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要物证
七月十四日，星期六。下午三点有“汇丽”系列香水发布会，发布会将在锦都市国际大酒店举行。发布会后，政府领导、企业嘉宾、媒体人士将一起参加晚宴。我和付总早上需要到公司做发布会最后的准备工作。方皓会在三点前直接赶到会场。
吃完舒小美准备的早餐后，我准备赶到公司，小刘已经在别墅前等我多时。
刚出门，便看到李叔又像那次那样给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还早。
“那两个警察调查得怎么样了？”李叔低声鬼鬼祟祟地问我。
“颇有进展。”我故意答道，然后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他们已经怀疑到方皓头上了。”
“啊？”李叔惊诧得张大了嘴巴，重重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那你说说我们要做点什么？”李叔压低声音询问我的意见。
“我们不能做什么。”我摊摊手，说道，“警察做事讲究证据，只要证据确凿，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制裁。”
“这、这，”李叔左右跺着脚，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你不是有重要物证吗？”我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你赶快将物证交给警察吧，好让案子早日水落石出。”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李叔手指头重重地戳在我的太阳穴上，隐隐作痛。他焦急地不停叹气、跺脚。
“我先上班去了。”我抬手看了看表，说道，“下午还有个重要活动呢。”
“不不不。”李叔立即拉住了我，“你今天别去上班。我们俩商量商量。”
我装作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于妈一个同事给儿子办婚礼，中午要赶去吃席，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李叔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你来我家吃饭，我们俩商量下。”
李叔终于肯对我开口了，我心中一阵窃喜。“那我先去公司安排一下，中午赶回来。”我回道。
“好好好！一定一定一定！”李叔急切地拍着我的手。
付总已经早早地到了公司，我在他的办公室跟他就发布会的流程和细节进行了最后把关。这些事情已经筹备多时，几乎没有任何需要改进优化的地方了。我心中一直想着中午去李叔家的事情，所以想三下五除二安顿完毕便抽身。
付总今日依旧笑呵呵的，一贯的笑面虎风格，但我总感觉他的笑里除了往日的虚伪之外，还暗藏着一种狡诈和阴险。我的心突突直跳。
我的目光被他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那是一张《教父》的剧照，直接在电影中截取，下面还有中英文台词：“imgonnamakehimanofferhecantrefuse.我准备向他提出一个他不可能拒绝的条件。”照片镶嵌在精美的玻璃相框中，四周雕刻着美轮美奂的花纹。我拿起来饶有兴致地观察——这是个崭新的摆件。
“马龙?白兰度的《教父》。”我沉吟着说，“挺有意思。”
“喜欢吗？熠杰。”付总看着我的眼睛，笑吟吟地，“我这个年龄正是马龙?白兰度的忠实影迷。”
“我也很喜欢这部电影。”我纳闷地回应着，心中如翻江倒海。
“我送给你吧。”付总爽朗地笑了起来，提笔在后面刷刷刷写了一句话，然后将相框递给我。
背面写的是“祝愿程总稳扎稳打、步步为‘赢’！”，下面是他的签名。付总的字不错。我忐忑地接了过来。
“熠杰，”付总在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叫住了我，“那两百万的事情，方总和公司不会追究吧？”这次他没有再笑了。我知道他的事情，这他心知肚明。
“并且我已经花光了，也没钱可退了。”他无奈地补充道。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我捏了捏手中的相框。“我会跟方总好好沟通。”我丢下一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呆到快中午的时候，我叫上司机小刘，载我到李叔家。我瘫软地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一件件事情犹如乱成一团的线，搅在一起，理不出头绪，看不清方向。无尽的挫败感阵阵袭来，我的脑袋疼得快要爆炸了。
到达别墅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叫舒小美点了些饭菜，招待司机小刘就在别墅午餐，自己来到李叔家。
“下午四点发布会，程总你要早点出发。”我出门前，小刘叮嘱我。
李叔早已备好酒菜，并从楼上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五粮液来。“今儿我们爷俩好好喝喝，你可千万别告诉你于妈。”李叔乐呵呵地。
