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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宫宴


对于后宫之中发生的种种,陆言蹊和安景行此时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到了为使臣们接风洗尘的时候,坐在皇上旁边的人,居然不是季幼怡。

        就在不明情况的大臣们在心中嘀咕的时候,有人先一步替他们开了口,那就是来自匈奴的使臣,木阿朵。

        “想必这位就是西元的贵妃娘娘了吧?”木阿朵看着坐在安睿旁边雍容大气的女子,向她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西元的贵妃娘娘宠冠后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单单是这气度,就令人折服。

        由于季幼怡的名声太过响亮,让木阿朵也没有想到,这样放在平时怎么也不会出错的话,偏偏在今日出了意外。所以木阿朵话音刚落,西元的官员们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丝尴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纠正木阿朵的错误。

        将西元大臣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的木阿朵一时间陷入了沉思,难道是自己说话的方式不正确?这时,只见坐在安睿身边的女子优雅一笑“匈奴的二皇子殿下初来西元,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贵妃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各位贵客,才让本宫代劳。”

        说着,德妃向木阿朵带点了点头,大方的做派,让人讨厌不起来,也解除了木阿朵说错话的尴尬。

        木阿朵闻言,才明白为什么其它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了,不过却因为德妃的话,让木阿朵心中的那点不适,立马烟消云散了“原来如此,本王在此,向娘娘赔罪了。”

        说着,木阿朵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哈,是朕没说清,让二皇子误会了,这位是德妃……”安睿见此,仰头笑了笑,挥了挥手,向诸位介绍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木阿朵看着大方得体的德妃,心中的想法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德妃都如此让人惊艳,不知道那位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会是怎样美若天仙一般的人物了。

        而坐在另外一边的安景行,怕他的太子妃不知道德妃是谁,也在和陆言蹊咬着耳朵“德妃娘娘是二皇子的生母……”

        “我怎么觉得德妃娘娘身上有股……”陆言蹊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女子,皱了皱眉,似乎一时间不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她。

        这是陆言蹊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德妃娘娘本尊,这个曾经与元皇后关系颇佳的女人,似乎在元皇后去世后,就沉寂了下来,鲜少出现在外人面前,陆言蹊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够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宫妃。

        “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安景行接住了陆言蹊的话头,隐藏在桌下的手趁着衣袖的掩盖,握住了陆言蹊的手,轻轻地摩擦着。

        “嗯……感觉太过清心寡欲了。”陆言蹊闻言,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在德妃身上,同清和一样,有股不似人间的味道,但是与清和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同,德妃这种淡泊,很明显能够看出是后天积累而成的。

        “可能是因为二皇弟去世后,德妃就专心礼佛,不问世事的缘故吧。”安景行自然也能明白陆言蹊的意思,事实上若不是皇家不允许宫妃出家,德妃恐怕是想常伴青灯吧。

        “原来如此……”陆言蹊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情况也能理解,安睿膝下的皇子,可以说是极少了,那么宫妃能有多少后代,就不言而喻。唯一的儿子死了,恐怕德妃的心也死了,二皇子……曾经也是一个惊艳绝伦的人物啊。

        就在安景行和陆言蹊窃窃私语的时候,阿史那思云的目光看了过来,看着交头接耳的两个人,笑了笑,想到了昨日安景行提起陆言蹊的景象“看来西元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的确不错。”

        而原本有些喧闹的晚宴,也因为阿史那思云的这句话静了静。陆言蹊嫁给安景行的时候什么情形,在场的人都是清楚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两人相处地不错,但是也只能说是相敬如宾,离不错,还差一点吧?

        况且阿史那思云作为突厥的长公主,无缘无故关心太子的与太子妃的感情……想到这里,大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而不等安景行开口,安承继倒先一步发出了声“还是长公主聪慧,皇兄与皇嫂的感情何止不错?皇兄可是为了皇嫂,扬言一年内不纳妾呢。”

        那满带笑意的语气,与语气中掩藏不住的调侃,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安承继与安景行关系多好呢。

        陆言蹊闻言,瞥了安承继一眼,这么明显的心思,以为其他人都是傻的不成?安承继这么说,就差没有直接告诉阿史那思云,不要想嫁入太子府了。但陆言蹊却也没有反驳,脸上满是赞同与满足,似乎对自己御夫有术感到满意。

        坐在主位的安睿,听到安承继的话后,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昨日因为心怀愧疚,安睿对于贵妃的要求就没有多想。但是回到寝宫后,安睿是越想越不对,特别是今日看到突厥的长公主阿史那思云后,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阿史那思云穿着暴露,举止粗鲁,行为刁蛮不讲理,怎么看都不会是三儿子喜欢的类型,偏偏却让贵妃掌眼,那就只能说明是看上了突厥的势力,安睿并不介意自己的三儿子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但是突厥……明显不在他允许的范围之内!

