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可是，为什么月光下林加乐的身影看起来这么寂寞。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林加乐看他的眼神也是那么悲伤，还有更早之前。
这种样子的林加乐很少见，在学校里，在家里，他永远都是面带微笑，得体又礼貌。
纪博君站得有点累了，找了块稍微平整的石头坐了下去。
算了，什么也不说了，就这样待一会儿吧。
见他坐了下去，林加乐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他依旧坐在那个危险的位置上，脚还悬在外面，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往下掉。
“你能不能别坐哪儿啊，我看着都要吓死了。”纪博君感觉自己光是看他就觉得腿有点发软。他站了起来，在附近又搬了一块石头在旁边，对林加乐说，“你坐这里！求你了，你再坐那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林加乐看着他，很迷惑，纪博君为什么态度就变了，前几天不是还恨他恨得要死吗？
“拜托拜托，你要是摔下去，我还得下去救你，我恐高啊！”纪博君说。
林加乐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碎渣，过去坐到了给他安排的地方。
他盯着纪博君，觉得他有些奇怪。
“你这人太奇怪了，完全搞不懂，非要坐那么危险的地方。”纪博君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也觉得你很奇怪。”林加乐收回了目光，看着河对面黑黢黢的荒野。
“我哪儿奇怪了？”纪博君问。
“……”林加乐搓着手指，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恨我吗，还跟我说话。”
！！！
纪博君脸一下就红了，“哪儿，哪儿有！我那是生气胡说的。”
纪博君又局促不安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再说不也是你先讨厌我的吗？”
林加乐转头看他，本来想否认，又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怪不得纪博君会误会，他叹口气，“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讨厌我自己。”
“讨厌自己？”纪博君问：“为什么啊？”
“……”林加乐抬了头，看见天上不太明亮的月亮，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我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又很情绪化。”
纪博君心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情绪化啊。
“这不是挺正常的嘛，没人能什么事都做得完美。”纪博君说。
林加乐呼出的烟不断飘到纪博君脸上，他用手来回的驱散烟雾，林加乐见了把烟灭了。
“你跟我过来的？”林加乐问。
纪博君不知道这样的光线下能不能看清他的脸红，只觉得喉咙发痒，又觉得口渴，只好点了点头。
“你不会是来找我玩的吧？”林加乐看着他，“有事？”
纪博君僵硬在那儿，不知不觉挺直了背，他都打算不说了，林加乐为什么又问！
“啊……我……”纪博君噌地一下站起来，在旁边来回踱步。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简直要疯，升月球的火箭都在倒计时了，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
林加乐看着他，觉得他应该是想和好，就跟上次送他画求和一样，但其实都是自己先挑起的，并不是他的错。
“纪博君，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林加乐说。
纪博君停下来看着他。
“上次在车站外面我跟你说那些话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林加乐站起来看着他，说出口后就觉得轻松多了。
“其，其实应该是我，我给你道歉。”纪博君不敢看他，从他面前逃了出来，躲到一边去，“我最近乱发脾气。”
“不是你的问题。”林加乐站起身又摸出一根烟，往河堤的方向走了几步，点上，“我其实经常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常常会失控。”
纪博君站在他身后几步，看着他的背影，他身上那种孤寂的感觉又出来了，纪博君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林加乐！”
林加乐回头看他，呼出一口烟。
“我，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秘密，不知道该怎么办？”纪博君说。
秘密？是唐建文又怎么了？还是他家里怎么了？
“什么？”林加乐问。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纪博君说。
林加乐看着他，转回了身，继续背对着他，手指夹着烟举到了嘴边，他看见自己的手在抖，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前什么时候手指好像也这样抖过？
那当时是在做梦，还是现在是在做梦？或者一直都在噩梦里没有醒过？有没有可能在某一刻他其实出了意外，然后就一直陷入了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所有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拜托，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谁，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林加乐近乎绝望的祈求着。
“那个人应该不会喜欢我，但我还是想让他知道。”纪博君看着林加乐的背影，用尽全力去鼓起勇气。
赵蕊蕊？还是张甄？或者他们班上其他什么女生？
林加乐抬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不然一会儿我又要发疯了！
“林加乐，你听到我说的了吗？”纪博君问，林加乐一直背对着他不停抽烟，而他的声音并不大。
林加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回答他，也不回头看。
纪博君觉得很伤心，说出来可能林加乐就真的讨厌他了，不说他肯定又会后悔。
