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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白马!白马!


天上下着小雨,道路泥泞,石头驿内几人围炉而坐,煮了些吃食,他们都是这驿站里的驿卒,之前在村子里游手好闲,也没个正经营生,之后托人找关系才进来这驿站,负责养马,带头说来驿站当差的汉子没少被人鄙夷,有他远方的一个亲戚做例子,他可是夸下海口在驿站里能捞上一笔,哪成想同是驿站也有亲儿子和干儿子的差别,进了门才晓得人家那是官驿,每年都有大笔驿银,而自己这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私驿,仅仅是在县里报备过。

        就说石头驿吧石头驿,这里一眼望去只有沙土和石头,最近的一条商道还在几十里外,原本这里还有人光顾,后来听说那条商道附近开了一家私驿,如今这石头驿可是被挤的生意惨淡,千盼万盼来了个肥羊,结果一看传牒才知是过路的朝廷命官,他们几个再有胆子,也不敢去敲诈勒索这样的大人物,否则驿丞都能叫他们没法好过,最后只剩下一帮兄弟摸着比脸还干净的钱袋子,一片愁云惨淡呐,要不是更没有胆子去落草为寇,这生意早他奶奶的干不下去了。

        要说在这行当里干久了,谁都清楚了其中的门道,招待那劳什子的规定中的朝廷大员,乃至提供驿马传递文书都没什么油水可捞,累死累活的营生,真正能赚钱的无外乎两种,一是帮人夹带些私货,二是招待些往来的客商。

        盘腿坐在椅子上,膀大腰圆的一个汉子拿筷子从锅中捞起最后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又砸吧了砸吧,周围一帮兄弟眼睁睁看着,嘴里都快要流出哈喇子,汉子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们想吃?”

        众人一起摇头,只有一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家伙点了头,接着就被这汉子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汉子笑骂道,“瞧你那德行。”

        脑袋不太灵光的家伙嘿嘿傻笑,汉子也没真正生气,这个家伙说起来还是自己同乡,那一对儿小眼睛分外有神,从小被村里人称呼绿豆眼儿,别看这家伙脑子经常不灵光,但是一个本事,会养马,要不汉子也不带他出来。

        明显在这些人中为首的汉子揉了揉吃饱了的肚皮,忽然耳朵一动,若有所思道,“绿豆眼儿,上外面看看去,我怎么听到有响动,莫非这天气还有人来?”

        绿豆眼儿脸色有些憋屈,外头还下着雨呐,去的有些不情不愿,周围几个人则哈哈一笑,因为下雨,这差事才非绿豆眼儿莫属,谁叫绿豆眼儿好欺负呢?

        绿豆眼儿磨磨蹭蹭拉开挡雨的门闩,门刚打开,冷风冷雨迎面而来,绿豆眼儿一哆嗦,趴在地上,倒不是被风吹的,而是被外头人吓的,外头人脸上表情就和别人欠他好几吊钱似的,鼻孔朝天说的就是他了,然而形象却相当狼狈,脸色是失血的苍白,身上东一片西一片脏污,雨水混着血水,从头顶一路流淌到脚下,如今也随着这人的脚步流淌进刚刚擦过的地上。

        不用说此人就是和魔教老者交手落荒而逃的江童了。

        绿豆眼儿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先一步扯住江童的袖子,磕巴道,“您……不能这么进去啊。”

        站在门口的江童面无表情,牵着缰绳径直向屋中走去,就连身后那匹白马也迈着小碎步,大摇大摆的钻进驿站房间,蹄子迈进门槛之前,还特意转了转马头,朝着驿站中马舍方向打了个响鼻,仿佛是在向着同类炫耀,让一帮驿卒目瞪口呆,我的个乖乖,这畜生真成精了不成?

        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汉子心底冷笑,高人都脾气古怪不假,但可不是脾气古怪的都是高人,有好好的马舍不用,偏要将马牵进屋里,不是博人眼球是什么?汉子面无表情伸手朝着白马一指,“人可以进来,马不成。”

        江童听了,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接着用手轻轻拍打马背,白马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流露出颇为人性化的幽怨神色,接着一步三回头的钻出屋外,一甩蹄子,朝着马舍飞奔而去,说也奇怪,没人牵缰绳,这畜生竟也晓得自己在马棚里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将蹄子搭在石槽上,意思是该喂草料了,马舍里原有的几匹马被这突然闯入的家伙撞的东倒西歪,嘶鸣不止,也有两匹母马,从这白马闯入就躁动不安,想要靠近这马舍里的不速之客,却被这家伙用屁股挤开。

