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饭后，唐瑞去了补习班，孔欣和唐建文回了家，林加乐说要逛逛这边的步行街独自留了下来。
孔欣给了五百元钱，林加乐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益城几个区的步行街大同小异，差不多的规划方式、差不多的商城、差不多的品牌、逛街的人也说着差不多的方言。
五月的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已经有人心急换上了夏装。
一个身穿白裙的年轻女人擦身走过，看了他一眼，林加乐回过头去，心率出现短暂的失衡。
路过一家皮具店，林加乐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余光观察到摄像头的位置，走了进去。
店里有三个穿着黑色围裙的店员，一个在收银台，一个在挎包区域给顾客推荐着款式，还有一个在背包区。
另外几个客人散落各处。
林加乐来到钱夹区域，拿起一个黑色的看了看，又拿起棕色的看了看，略弯了点腰，下层还有一些小巧的钥匙扣，做成动物的样子，挺可爱，拿了一个狮子头模样的在手里把玩。狮子头黑色的鬃毛，头圆滚滚凸起来是棕色的，眼睛和嘴是黑色的。
余光往四周看了看，转身的同时将棕色的钱包放了回去，手指飞快地滑动，黑色钱包隐入了袖口，林加乐若无其事拿着钥匙扣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的员工结了账，拿出一个小纸袋装了钥匙扣双手递过来，林加乐接过，笑着说了谢谢，往门外走去，正午的阳光热烈，冒然走入刺得眼前一片白光，林加乐不由得眯起眼来适应了一会儿。
低头看了看纸袋，顺手将钱夹放进去。
无聊又刺激的把戏。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记忆并不清晰，小学六年级？或者初一？
为什么？
忘记了。
清晰记得的只有第一次被发现了，那是一支钢笔，正准备偷偷放进兜里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当时的恐慌和害怕让人记忆犹新，解决倒是很简单，付出更多的钱就可以了，家长、老师、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
母亲总是拿着竹尺吼：同样的错误只能犯一次！
所以，再也没有被发现过。
前几年经常会这样做，现在很少了，今天是为什么？
走了一段路，看见书店，转身进去。买了一本畅销小说，看见有字帖，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买了一本瘦金体的描摹本。
找了家户外余有座位的甜品店，点了奶茶，不出所料的难喝，所以才会有空位。
林加乐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将孔欣给的钥匙套到了狮子头钥匙扣上，拿出新买的书看了起来。
待到下午四点多，回到孔欣家里，林加乐将那个黑色钱夹丢到了书桌的抽屉里。
唐瑞回来依旧不停地繁殖着苍蝇，这些苍蝇十只有八只跟纪小贝相关。
真正见到纪小贝，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他们温泉之旅回来带了礼物，长辈带了一些新鲜的农家水果。
当时林加乐正在屋里看书，看到正精彩的地方，就听见唐瑞在楼下喊他。
林加乐走下楼，见到陌生的一家四口。
唐瑞介绍了纪韬和尹彤，说到他口中的纪小贝时变了语调，“这是纪博君，小名小贝，不过他不让人叫他小名，不然会咬人！”
说罢唐瑞呵呵笑了起来，纪博君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这是他妹妹纪雅君，小名小宝。”
林加乐没有想到快在他脑中繁殖成人形的苍蝇集合体纪小贝居然是这么一个模样——实在太普通了！
