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门
雨雾缭绕，仙山如梦，绿荫如画。
一处偏僻的山峰上，有一间破旧的茅草房。
茅草房很小，破旧得摇摇欲坠，四面透风，以至于下雨都漏水，刮一阵微风屋子都要晃几下，里面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什么都没有。
茅草房内，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走了出来。
慕怀惜从小就是孤儿，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
七岁那年。
大雪纷纷，街道雪埋三尺。
在他缩在雪地里，差点被饿死冻死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他眼前。
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狼吞虎咽的喝完后，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终梦派。
照顾他的老爷爷说是有人将他交给他抚养，但慕怀惜问那个将他带回终梦派的人是谁时，老爷爷却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只说是终梦派内的人。
后来，老爷爷就收养了慕怀惜。
慕怀惜每天都在想，那个白衣男子救了他一命，又把他带到终梦派，交托给老爷爷抚养，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此恩，他一定要报。
但他不知道恩人长什么模样。
由于那时他饥寒交迫，饿得奄奄一息，两眼模糊，喝了一碗粥就晕了过去。
所以，他只记得对方那件不染纤尘的白衣。
而他的名字，也是那个白衣男子帮他取的。
如今，慕怀惜已经十三岁，由于营养不良，身形偏瘦，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
前年收养慕怀惜的老爷爷归天了，慕怀惜的生活就更加艰辛无比。
在门派内，杂役弟子的地位很低，基本上和扫地的大妈，煮饭的阿姨差不多。
在外人眼中，杂役弟子甚至猪狗不如。
老爷爷是外门弟子，他还在的时候，偶尔能够完成一些任务，得到一些奖励。
而老爷爷每次得到的奖励，都要献给外务堂的赵四，只求每天少受些刁难，少安排些杂活给他。
虽然老爷爷对他算不上好，甚至还使唤他做杂活，但自从老爷爷走后，慕怀惜没有东西上交给赵四，麻烦便接踵而至。
不光是赵四刁难他，给他加重任务，连其他外门弟子也都肆意欺侮他。
而他们之所以欺负慕怀惜，除了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踩低捧高外，一切都是因为慕怀惜是天生无法修炼的无灵根。
所以，他们经常说慕怀惜是废物，并欺负他。
对此，慕怀惜倒也不在意，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一一把任务完成。
渐渐的，那些弟子们都理所当然的将自己手上的杂活交给他做，而慕怀惜每次都一一完成。
那些弟子见慕怀惜性子温和，待人友善，渐渐的……
就将慕怀惜遗忘了。
毕竟慕怀惜不露锋芒，属于放在人海里兜找不到的那种。
但……
偶尔，还是会有弟子想起慕怀惜，然后将一堆杂活交给慕怀惜做。
“慕怀惜，帮我把这株紫茎草照顾好了，有任何问题，有你好看的。”
“白芷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问题，你懂的！”
在这个世界，实力至上。
慕怀惜性子温和，对那些弟子们给的杂活没有任何怨言，一一接下。
有些弟子试图反抗，结果就是被一群人围殴，打成重伤。
几年下来，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至少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对很多灵药的药性，生长条件，他比其他药童懂的都要多很多。
终梦派虽大，但也不养闲人。
慕怀惜是杂役弟子，每日必须要做的杂活很多，比如洒扫之类的杂役。
不久前，慕怀惜被派去打扫藏书阁，
打扫藏书阁时，慕怀惜空闲时间还可以顺便在藏书阁阅读诗书和研习剑谱。
他喜欢藏书阁中宁和的气氛与这种平静的生活。
慕怀惜看了眼斜靠在墙上的施九歌，见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十分好奇，伸头一瞧，眼睛一亮，盯着本上有些简单，意境却深远的那幅画，尤其是右上角的那一行诗句，低声念道：“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写得真好。”
