡的那么安详，我很想去握着他的手，却不能够。肃穆的灵堂人来人往，我站在李承艳的遗体边僵死成了一块化石。
晚上的时候丫头来了，我本来打电话要她别来的，她胆小，在这种死亡气息包围的环境中，她会害怕的，但她没听我的，还是来了，她说，我陪涵姐姐说说话，她肯定很难受。
晚上守灵的人很多，都是李承艳的同学，我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他们好像都和班妤涵很熟，因为我看见在丫头和班妤涵说话的时候总会有人走过去拍着班妤涵的肩膀安慰她，有时候遇见个多愁善感的女生，还没开始安慰人家自己倒先哭了，反倒要班妤涵倒转来宽慰她。
食堂老板还在给李承艳烧纸，已经烧了一整天了，炉灰都倒了好几筐子，老人家还嫌不够，是想李承艳到了那边也过的宽裕点吧。老人一直是蹲着的，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摇摇欲坠了，我还真怕他摔倒，这个时候他再倒下，那这个家就算是全毁了。我端了把凳子过去，扶着老人坐了下来。老人看着我点了点头轻声的说了句谢谢。
我从纸篓里抓了一把纸钱学着老人的样子往炉子里放，我说，伯伯，天挺冷的，我在这给你烧着，您找个地方去歇会吧。
老人摇了摇头，看着李承艳的遗像说，不歇了，我陪陪孩子，今后就是想陪啊，也没这个机会了。
老人的话把我弄的挺伤感的，我就想起我外公去世那会，我也这么劝我妈来着，我妈好像也说了这样的话。生离死别终究不是我们这些个凡夫俗子能看得透的。想着想着我就迷糊。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躺在雪地里，天空中飞翔着一只鸟人冲我微笑，哦，不，是天使，那是长了翅膀的李承艳，我看见李承艳挺开心的，我问他这是哪里啊？李曼说这里是天堂啊。我很惊奇的问他，这就是天堂啊？怎么和圣经中描述的不一样呢？天堂里怎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李曼就笑了，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堂，如果你快乐，你的天堂就喜庆祥和，如果你孤单，你的天堂就冷冷清清咯。我不解的问，你觉得孤单吗？李承艳说，是啊，我需要朋友，我想飞越这片雪地去寻找上帝居住的地方，但是我放心不下涵姐，答应我好好照顾她，好吗？我说不要，你自己去照顾她，她很挂念你，你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的。我一边说一边跳起来想抓住李承艳的脚，但是李承艳越飞越高，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了，李承艳说，好好照顾她，她是爱你的。
我醒了过来，甚至怀疑这不是一个梦，李承艳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一样。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一切都像身临其境似的，那里的冷清深入骨髓，李承艳的笑容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在我捶着脑袋，努力的想分清刚刚的场景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鸭子，鸭子给我打电话了。
和鸭子的通话只持续了半分钟，而且我就“喂”了一声，其他的话都是鸭子说的，鸭子说，你们的电话都被监听了，警察满世界的找我，所以我还是长话短说，第一，李曼不是我杀的，我还想救他来着，只是没成功，杀他的另有其人，至于是谁，我现在不能说；第二，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不要担心我，有时间替我去看看我妈，他年纪大了，肯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说到这里的时候鸭子停顿了一下，我本来像插话问他在哪里，但是鸭子很快又接着说了，他说，告诉胡纤，我不恨她，希望她过的幸福。鸭子说完把电话挂了，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挂了电话我有点懊恼又有点欣慰，毕竟李承艳不是鸭子杀的，对我来说多少是点安慰吧。我走过去把鸭子来电话的事情跟班妤涵和丫头说了，班妤涵看着我，很沉着的问，他都说什么了？我耸耸肩说，他说杀李承艳的另有其人，他是被冤枉的。
班妤涵特深沉的点了点头，她说，我也觉得不是鸭子干的。说完她一拳砸在椅子上狠狠的说，不要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否则有他好看的。每次班妤涵这个样子的时候，我都觉得她特别陌生，那张属于班妤涵的脸上显现的却不是班妤涵应该有的神情，两年时间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班妤涵像《圣斗士》中的双子星一样有两张脸，一个是柔，一个是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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