普通的样子、略有点矮的身高、普通的穿着，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特别，与唐瑞整天描述的与众不同差挺远，唯一的亮点是看过来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咕遛遛的透着机灵。
互相介绍后，纪博君递给林加乐一个小纸盒，“礼物，你和唐瑞一人一份。”
纸盒有点软，质量看起来不太行，唐瑞已经打开，拿出来一个白色陶瓷圆滚滚的晴天娃娃，下面吊了一个小铃铛，估计是在义乌批发的。
真是难以描述的礼物。
“什么玩意？你就给我带这个？”唐瑞提着晴天娃娃头顶的挂绳，不满地说。
“你不知道全国景区的纪念品都是统一规格的？而且那边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纪博君反驳。
“这也太娘了，就算给我买把亮瞎眼的大宝剑也比这个强！”唐瑞摇晃着娃娃，发出叮叮叮的响声，并不难听。
纪博君还没说什么，身后的纪雅君拉着他胳膊低语起来。纪博君低垂着耳朵听了之后，两人同时往林加乐看过来，复制粘贴的同款内双大眼，复制粘贴的的同款眼神，顺带着唐瑞也跟着一同看了过来。
一群小屁孩！
“你们家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侄子。”纪韬观察着林加乐问。
“表姑妈家的孩子，转学到7中，以后就住我们家了，比唐瑞和小贝只大一岁。”孔欣说。
“看不出来才十七岁。”纪韬说着看了看纪博君，笑了起来，“我们家小贝一比跟小孩似的。”
纪博君冲纪韬做了个鬼脸，跟妹妹一起坐到了尹彤旁边。
“下个月就中考了，怎么还带他去玩？”孔欣问。
“这也大半年没出去过，放松两天也不耽误事。”尹彤笑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关键时候，可千万别松了气，节奏不能断。”孔欣说，“7中竞争还是挺大的，最好两个孩子以后还读一个学校。”
“这就看他自己了，是不是？”尹彤转头问纪博君。
“学习靠积累，我平时还是挺用功的。”纪博君说。
“就是总记不住，睡一觉起来忘了还哭。”纪雅君在一旁专门负责拆台。
“喂！小学的事现在还说！”纪博君推了他妹妹一下，抬眼看了林加乐一眼，脸有些红。
一群人都哈哈笑起来。纪博君撇撇嘴后也跟着笑。
林加乐也扯了扯嘴角。
纪韬一家待了一阵就回去了，林加乐浑身僵硬，只期望他们别三天两头地过来。
回到屋里，林加乐没有打开那个劣质礼物，直接塞进抽屉里。
假期的最后一天唐瑞在补习中度过，孔欣除了叫他吃饭都在忙自己的事，唐建文毫无存在感，隔壁也没有再过来。
终于安静了一整天。
新学校是坐孔欣的车去的，她在这所学校教高二物理。
还好不教我，林加乐暗自庆幸。
林加乐跟着孔欣直接去了教师办公室，孔欣介绍说：“这位是你的班主任侯老师，侯老师这是林加乐。”
“侯老师好。”林加乐礼貌的同侯老师弯了弯腰。
“林加乐来了，坐，孔老师也坐。”侯老师看起来四十多岁，面相挺和蔼的，“你的事我听说了，在我们学校可得专心学习，不能把以前那一套带到这边来，跟同学搞好关系的同时更要注意分寸。”
“是，侯老师。”林加乐跟着坐下。
“听说你一直学钢琴，以后是考音乐学院吧？那是选文科了。”侯老师问。
“文科。”林加乐笑笑。
“我看你之前考试成绩还不错，以后也要继续努力。”侯老师说。
“好的，侯老师。”林加乐笑容不减。
“侯老师放心，林加乐从小成绩就好，又听话，是个好孩子。”孔欣在旁边说。
侯老师看着林加乐乖顺的样子点点头。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侯老师拿上课本，从抽屉里拿出u盘，“来吧，我带你去教室。”
7中和林加乐原来读的12中差不多，面积都不大，多栋教学楼u字型排列，教学楼和教师楼有走廊连接着。中间围着广场，后面是操场。一个年级十个班，林加乐被分到了三班，孔欣特意帮她安排的，据说不单是侯老师管理经验丰富，同学之间的氛围也和谐。
“中间这栋是教学楼，年纪越高楼层越高，高一在一、二楼，高二文科在三楼，理科在四楼，高三在最上面。左边教师办公室、图书馆。右边是食堂、多功能室、实验室，还有室内体育馆。”侯老师边走边介绍。