慕怀惜心中念头不断，瞧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小孩，十九岁就到了金丹中期，而且还能写出如此文艺富有深情的句子，实在是让人嫉妒。
“施九歌，这是你写的？”
施九歌歪着脑袋，转动手中的铅笔，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那一世，这一世……
想着，施九歌忍不住笑了。
慕怀惜追问道：“就这么一句？”
“一句就够了。”
慕怀惜和施九歌一人拿着一块抹布和一个铁盆，在擦藏书阁的地。
突然，两名高个弟子突然从拐弯处出来，因跑得急，撞上了慕怀惜。
两人朝我们怒骂，“好狗不挡道！”
施九歌闻声颇恼火，准备回骂，岂料一看清他们服色，立即就放弃了。
慕怀惜一边急着去拾地上从藏书阁掉下来的书，查看是否有污损，一边道：“对不起。”
高个人冷哼一声，使劲推了推慕怀惜脚步的空水盆，水盆直晃动，嘲讽着笑道：“小孩，别吓的哭鼻子。”
施九歌直接走到高个人面前，一句话不说，将高个人脚边的水盆整个掀翻，水散落一地。
“砰！”
铁盆在地上砸出一道道声响。
藏书阁里的其他弟子一早都瞧见了慕怀惜和梁晓之间起了争执。
可他们没有想到比他们还要小的施九歌居然如此胆大，敢和梁晓对碰，还直接将梁晓脚边的水盆踢翻了，溅了他一身水。
这下有好戏看了！
梁晓也没有想到施九歌会直接踢翻水盆，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几步冲到施九歌跟前，一个拳头就冲着施九歌挥去。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打你。”
“住手，梁晓！”
萧筱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眼看着梁涛就要冲上去打白熠，就算白熠身子壮，但毕竟才十三岁，怎么可能会是梁涛的对手。
只是……
施九歌狠狠一脚就朝着梁涛踹去，接着又是一个连环腿，力道虽然不算大，但依旧狠狠踹在梁涛腰上。
一个侧踢！
藏书阁里在场的弟子已经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为何画风会不对
明明是清秀，看似还有些瘦弱的少年，居然如此厉害。
就那么个小屁孩，居然这么厉害。他们还以为施九歌不过是脑子聪明，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要不然怎么会十九岁就是金丹中期？
现在看来，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梁晓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施九歌这一个小屁孩给踹到了，心中当真是怒
那两人又白他们两眼，才施施然离去。
施九歌冲着两人背影做拳打脚踢状，又狠狠暗唾一口，不解，问：“你为何对他们如此谦卑？”
慕怀惜道：“他们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与杂役弟子，天泥之别。
……
深夜，慕怀惜去施九歌的院子，找他学剑。
施九歌的院子在一处偏僻的后山，据说是他自己用竹子搭建的。
能空手搭出一间屋子，这另慕怀惜十分惊叹。
而且这竹屋，还挺雅致。
屋内。
作为杂役弟子，施九歌对当上内门弟子一事相当执着，天天都在扳着指头数，数终梦派招数弟子距今还有多少天。
每次数到终梦派招数新弟子那天，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仿佛看见了这个内门弟子的身份已在向他招手，常看得慕怀惜也笑起来。
慕怀惜道：“为何你如此想做内门弟子？”
施九歌道：“这样就可以修得更多剑法。”
慕怀惜不明白何以他对剑法那么执着。
“修得再好，还能成仙么？”
施九歌道：“聪明，就是成仙。”
慕怀惜道：“成仙很好么？”
施九歌道：“且不说成不成仙，做了内门弟子，除了师尊和掌门，就没人敢打我骂我了，只有我去打骂别人……我活着，总要图点什么吧？你若不想晋级，又是在图什么呢？”
慕怀惜沉默不语。
他也想修得更多更好的剑术，但他修仙，却不是为成仙。
……
每一年，慕怀惜都要上交灵药给赵四。
上交灵药那天，他不但要把其他药童的灵药完好地交给他们，还要向赵四缴纳自己那份灵药。
因为慕怀惜要经常帮其他药童照顾灵药，所以他自己的灵药反而都没时间照顾，因此，每年的任务都没能完成。
而他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完成任务，要是今年的任务没有交上去，后果很严重。
赵四说，如果慕怀惜没有按时按量上交灵药，就把他大卸八块。