        跟在后头来给马喂草料的绿豆眼儿头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畜生,啧啧称奇,绿豆眼儿一直被打发来喂马,这马舍里的几匹马他一眼就分得清哪个是哪个,比起别人把喂马当成麻烦事,绿豆眼儿是真心把这当成一件趣事,就说喂马的青草料吧,马吃多了也会跟人一样闹肚子,干草才好,而且这些畜生喜食甜食,稍微搭上一些苜蓿草,马儿才能吃的欢。

        从仓库中抱来了搭配好的草料,绿豆眼儿双手放在袖子里,看着眼前低眉顺眼吃草的白马呵呵一笑,接着忍不住缓缓伸手去抚摸这白马油光锃亮的鬓毛,或许是嘴中正嚼着的草料十分对自己胃口的缘故,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白马并没有阻止这位驿卒的抚摸,反倒有几分享受的摇起尾巴。

        绿豆眼儿捋着马鬓,别看他老实巴交,但从小在村里里碰见过一个会相马的奇人,他也学了个皮毛,方才看到这白马就晓得不凡,这会儿细看,更是惊叹,这相马有讲究,一是相头,接着再相眼耳口,最后相形。眼前这匹白马马头高峻,耳如削竹,唇红齿满,哪怕就是以绿豆眼儿的见识也晓得这是真正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驿站中,江童面前已经摆上了切好的牛肉,足有二斤,一壶烧酒,两盘小菜,江童看了一眼眼前的牛肉,用手撩起披散的头发,接着就用手抓着牛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从和那老人交手,到现在他已经饿了两天,按说附近只要有农家就饿不着肚子,可他自从钻进林子里就迷了路,人影都没能见到一个,也就是这匹通灵性的白马,被老人随意拴在村口,一个不注意就溜回了江童身边,相依为命的一人一马在外面跋涉了一整天,这才找到这一间在鸟不拉屎地方的驿站,要不不用等重伤不治,饿都饿死了。

        几个驿卒在不远处偷看,二斤牛肉莫说江童这普通身板,就是虎背熊腰的汉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胃口,不过等着江童给整整一盘子牛肉吃了大半,人们就从难以置信到惊叹了,就连之前对这江童颇瞧不上的汉子,都对这小子高看了一眼,都说吃得多力气大,并不是没有道理。

        领头的汉子正起身,去喂马的绿豆眼儿冲进来,险些给领头汉子手中的酒壶撞翻了,领头汉子习惯伸手在绿豆眼儿脑门上拍了一下子,骂骂咧咧了一声着啥急?

        绿豆眼儿朝着坐在远处的江童看了一眼,难掩心中激动道,“大哥,那白马,千里马!”

        汉子眼前一亮,前些日子和别家驿站的人碰上,结果那鳖孙子就吹嘘马舍里有几匹宝马,不说日行千里,日行几百里可没问题,他不惜去探了好久的口风,才知道那些宝马的来历,原来是几年前有人托驿站将一匹罕见的黄骠马送往上京城,结果这帮孙子,趁着那黄骠马正春躁,将几匹母马送上门,原本那黄骠马看不上那些血统低劣的母马,不过也由不得它挑三拣四,就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不两年过去,那些脚力远胜一般马匹的崽儿都长大了,也能拿出来在人前显摆了,凡事都争强好胜的汉子就窝了一肚子火,没想到这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想着要不偷个马?

        有驿卒向着绿豆眼儿打听,这千里马得值多少银子?绿豆眼儿掰着手指头,说道,听说西域的一匹汗血宝马都能值几百两金子,这年岁尚轻的白马是马王的底子,怎么也不能差了吧?有驿卒被一时的美好想法迷了心窍,偷摸做了个割喉动作,结果下一刻就被这汉子踹了一脚,骂道,“难不成你真想去落草?你媳妇不要啦?”

        这驿卒一脸陶醉道,“就不兴这人是独行的江洋大盗?身上牵扯着几桩人命案,杀了他咱不仅无过还有功呐!”

        汉子一巴掌拍在这驿卒脑门上,没好气道,“要真是那么厉害的江洋大盗,咱兄弟还不都得交待这儿?”