李叔有高血压，于妈是禁止他喝酒的。我会心地笑了。
我们一坐下便碰了好几杯。李叔的脸渐渐泛起红。
“熠杰，”李叔开口了，“现在只有我们爷俩可以救方皓。”他话音刚落，便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心里打着鼓。身子倾向前。
“殷婷婷的事，我不确定是不是方皓干的，但是他脱不了干系。”几杯酒下肚，他的声音语调已经高低不一了。
“李叔为何这么肯定？”我小声询问。
“我当然是有物证啦。”李叔高声叫了起来。我立刻示意他低声。
“唉，方皓这小子的身世我清楚。”李叔脸红红的，声音低了下来，拳头锤着桌面，有些痛心疾首似的，“从小是孤儿，亲戚带大的。读书、工作，一路走到今天，有了事业。不容易。唉。”说完，又灌了一杯酒。
他举着酒瓶继续倒酒，“我对他可是像亲儿子一样对待。今儿碰到这个事情，我哪怕是把自己套进去也得把他保下来。”他一边说一边重重点头，以显示自己的决心。
我心中有些着急，他的话不着边际。
“你呢？”半晌之后，他才问我。
“李叔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立即反问道，“你还不了解我和方皓的关系吗？我比你更有保护他的心！”我就差没对他发誓了。
“嗯！”李叔重重点头，“那我就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我们商量下怎么办。”说着，他起身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我抬手看了下时间，一连喝了三杯酒。
李叔的脚步有些轻重不一、时快时慢，他已经有些醉了。看到他下楼的样子，我的心仿佛被狠狠揪着，疼得难受。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缓缓推给了我。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纸盒子，本来好像是用来装茶叶的。我的心咚咚直跳。我掏空心思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天早上我在现场捡到的，我藏了起来再报的警。”李叔有些洋洋得意，“我以为这个事就当是意外处置了。唉。要是真是意外就好了。”
我一边听他讲话，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好像被石头狠狠敲砸，欲裂般疼痛，然后是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耳朵好像顿时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了。
我缓缓将盒子盖上，手酸软得几乎动不了。
“你看怎么办？”李叔一连问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当然是尽快销毁。”我的脸色应该一片苍白，“交给我吧。”我立即将盒子放进了口袋。
“对对对。”李叔恍然大悟似地，“越快越好，千万要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
我的脑子乱哄哄地，我和李叔碰了好几杯酒，我的心犹如浸入霜雪，浑身直打哆嗦。我们俩将整瓶酒喝了个底儿朝天。
李叔有睡午觉的习惯。饭后，李叔嘱咐我将酒瓶扔了，以免被于妈发现，自己把扶着栏杆上楼。我手中举着最后一杯酒，出神地看着他颤巍巍的背影，然后一饮而尽。
出门时，太阳正毒辣地炙烤着大地。小刘应该早吃完午餐了，现在正在别墅中休息。
下午四点发布会就将开始，时间有些紧迫了。我直接上了车，车内温度很高，我的手脚却冷得生疼，后背却全是湿淋淋的汗水。我打燃了汽车，将空调开到最大档位。做完这些事后，我才爬到后座上如释重负地坐下，渐渐从虚幻中回归现实。
我给小刘打了电话，小刘立刻赶了出来。
“时间紧迫。我们直接到会场吧。”我吩咐小刘。
小刘点点头，驱车直奔绕城高速。我们进入绕城高速，不到十分钟，我立刻发现我将一份重要资料忘在了公文包，而包丢在了办公室。我一定是心乱如麻才如此大意。
“我忘记拿我的包了，我们赶回公司一趟。”我立刻叫住小刘。
“啊？”小刘有些惊慌，他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钟，“我们从下一个出口出去，然后返回吧。幸好才两点二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到达公司楼下，我的酒意还未褪尽。我便叫小刘上楼帮我取下了公文包，我坐在车中等他。我想保持极度清醒，但脑袋始终浑浑噩噩，心里恶心得想吐。我竭尽全力捋了一遍，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车速很快，到达锦都国际大酒店时，小刘叫醒了我。“程总快下车。”他大声叫唤，我还在宛若梦游，“还差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我精神一振，立刻提起公文包奔往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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