        在安睿心中,自己已经言明以后皇位会传给三子,但安承继现在却还想着向外扩张权利,就是对他的不信任。难道他堂堂天子所许下的承诺,还不足以给安承继安全感吗?还是……

        想到这里,安睿眯着眼睛看了看安承继。

        对于陆言蹊与安睿心中如何作想,安承继是一点也不知,他现在正在为了刚刚自己“聪明”而自鸣得意,相信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即使长公主对安景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坚持了吧!

        谁知道阿史那思云理也不理安承继,转头直接看着安景行“静王说的,可是真的?”

        阿史那思云此番作为,落在各国人的眼中,就是她喜欢安景行喜欢地不行,静王都暗示了,她还要问个究竟,一时间,西元的大臣们幸灾乐祸地看向陆言蹊,暗中期待着他的表现。

        却见陆言蹊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转头看向了安景行。感受到来自夫人的目光后,安景行点了点头,神情坦然“是,孤的确给过太子妃如此承诺,不再纳妾。”

        在场的其它人没有听出安景行话中的不同,但陆言蹊却听出了。安承继说的是“一年内不纳妾”,而安景行说的却是“不再纳妾”。这其中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听到这话,陆言蹊转头看向了安景行,望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眸,与眸中熟悉的认真,陆言蹊的唇角勾了勾,心情颇为愉悦,却没有再说什么么。安景行感受到陆言蹊的心情后,眼中也染上了一层笑意,静静地看着陆言蹊,也不再说话。

        “这样……”阿史那思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的互动,昂了昂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上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其实阿史那思云也不过是因为昨日安景行的缘故,对陆言蹊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后来又见西元京城的人们对这个太子妃讳莫如深的样子,对陆言蹊更加感兴趣了,今天见到的时候,却有些些微的失望——

        在阿史那思云的眼中,陆言蹊不过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子,而那张男生女相的脸,着实让阿史那思云喜欢不起来,即使对安景行毫无男女私情,阿史那思云也觉得安景行娶了陆言蹊有些可惜,心里隐隐感觉陆言蹊配不上安景行。

        “我说吧?”阿史那思云刚坐回去,就凑到了弟弟耳边说了三个字,昨天弟弟因为安景行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她就说安景行的反应分明是很喜欢他的夫人了,今日一问,果真如此。

        “哼……”阿史那若真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死不承认自己错了,不过心里,对安景行的敌意到底是消散了不少。但是转眼,阿史那若真的余光扫了扫安承继,眼色深沉这小子最好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不然……

        “说起来,长公主也到了适嫁的年龄,不知道长公主可有想法?”宴会过半后,安睿终于看向了阿史那思云。虽然他对安承继私下的小动作极为不喜,但是阿史那思云这样的人,嫁到西元,总是要好过嫁到鲜卑或者匈奴的。

        阿史那思云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来之前她就猜到了会有人拿她的婚事来做文章,没想到这来得这么快!

        阿史那若真则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安睿摇了摇头“父王的意思,是想将皇姐再留两年,本王也舍不得皇姐。”

        此话一出,不仅西元的大臣们有些失望,就连木可查两兄弟和万俟律也有些失望,万俟律原本想着,若是有可能,还能替自己的儿子求娶求娶突厥的长公主,但现在突厥太子都这样说了,明显是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哈哈哈哈,我们西元有句老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长公主若是暂时没有喜欢的,正好这段时间能在西元看看,咱们西元的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数。”安睿被阿史那若真反驳了,也不生气,反而大笑了几声。

        在他看来,若是真的一点和亲的想法也没有,那阿史那思云来西元是做什么的?现在这番做派,不过是想要摆下姿态罢了,不过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样的心理,安睿也能理解。

        “多谢美意,不过本王还是希望皇姐以后能留在突厥。”阿史那若真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阿史那若真现在心中也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将皇姐带来,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安睿听闻此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心急也没用,恐怕突厥是想要用长公主的婚事,换取一些筹码吧。想到这里,安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手的单郝。

        单郝得了皇上的暗示后,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看向使臣坐着的方向“三日后,便是咱们西元春猎的日子了,不知各位贵客,可有兴趣一同前去?”