然而，慕怀惜拼死累活也没能完成任务。
他的任务本来就比其他药童重许多，加上还要帮其他药童照看灵药，想要完成任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赵四已经开始收缴灵药了，约莫很快就会到慕怀惜照看的药圃来。
灵药生长有一个过程，慕怀惜无计可施，只有坐等着。
慕怀惜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过多久，应别离被调入画院，负责打扫。
主要工作为伺候画院内门弟子们作画和听候画院长老们差遣。
应别离平日事务不多，大多时候只须侍立在侧，听画院长老讲学或看画师们作画。
某日，画院庭中积雪遍地，寒梅开败。
应别离见一群内门弟子在课堂内作画，有一人桌前，围着一群人。
很是热闹。
应别离凑近了，过去看。
被围着的人，手持笔墨，在纸上落下点点笔墨，一笔笔书就成了一副红梅覆雪图。
应别离立于他身后的人群中，悄然看着。
他搁笔小憩间，一双亮如星光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掠过。
此后，每一次他作画，应别离都会在台下看着。
终梦派外。
一位妇女站在终梦派正殿前，因来迟，终梦派正殿门已关闭而被阻拦。
因此，妇女对着一名终梦派的弟子破口大骂。
“你这种低等的杂役，也配赶我走？”
这妇人，指着身前的少年，不仅凶神恶煞，眼中更是充满藐视。
她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只因那少年，乃是终梦派的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就是靠在终梦派内打杂以换得修炼资格的弟子。
整个终梦派内，大约有几千名杂役弟子，他们在内门内的地位极低，有时候，甚至可以说猪狗都不如。
六年来，应别离没少受其他弟子的白眼。
应别离道：“夫人，大门已经关了。”
妇女一把抓住应别离的衣襟，恶狠狠道：“小杂碎，区区杂役弟子，胆敢赶我走？我告诉你，现在立刻开门放我们进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妇女大有一股应别离不从，就要打应别离的架势。
周围站着一群终梦派弟子，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解，反而都在旁边幸灾乐祸。
杂役弟子，就是如此卑微，众人眼中，猪狗不如，而且还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因为杂役弟子，几乎全部资质极差，终身难有成就，所以受人鄙视。
他们负责给人打杂，整天干最脏最累的活，没有一点地位。
“何事喧哗？”
忽然，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全都眼前一亮，男人们，更是目光发直。
此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极其出众。
尤其她那裙摆下的一双美腿，白皙如雪，阳光照射之下，竟闪闪发光，颇有一番风姿，看得在场男子，直咽口水。
少女虽美，可眼眸却极为凌厉，那凌厉的目光，此时正落在妇人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没事没事，我只是跟这位小兄弟，询问一些事罢了。”说着还拍了拍了少年因为拉扯而发皱的衣服。
妇人笑的极为僵硬，就连脸色都变得惨白。
不因别的，只因少女身上的白色弟子服，乃是终梦派内门弟子的标志。
内门弟子，与杂役弟子，如天地之别，她这种平民，根本不敢得罪。
少女看着妇人，只说了一个字：“滚。”
听闻此话，妇人没有一丝犹豫，牵着男孩便快步离去，慌乱之间竟还摔了一个跟头，狼狈至极。
应别离走到少女身前，施以一礼：“多谢清蕊师姐。”
楚清蕊是内门弟子，拜入掌门座下，如今已是金丹期的修为。
她比应别离大一岁，和应别离一样，自小无父无母，是孤儿。
自从两人相识后，或许是因为身世相同，都是孤儿，所以，他们颇为聊得来，也有来往。
楚清蕊看着应别离，忍不禁叹了口气，“哎，别离，今年的弟子考核你还不参加么？”
应别离道：“我自知资质不行，去了也不一定能通过考核。”
楚清蕊拿出一根仙草，递给应别离，“这仙草，你收下，对你的修炼多多少少有点用。”
仙灵草，乃是修仙灵药，极为珍贵，对筑基期以内的修士皆有无尽的功效。
这么贵重的修仙灵药，也只有掌门座下的内门弟子每年才有一株，是用来给他们提升修为而发放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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