“我觉得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纪博君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林加乐的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他的脖子，他的肩膀和背，很少有机会离他这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虽然他和唐瑞用的同款沐浴露，但在他身上就特别好闻。
纪博君把鼻子凑近，去闻他身上的味。
林加乐察觉到身后靠近的人，转头看他。
纪博君的下巴撞到林加乐的肩膀，抬眼看他，林加乐背对着光，隐隐能看见一点轮廓，模模糊糊的，但还是让人心动。
“林加乐，我喜欢你。”
林加乐像中邪般动弹不得，一直与纪博君对视。
纪博君看着林加乐魂游天外的模样，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心想，他一定是被我吓到了。
林加乐的沉默让他尴尬，就算是拒绝也至少说句话吧。骂我是变态也可以啊，那样就可以马上转身跑掉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纪博君发出可以保持平静的声音，这已是他竭尽所能的演技了。
哈！果然是做梦！
林加乐开始思索，真实的他此刻是不是正躺在哪家医院里，或者真实的他也不是林加乐，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相貌丑陋的人幻想自己是个倾倒众人的帅哥？或者这些是他躺的医院里所播放的青春连续剧？
剧情太假了，一点都不真实！
又想到了胡云霓，那她是真实的还是想象出来的？
林策呢？
还有谁？谁能来帮他证实现在这个世界是真还是假？
可是，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呢？人为什么不能只活在梦里？
当面对红色药丸和蓝色药丸的时候，为什么不能选蓝色那颗？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纪博君认为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但也不确定是否伪装的很好。
“你，再说一遍。”林加乐眼神终于重新聚集，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开的纪博君。
纪博君看着林加乐，他的眼神可怕地像要把他吃掉一样，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林加乐另一只手也抓上了他的胳膊，命令道：“再说一遍！”
纪博君被他吓到了，哆哆嗦嗦地问：“说什么？”
“你刚刚说的……”林加乐依旧用难以判断情绪的表情说道：“你喜欢谁？”
纪博君看着林加乐，觉得他马上就要开始嘲笑自己了，可依旧说出口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纪博君又鼓起勇气说了一边。
“我喜欢你，林加乐。”
听见纪博君的话，林加乐放开了双手，他呼出一大口气，忍不住当场蹲了下来。
还是感觉不真实，太不真实了，这怎么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加乐抬起头看着纪博君问。
纪博君看着林加乐的样子，心里又难过又生气，“我喜欢你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吗？”
林加乐忽然意识到，他又在犯错，真假根本就不重要，就算是梦他也不打算再醒来了，就算是毒酒，他也要喝下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加乐站起来急忙解释，“我是担心这是在做梦，我怕等会醒了原来什么都没有。”
纪博君听他这么说，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给吓傻了。
“要不，你掐我一下试试？”林加乐说。
纪博君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啊！痛！”林加乐捂着手臂，看着纪博君一脸不可思议，“原来是真的。”
林加乐转过身去，很快又转了回来，手摸出烟盒想拿一根烟，中通又停下来看着纪博君发愣。
“你说的是真的？”林加乐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
纪博君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干嘛突然又高兴了？这人还真是太难懂了。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林加乐凑到纪博君耳边悄声说。
纪博君转头看他，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什么？”
林加乐看着他，狡黠一笑，“既然是秘密，就不能轻易告诉你，你得拿东西来换。”
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兜里摸了摸，除了手机和钥匙什么都没有，纪博君问：“拿什么换？”
林加乐拉着他随意走了几步，说：“闭眼。”
纪博君乖乖闭眼。
林加乐看着他笑了起来，小孩还真好骗，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纪博君吓一跳，睁开眼。
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对方，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怪怪的还不好对焦。
“我也喜欢你，纪博君。”林加乐说完还咬一下他的下唇。
早就想咬了，每次看他咬下唇的时候都想，牙感果然跟想象的差不多，很柔软。
纪博君全身僵硬站在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好不真实啊。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纪博君问。
“那我掐你一下试试。”林加乐说完就掐了一下他的腰。
“啊！”纪博君往一旁跳过去，“你怎么说掐就掐啊，连准备时间都不给！”
“就是要这种效果。”林加乐笑着说。
“你说的是真的？”纪博君还是觉得像做梦。
“我一直都喜欢你。”林加乐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在问对方，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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