        虽然单郝对使臣发出的邀请是疑问句,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使臣们选择的这个时间点,就是冲着春猎来的。毕竟春猎人多眼杂,又在山林之中,真要密谋些什么,更能掩人耳目。

        果然,单郝此话一出,三国的使臣们都纷纷表示了对春猎的浓厚兴趣,而一开口就沉默寡言的万俟律也开口了“当然有兴趣,本将也期待着,与陆将军的再度交锋……”

        说着,万俟律的眼睛就看向了陆远的位置,眼带挑衅。

        一直观察着小儿子的陆远,在听到这话后,转头看向万俟律“虽然本将也很期待,但是可惜了,这次春猎,本将不打算下场,若是万俟将军有兴趣,倒可以和我的大儿子玩儿玩儿。”

        说着,陆远向万俟律挑衅地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安景行在一旁看着自己泰山的笑容,沉默了一下,原本他还想着,陆将军这么老实的人,怎么能将言蹊教地这么聪明,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万俟律听到这话,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陆远这话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自己只能和他儿子交手了是吗?还有,什么叫玩儿玩儿?谁要跟你玩儿玩儿了?

        寻常人听到陆远这话,恐怕也就放弃了,但是与陆远交手无数次的万俟律又怎么会不明白陆远的心思?当即冷笑一声,不依不饶“陆将军不下场也没关系,到时候咱们切磋切磋,也是一桩美事。”

        “既然万俟将军如此诚心,届时本将军也不是不能指点你一二。”陆远说着挥了挥手,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将万俟律气得不行,没想到一年过去了,这姓陆的还这么不要脸!自己说切磋,他硬要说指点!现在你就得意吧,看三天后我不把你打地落花流水!看着陆远的脸,万俟律在心中暗暗咬牙。

        这边万俟律与陆远你来我往地交锋着,另外一边木可查也站了起来“本王以前就对西元的春猎有所耳闻,这次出发之前,父王就让本王带来了一件礼物,说届时赠送给春猎的魁首。”

        说着,木可查向身后的侍从点了点头,之间侍从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把匕首放在了桌上,匕首外表朴实无华,通体呈黑色,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看眼前的匕首,突厥以骑兵闻名,而匈奴,最出名的,就是兵器。匈奴锻造出来的兵器,吹发可断,削铁如泥。

        却因为材料等各方面原因,产量不高,而匈奴对这方面的掌控也非常严格,上好的兵器轻易不外流,现在肯拿出一件来,也可以说是大手笔了。

        与其他人不同,陆言蹊看到桌上的匕首后,眼睛微微睁了睁,握着安景行的手也紧了紧——这把匕首!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后,安景行看了看陆言蹊,却得到了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看到这个眼神后,安景行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决定等回府后,再问问自己的太子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说完春猎之事后没多久,宫宴也宣布结束了。

        就在各路使臣准备离宫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一个倒酒的宫女手上的动作抖了抖,将木阿朵桌上的酒壶打倒了。

        “二皇子恕罪,奴婢该死……”那宫女见自己闯了祸,立马向木阿朵磕了磕头,语气满是惶恐。

        “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换了就是了。”木可查见宫女瑟瑟发抖的样子,替自己的皇弟开了口,挥了挥手,示意那位宫女可以下去了。

        “这样的衣服穿出去,也不方便,二皇子不妨先去换一件衣服?”安承继看到这样的情况,不满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不过既然木可查已经表示了原谅,安承继也不好再责备她什么,只让木阿朵先去换一件衣服。

        “如此也好……皇兄要不你先回去吧?”木阿朵看着自己完全浸湿的衣摆,望了望木可查,这样的衣服穿出去,也太难看了。

        “这……”木可查皱了皱眉,他与皇弟一同进宫,现在却要单独回去,就在木可查犹豫的时候,安承继立马开了口

        “若是匈奴太子实在不放心,等等本王派人将二皇子送回去便是。”安承继正愁没有机会单独和木阿朵说两句话,现在这不正是瞌睡了就送枕头来了吗?

        木可查闻言,见皇弟也赞同这样的做法,便向安承继拱了拱手“如此,麻烦静王了。”

        “理应如此……”安承继也回以一礼,脸上满是谦和的笑容。

        其他人见事情解决,也不再说什么,开始三三两两地向外面走着。

        他们本以为今日的宫宴总会发生些什么,毕竟单单就说万俟律与陆家的关系,就足够人们想到一出大戏,没想到,竟然这么平静地,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平静了,恐怕春猎就……群臣们各怀心思,面上却不显,心中的盘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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