        不过他这一声江洋大盗也提醒了汉子,就说这人一身血污的模样,摆明了身上有伤,指不定一会儿自己嗝屁了,还能捡个现成便宜。汉子两句话安抚住众人,说道再看看。

        江童对这些人的嘀嘀咕咕恍若未觉,饭菜下肚,自然舒服许多,端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结果呛了几声,咳出一口血痰,接着也不掩饰,撕开上身的衣服,将一壶酒当头浇下,身上几道旧疤新伤一览无余,有的伤口未愈,触目惊心。

        江童想起第一次受伤,宁池西就是将这杯中物径直浇在了他的伤口上,那疼痛至今记忆犹新,为此江童还闹了两天的脾气,还以为是师父喝多了酒耍酒疯,后来才晓得这样伤口才不易感染,尤其是在军伍之中,有些伤原本是死不了人的,不过伤口一旦感染接着高烧不退,伤上加伤,也只能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看着江童将银子扔在桌上,在慢悠悠晃荡出门外,打了一个呼哨,那匹通人性的白马立刻抛弃了嘴边的草料,撒欢过来,给在一旁偷看的众人看的眼热,有驿卒在一旁火上浇油,再不动手可就晚啦!汉子愁眉苦脸半天,最终下定决心,一挥手,藏在门后的绿豆眼儿立刻举起擀面杖,原本以为这一下万无一失,然而擀面杖还没落下,绿豆眼儿就被人抓住胳膊,胳膊一阵剧痛,绿豆眼儿仍在迷迷瞪瞪,怎么这人背后还能长眼睛呢?

        随手扭断了绿豆眼儿的胳膊,江童原本想顺手取了这人性命,举着一根擀面杖在门口图谋不轨,莫非这店是黑店吗?然而还未出手,汉子跑过来,顾不得悲痛,谄媚讨好道,“爷爷,您是爷爷,他没想杀人,他只是想偷马啊。”

        江童目光盯着雨幕,面无表情,原本这汉子心道都心道坏了,这是碰上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了,结果江童忽而一笑,放开在自己手中惨嚎的绿豆眼儿,伸手拍了拍身边白马,问道,“这是一匹好马吧?”

        众人小鸡啄米点头,“好马,好马。”

        直到看着一人一马消失,这一帮驿卒仍在雨中凌乱,直到绿豆眼儿的惨嚎声将众人惊醒,几人才七手八脚的抬着绿豆眼儿去找人治胳膊,汉子一口唾沫吐在雨水中,感叹道,“过路神仙不能惹啊。”

        ……

        江童牵着马走入扬州城,漫无目的闲逛,两个调皮捣蛋的垂髫小儿,趁着大人不注意,偷溜出来,看到一身衣衫肮脏不堪的江童,淘气做了个鬼脸,江童抬起头,朝着街道尽头看去,神情恍惚,或许在这里兜了这么多圈子,他只是不想去见那位大人罢了,倒不是畏惧了他扬州牧的身份,而是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比起他那位敬仰的师父不惜在深山老林中苦练枪法,他更相信生死一线才能有大的突破,有对手才是人生一大乐事,至于是为谁杀人,又是因何杀人,他不管也不问,再至于自己长枪下有多少不该去死之人,他不想知道,也不在意,听人说那些死人回回到梦中,而江童向来睡的很好,要是有他枪下的亡魂入梦,那就再杀一次罢了。

        所以在枪法上,他江童比他那位师父进境更快,练枪三年,他就能够在宁池西手下撑过十招以上了,说起来能在别人手下撑下十招似乎不值得炫耀,可他那位师父可是普天下公认的天下第七!

        然而如今他却败了,更加丢脸的是落荒而逃,倘若在此之前有人说他会不战而逃,他一定会把那大放厥词的家伙脑袋挑下来挂在枪尖上,让他好好睁眼看看自己是如何大杀四方!

        神情恍惚的江童不知自己是怎么坐在了街角的面摊上,又和老板要了一碗阳春面,里面撒上葱花,点上两滴香油,就是小时候最熟悉的味道了,江童抱着面碗,吃的慢条斯理,面瘫上的老板看到江童灰头土脸的模样,哪里想得到这人衣衫上的褐色污渍竟然全是干结的血迹?还当这是个在外头混的不如意的江湖游侠儿,叹息一声,萍水相逢,倒不好如何苦口婆心的规劝,只是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江湖行大不易,多少人死的无名无姓,能留的一条命在,大可不必受了打击一蹶不振。

        老板正说着,一行十几人径直走过来,看衣着神态就是不好惹的江湖人士,更何况这么多人,只要好好招待,就是能小赚一笔的生意,刚迎上去,就见这十几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越众而出,招呼老板赶紧盛面,接着挑了一条板凳,却不是自己坐下,而是殷勤拿袖子擦了一擦,起身招呼走在后面的师妹。

        走在后面的绿衣少女模样可人,怀中插了一支短笛,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少女看到大师兄殷勤的招呼微微皱眉,她自然晓得师兄对自己的心意,而且师兄也不是那种会随意招惹女子的纨绔子弟,为人和气不说,在这金刀门中,对师弟师妹们的帮助更是真心实意,有师姐就说,能被大师兄看中,那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晓得咱金刀门有多少师姐们惦记着大师兄?可大师兄对旁的女子那是不看一眼,眼睛就向着你一个人身上瞅?这样的男人看不上,还想找什么样的?

