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叛变
楚烨嫌弃地捻过一根燃烧只剩一半的蜡烛，暗骂店家的抠门。
在无数次试图点燃蜡烛失败后，他叹了口气，右手随意掐了个诀。
指尖霎时燃起红色火焰，将那不成器的蜡烛点燃。
昏暗房间亮起烛火。
楚烨掀起眼皮，乜斜着眼，看向一边抱着被子的陆遂。陆遂立即心下明了，看来自己横竖今晚都得睡地上。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将被褥铺在地上，转身又从柜子里另扯出床被子。
“反正你也不怕着凉。”楚烨把玩着自己披散的发尾，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谁叫这个小子老是告状。
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躺下，又骤然弹起。
“快去洗澡。”他语气严肃地对端端正正坐在他身旁的楚衡说。
楚衡乖巧地起身，暗黄烛火中闪烁着的墨色眼珠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楚烨没来由的心软，心想一定要尽自己当爹的职责，起身摸了摸他细软的黑发，牵起他的手下楼。
屋内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陆遂。
他就这么喜欢小孩？不对，我记得我小时候他可讨厌我了……陆遂拉着被子决定躺下。
待两人带着满身湿气回来，陆遂早已睡下。
张着嘴酣睡的样子与仙风道骨一词并不沾边。
楚烨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长腿一迈，径直跨过挡在门口的人。将楚衡抱起，放在床上。
他随即打开折扇，俯身靠近那汪烛火，将那点光亮扇灭。
烛火在最后一瞬短暂地炸出火花后消声灭迹，屋内融入黑暗之中。
楚烨非常麻利地甩脱了鞋，将衣物尽数褪去，只剩件素白单衣。又迅速爬上床盖上了被子。
“快躺下啊。”他招呼楚衡。
楚衡背部僵了僵，但还是顺从地躺下。
不过他遗忘了后脑勺上折磨他头皮的马尾，直直地磕在了枕头上，银饰碰撞出响声。
楚烨没忍住，笑出了声，从被子里伸出手，尽职尽责地履行当爹的责任，将碍事的银冠摘下。
发丝倾斜散落，垂在枕上。
“睡吧。”他笑着为楚衡盖上被子。
楚衡转头，借着窗外冷清的月光，看着身侧与他盖着同一床被子的男人。
心底黑色阴霾不断来回翻涌。
他常觉自命不凡。
万物有灵，灵狐千年修得妖，为山万载可成仙。
而灵塔百余年，不知何时也从中孕育出一灵。
他自诞生之初就有意识，也曾化形游历人间，见惯软红十丈。
而冥冥之中却有所牵引，指使他回到他所诞生的灵塔，化为童子之身，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无法开口。
他一直不知所谓的牵引到底是什么，直到今日，他被人拉住的一瞬。
他自由散漫惯了，从来无人约束，现在却冒出来一人管他吃住。
我今后定要缠住你，不给你片刻清净……他眼中闪烁着尖锐的光。
他本是灵塔所孕，却生性顽劣，如今却要装作乖巧，憋的他好生委屈。
白天未看清的耳坠此时一齐乖乖的躺在主人墨青的头发上，他正想凑近细细观察一番。
不料，楚烨突然睁开了眼，他被抓个正着。
“你在干嘛？”语气中带着困意。
他赶忙收手，却不知如何作答，凭借本能想亲近楚烨，埋头就往旁边人怀里钻。
楚烨刚被弄醒，脑子一片混沌，稀里糊涂的，怀中就钻进个东西。
他一摸，凭感觉判定应该是楚衡，只当是小孩儿缺爱，也就任由他往自己怀里拱，自己昏昏沉沉的睡去。
楚衡嗅着枕边若有若无的梅香，在不甘中睡去。
接连这样过了几天，时间长到陆遂有充分理由怀疑楚烨此行目的是来此处扎根，做为他们下一个盘踞处。
直到一天早上一道黑影飞扑入窗，径直飞向楚烨肩头。
一旁楚衡好奇地伸出手，摸向那只灿金色的大鸟。
“小心！”陆遂还来不及阻止，那金色大鸟张开大嘴，毫不客气的啄在了楚衡白嫩的手上，泛起了红。
楚衡眼里盛着层雾，睁大眼睛委屈地盯着楚烨。
楚烨象征性的打了它几下，以表惩戒。
海东青啼叫了两声，表达它的不满。
它扑腾着从楚烨肩上腾跃而下，顷刻间化为一个男子。
“师父，他是谁啊？”他挑了挑眉，指着楚衡。看着楚衡衣裳破旧，不免有些诧异。
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人，继而又指着陆遂。
“还有，他为什么也在着！”他扯着尖锐的嗓子叫到。
楚烨把楚衡一把推到他身前，脸上带着点儿骄傲。
“啊呀呀萧逸，你来的好巧，这是我前几日刚捡的儿子，叫楚衡……哦对了他不会说话，以后你们可要好生相处！”
接着话锋一转，挑起根手指指着一旁歪坐没有正形的陆遂。
“至于他，我也不知道他来干嘛。”
陆遂拍桌而起，“我明明是来看着你，怕你出什么乱子！”只可惜气势太弱，显得底气不足。
萧逸扳着楚衡，将他翻来覆去看了好会儿，打算努力从本就没几分墨水的肚中抽出几句夸人。
他憋了半响，才吐出长的甚好、师父的口味还是如此之好、以后他就是我亲弟弟之类的话。
楚烨看着他们，觉得好笑，唇边泛起丝笑意。
“你突然过来干什么？”楚烨终于绕到了正事。
萧逸收起嬉皮笑脸，严肃下来。
“北方张屹叛变，将手下近十人戕杀后逃跑。”
“什么？”楚烨差点没控制住力道，硬生生将手中脆弱的茶杯徒手捏碎。
张屹一直做为手下得力干将，在数次对战中立功无数。
楚烨印象中的张屹总是沉默寡言，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甚直对于各种指令任务也绝不反抗。
况且他本为九重山一魔，投靠他们后力量才得以逐渐壮大。
于情于理，叛逃的那个的都不会是他……
“此事必有蹊跷，待我们找到张屹，问个明白再算账。”楚烨深深蹙起了眉。
他长相偏阴柔，不笑时眉眼如利刃让人心生胆怯不敢直视，此刻泛起的凌厉杀气让陆遂萧逸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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