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这种委屈的情绪一涌上心头，倒让宁芊芊自个儿都惊到了。

        这时，皇后强笑着打圆场：“本宫侄女不懂事，翠荷，还不把宁小姐带下去换衣裳。”

        没等宁珠反应过来，皇后身边的翠荷连拖带拽地把她拉了下去，宁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皇后又道：“督主这是在？这抬着的是？”

        轿撵后面的太监们抬着担架，上面像是躺了个人，用白布盖着，也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薛怀玉依旧坐在轿撵下，即便是见到中宫皇后，他也没有下撵请安的念头，当真是狂妄到了极点。

        只见那轿撵上的人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爱宠，缓缓道：“这是宸妃娘娘宫里的奴才，宸妃娘娘今早儿动了胎气，陛下看重，让咱家搜了蒹葭宫，然后就逮着些吃里扒外的奴才了。”

        贵妃听了这么个消息，脸色微变，像是关切道：“那宸妃妹妹的胎可好？这幕后黑手可找出来了？”

        宸妃？

        宁芊芊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好像是昭鸿帝晚年的宠妃，宫女上位，却深得皇帝宠爱，甚至赐了她“宸”这个字做封号，在宫里的位份也就仅次于皇后和贵妃。

        宸妃今年年初刚怀了皇嗣，皇帝更是宝贝得不行。

        她依稀记得前世，宸妃这个孩子好像没能生下来，至于幕后黑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她是宫外的官家小姐，宫闱的秘事也是知之甚少。

        但想起宫里一些有关宸妃和九千岁的传闻，宁芊芊有些难以言喻的恼怒。

        透过重重叠叠的鮹纱，众人也看不清九千岁的脸，只听到他用那种很独特的嗓音道：“太医还在蒹葭宫诊治呢，咱家也说不清，不过这奴才还真是嘴硬，都恐吓要给他贴加官了，他也什么都不说。”

        一听到“加官”，皇后和贵妃的脸色霎时就白了，众人不知所以，窃窃私语道：“加官？这是什么呀？”

        “嘘，你不要命了？小声点，这是宫里用的私刑。”

        九千岁怀里的猫发出舒服的嘶鸣，他状若无闻道：“这人他不说，那咱家可不得把他漂漂亮亮地送走吗？人呐，早走晚走都得走，两张浸湿的纸一糊上去，可不就顺利地走了。可今儿个换了新来的太监，这手法不行，人老不咽气，唉。”

        他语气里的惋惜之意，令在座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这说着，一股风突然掀起了白布，死者满脸白纸，依稀能看出点五官的轮廓，那张大的嘴，可以看出这人死前是怎么竭力挣扎呼吸的，恐怖异常。

        “啊！死人！”

        有些胆小的娇小姐们已经叫了出来，有些甚至几欲晕厥，一时间御花园里一阵喧闹。

        当然也有仪态依旧端庄的，宁芊芊就是其一，前世，她在宫里呆了那么些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人人都说这东厂的私刑比大理寺的还要厉害，现在看也不算假话。

        除了宁芊芊，还有个黄衣少女也没那么惶恐，反倒是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了死人那里，她身边的丫鬟拉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收回了目光。

        仔细算来，这个黄衣少女才是在座的小姐里身份最高的，她是宣国大长公主和礼部尚书陈淮的独女昭阳郡主，闺名叫陈怡宁，宁芊芊来这场赏花宴的目标就是她。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前世她偶然间听薛怀玉提过，太子妃的人选，皇上早有定夺，为了不让镇国公扩展势力，选的就是昭阳郡主陈怡宁。

        只是他不知道，朱贵妃和显国公也打起了昭阳郡主的主意，而且想的比皇帝更美，他们想让昭阳郡主嫁给宣国公的长子，从而把大长公主和礼部尚书拉到三皇子的阵营来。

        大长公主自是不想牵扯到夺嫡里去，宣国公的人来游说了好几次她都没松口，后来宣国公的人也不来了，长公主还以为他们放弃了。

        谁曾想宣国公和朱贵妃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借着皇后举办赏花宴的名号，把朱家长子叫到宫里，然后让宴会上的宫女迷昏了陈怡宁，后来木已成舟，长公主不答应都不行。

        宁芊芊偷偷看向陈怡宁，见她也算是娇俏可人，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显示出她的不安分的本质，见到死人也一点都不害怕。

        “哎，瞧咱家干的事，倒忘了在座的都是些小姐们，这种脏活儿，倒是吓着各位小姐们了。”九千岁说着抱歉的话，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

        皇后连忙道：“那督主就忙吧，可别耽误了皇上吩咐的事儿。”

        她心里也是暗恨，这宸妃早不动胎气，晚不动胎气，偏偏这个时候动胎气，她这里还那么多官家小姐，要是她现在走开，这里又出了事，她左右都脱不开干系。

        从始至终，薛怀玉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宁芊芊，直到抬轿的侍卫们起轿后，正走着，他抱着的那只猫突然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嘿，你个小畜生，往哪儿跑呢？”老太监挥舞着浮尘就要来捉它。

        这时，这只通体雪白的猫却突然窜到了一个穿着散花弄蝶石榴裙的少女的脚边，一向傲娇的猫居然很乖顺地就被女孩抱到了怀里，甚至还亲热地蹭了蹭少女的□□。

        雪球？

        宁芊芊惊喜地看着眼前的猫，它有罕见的一蓝一棕的眼睛，现在还是只幼崽，不过，它还是像前世那样漂亮。

        老太监正要从宁芊芊手里接过猫时，轿撵上的九千岁却发话了：“罢了，难得看见雪球有亲热的人，它和宁小姐有缘，就拜托宁小姐帮咱家照拂一会儿吧。”

        啊？

        这一出，不光是宁芊芊惊了，就连皇后都惊了，老太监阴恻恻的一双眼睛朝宁芊芊身上碾过，不知在想什么。

        等九千岁那一干人走后，宁芊芊状似无措地抱着猫朝皇后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侄女和她抱着的猫，叹了口气道：“既是督主让你养，芊芊你就好好养着吧。”

        “哦。”芊芊呐呐地点了点头。

        姑侄一时无话，她又朝刚才陈怡宁的位置看去，却见她人已经不见了，身边的丫鬟正在着急地朝周围的人打听着。

        她心里一惊，连忙想了个借口离开。

        她抱着猫和绿芜急匆匆地走了，等宁珠换完衣服从房间出来，便看见一主一仆急匆匆的背影。

        “那个小贱人这是去干什么？不是说太子表哥就要到了吗？”

        她用她黑芝麻大小的脑仁想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难道她是私自去见太子表哥，哼，红绣，我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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