林加乐跟在侯老师身后，高出一整个头，还没进教室的学生见到林加乐都盯着他看，直到被鱼贯而来的各科老师斥回去。
高一三班在一楼，侯老师出现在门口的瞬间人都安静下来，再等林加乐出现时又响起女生低低的惊呼。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自我介绍一下？”侯老师看了他一眼。
“同学们好，我叫林加乐。”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脸上带着一贯的亲和笑容，“很高兴认识大家。”
说的同时，林加乐的目光在大多数人的脸上扫过，从眼神和肢体动作大致判断出这个班上的几个领头人。
错误只能犯一次，所以要优先解决有可能会造成麻烦的人，比如最后一排靠窗嘴里叼着笔上下摆动，正斜着眼看过来的那位。
在同学欢迎的掌声中，侯老师指了指唯一的空位，“去坐着吧，我们开始上课了。”
座位在最后一排，跟斜眼中间隔了一位，斜眼坐在窗边依旧斜视着他。
估计眼神不太好，只能斜着看人。
林加乐与他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无视粘在身上的众多目光神态自若地往座位走去。
啪啪啪几声响，侯老师用书本拍了几下桌面，“眼睛都往哪儿看呢，黑板在后面呐？”一招呼人头陆续转回去，林加乐坐到座位上，拿出了课本，余光看到斜眼嘴里的笔也拿了下来，他还听课呢！
别人听不听不重要，林加乐上课都是听的，保持好的成绩是他从小到大生存指南里的第一条。高一的课本他早就自学完了，听课是纠错和加深印象，这是一种高效的学习手段，从小学的时候他就开始了，可以让他用最少时间达到好成绩。
下课铃一响，侯老师把最后几句话讲完，布置了作业，刚走出教室，前后左右的人就围了上来。
最后两排基本是男生的天下，不是身高较高的，就是成绩垫底的，这几乎是所有学校所有班级的共通点。
“你是从哪个学校转来了？”
“12中。”
“为什么要转学啊？”
“去，让开。”斜眼扒拉开人墙，把旁边一人的座椅拖过来一屁股坐下，盯着林加乐看，其他人都等着他率先发言。
林加乐毫不畏惧面带笑容地回看他。
“为什么转学？”斜眼问。
“你猜。”林加乐笑。
“早恋！”林加乐前面那人正反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阵哄笑。
“再猜。”林加乐还是笑。
“搬家？”
“你爸妈离婚了！”
“你爸找小三！”
又一阵哄笑。
“猜到中午我请吃饭。”林加乐笑着看向斜眼。
“啊~~~我知道了。”斜眼拖长了语调，“打架，是吧？”
林加乐没说话，依然看着他。
“都转学了，得是打残了？”斜眼一副经验丰富的表情。
周围人发出阵阵感叹和惊呼，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要不哪天你试试？”林加乐半低着头看赵恒，继而又抬头笑了起来，盯着斜眼问：“中午想吃什么？”
斜眼竖起大拇指，“牛b。”
上课铃响了，林加乐说：“见者有份。”
人群散去，前方一个漂亮的女生显露出来，目光接触时对着林加乐莞尔一笑。
“真是打架啊？看着不像。”前面的男生坐正了回去，上半身又转了回来，“我叫张俊，英俊的俊。”
名字没取对，并不怎么英俊，可以叫张凡，平凡的凡。
林加乐对他笑了笑，“你好，张俊。”
接下来几个课间，性格外向的男男女女来跟林加乐互相认识。
之前那个美女叫唐娜，班长兼班花。
斜眼叫赵恒，班霸。
半天时间，弄明白的事有：班上最主要的小团体有两个，以唐娜为中心的女生群体，还跟随着几个唐娜爱慕者。另一个是以赵恒为中心的纯男生组合。赵恒似乎喜欢唐娜，虽然他没有跟唐娜说话，但眼睛不时看向她。唐娜似乎没有喜欢的对象，也可能不在这个班上。
上午的课结束，正收拾东西，赵恒走了过来，敲了敲林加乐的桌子，身后跟着他的小弟，“走，干饭！”
林加乐抬眼看他，眯着眼笑了起来。
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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