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狐妖
“你一路上怎么都不说话？”萧逸不太适应旁边这人太久的沉默，忍不住开口。
陆遂在不停摇晃着的轿子上闭目端坐，闻着空气中许久未清理的怪味儿，竭力忍住胃中不断地抽搐。
不知晃了多久，终于平稳地停下。他暂且缓了口气，刚想探出头。
从外面突然伸出几只属于纸人惨白的细手，往里面不停抓着。
细手在触摸到两个人时愣了愣，又继续往轿子深处摸索。
这纸人看着没几两，手跟鸡爪似的，力气却不是一般大。
几只手捕捉到猎物，一齐拽拖着两人就往外面扯。
外面摆着个半开的棺椁，陆遂感到一阵昏天黑地，回过神过来时沉重的灵柩盖“咚”的一声已被关上。
接着棺木被抬起，摇摇晃晃向前走。
陆遂一口气没顺下，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这棺材本该装一人且绰绰有余，如今却挤下两个人。
他们肩膀贴着肩膀，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甚直还能感受彼此的鼻息。
“你不会要吐了吧？”萧逸有些不安地微微扭头，回答他的是陆遂铁青的侧脸。
棺材四平八稳地放下，萧逸一动不动装着死人，静待对方进一步动作。
不过陆遂打乱了他的计划。
陆遂用力将沉重的木盖推开，一个翻越滚出了棺椁。胃里翻江倒海，他只想一吐为快。
寻着块空地，陆遂艰难地低下头，扶着墙狼狈地干呕起来。
待他终于舒坦畅快，扶着酸痛的腰缓缓站起，不由得一惊。
面前凌乱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纸人，大多脏兮兮的布满灰尘。
纸人形态各异，神情诡异，不过皆是面带微笑，失去瞳孔的眼不知盯向何处。
房梁上悬着好些白布。有的散落飘下，如无力垂下的枯手。桌上燃着烛，流着泪从身上滴下烛泪，堆积凝结成一层雪白的固体粘在桌上。
陆遂愣住了，无视这颓败的灵堂，像被蛊惑般向黑暗深处走去。
他推开了破旧的门扉。
屋内黑漆漆一片。靠着门外仅存的火光，他看见里面还有个人。
这人年纪尚小，披散着头发，垂着头。长发近乎将他全身覆盖。
四周猝然燃起烈火，将这虚无的黑暗刺破。
陆遂看着这人跪在升起的火焰中。
或者，是看见自己跪在无尽业火之中。
似是听见动静，少年转过头来，两双相同的眼睛遥遥相对。
陆遂不经意攥紧门框。
不过火中的人好像并没有看见站着男人，仿佛刚才只是无意地一暼。
眼前出现丑陋的魔物，狰狞地笑着，一步步走近跪着的人。
少年反手抽出绑在身后的长剑，握在手里，弓起身，警惕地盯着对方。
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根本不敌眼前庞大的魔物。
几招下来，少年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满是冰冷的汗水。
他颤抖的手不甘心地握着巨剑，看向魔物的眼中满是狠戾。
那魔物毫不在意地大笑，蹲下身，一把抓起少年被血浸泡的长发，将他提起。
“你这种蝼蚁，根本不配在九重山活下去！还是早点滚出去找你娘讨奶吃吧！”
魔物将他重重抛下，少年背部触及尖锐的石子，钝痛激的他闷哼一声。手中剑也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响后，静静地和主人躺一起躺倒在地。
他咬着牙，攥紧五指。
魔物讥笑着，抬脚在他头上狠狠踩了两脚算作解气，才施施然离开。
陆遂仍站在门口，双目已是赤红。
他此时已顾不上太多，只想追上离开的魔物……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醒醒，这是幻像。”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眼前景象瞬间灰飞烟灭，再睁眼时，已成一片荒芜。
哪还有什么纸人灵堂，分明只是片破败的荒野之地。
“你看到了？”陆遂面无表情看向萧逸，“没有没有！”萧逸连忙摆手否认。
“从哪走啊？”萧逸犯了难，看向满是杂草野树的荒地，开始思考化为原身下山的可能性。
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身边闪过。
“谁？”他骤然抽出玉白的骨笛，骨笛飞出不断拉长，化为银色□□戳在地上。
他拔出银枪。
“是只狐妖。”萧逸在旁边小声提醒。
萧逸听见遥远传来一声嗤笑，随即洒在空中随风散走。他□□已准备在手，只待对方现身。
“你们不是凡人。”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废话那么多干嘛？”萧逸挑起□□，猛的一甩。
银枪啸出逼人的寒气，野草落叶簌簌擦过，以极快的速度朝那人杀去。
男人似被激怒，周遭腾起火焰，翻滚凝结成一团火光。
那团燃烧的朱红烈焰直直奔向两人。
萧逸冷笑一声，银枪迅速翻转着回到手中。“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才叫真正的火焰！”
他反手把□□扔给陆遂，右手徒生出一聚火光，在他手心中烈烈燃烧。他狞笑着抡起手中烈火，抛向黑衣男子。
男人避闪不及，不幸被火焰所包围。“是凤凰火！”他惊异地开口。
萧逸冷哼一声，走近自己的手下败将。此时原本雾气缭，夜色笼罩的天空已经大亮，他终于看清对方的真貌。
“哟，长的还挺俊俏嘛。”他不怀好意地吹了吹口哨，如同调戏良家妇女。
被调戏的狐妖困在火里，瞵视着他。
萧逸恍然大悟一般，掐了个响指，凤凰火瞬间湮灭。
“你们来这里干嘛？”沉默良久，狐妖哑着声开口问到。
“不是你把我们绑过来的吗？”萧逸神色夸张，满是惊讶。
狐妖眼里涌动着困惑不解，这几个人确实是被自己绑来的不假，但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时就跑……
“你叫什么名字？”萧逸饶有兴趣地蹲下，和狐妖平视。
“季燐。”狐妖咬着牙，不乐意地回答。
陆遂打断了这段没有意义的谈话。
“你把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女人和小孩放哪去了？”他别扭的张口，一时不习惯楚烨身份的转变。
季燐抬头看了他一眼，“在我弟弟那。”“你弟弟？”说到弟弟，狐妖脸上柔和了几分。
“你弟弟也是狐妖吗？”陆遂斟酌着开口。
“不是。”季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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