        绿衣少女说实话内心也有被些微说动,如果她只想找个人过普通日子,大师兄也不错了,至少看着也并不厌烦,娘生前就说过,女子这一辈子啊,嫁人一定要嫁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然而这只是如果,她身上还背负着整个白马帮一百一十二口人被灭口的血海深仇,一旦闭了眼,脑海中就全是父母惨死的模样,如今才刚有一些当年灭她们全门凶手的线索,叫她如何能放手?无论出于公义还是私心,她又如何能与大师兄有所牵扯?

        绿衣少女故意不近人情,避开大师兄擦过的长凳,走过拐角,坐在另一旁,绿衣少女注意到对面坐着的是个一身狼狈的年轻人,正闷头吃面,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古怪味道,要是别人怕是早就躲开这年轻人越远越好了,少女扭头看了一眼给面摊上长凳都挤满了的同门师兄弟姐妹,无奈一笑,又转过头来,接着眼角余光瞅到被拴在面摊一角的神骏白马,神情立刻一变。

        少女神情恍惚,犹豫了一息时间才从嘴中吐出一声,“春风?”

        正无聊咬着脚下野草的白马抖了抖耳朵,抬起头来,看到隔着一丈远的少女,骤然扬起前蹄一声悲鸣,结果被绳子拴住,只能遥遥望着少女,绿衣少女此时如何还不能确认这就是当年父亲送自己的春风?那时候它还只是一匹小马,却早早显出了神骏非凡,飞奔起来白鬓飞扬,如春风扑面,自己才给它取名叫春风,可惜了未等着春风长大,白马帮全门被灭,这一匹春风也不知所踪。

        江童扭头看到赖在马身上不离开的绿衣少女,有些忧郁心想,怎么谁都觊觎自己的马呢?

        绿衣少女伸手轻轻伏在白马肚子上,而白马也似乎觉察出了些什么,拿着头蹭了蹭绿衣少女,又扭头看了一眼在吃面的江童,最后低下头去。

        绿衣少女自然觉察桌上吃面的这个年轻人才是春风如今的主人,笑容苦涩问道,“你在哪里遇见的这白马?”

        江童一言不发,只是琢磨着如何杀人才好,在大街上杀这金刀门的十几人,是不是有些猖狂了?万一给面摊的老板吓坏了,以后就没阳春面可吃了。

        金刀门这些人也注意到这里的变故,尤其仰慕这位绿衣少女的大师兄,更是第一个过来,看到师妹望着一匹白马双眼含泪,自然明白了些什么,师妹的身世他特意打听过,原本是扬州白马帮的千金大小姐,结果白马帮被人一夕灭门,师妹外出才逃过一劫,既然是师妹曾经的白马,讨要回来也是正理嘛,尤其看眼前这人模样落魄,更加有底气道,“我师妹问你话呢,是从哪里遇见的白马?”

        江童对这人的问话恍若未觉,只是在脑海中仔细思索,在哪里?这些年手上沾染血腥太多,已经记不清了,好在那帮派名字也独特,叫什么白马帮的,既然是州府大人吩咐的,就被他带人一夕杀了个干净,那时候这匹小马驹从尸山血海中踏出来,身上不沾血,独独眼中望着他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惧神色,那日江童哈哈大笑,拍了一拍马头,本是桀骜不驯的马中之王在生死面前也低下头来,稳稳让江童坐在了背上。

        从此江童身边多了一匹白马。

        要是依着江童往日的性子,那自然说是杀人抢来的,可看着目光灼灼望着他等待答案的少女,江童头一次说了假话道,“自然是买来的。”

        金刀门的这位大师兄还想掏出银子,可惜想要买马的话还未出口,江童已经冷冷的说了一声,“不卖。”

        大师兄气得都要跳脚了,倒是绿衣少女反倒扑哧一笑,伸手摸了一摸马鬓,依依不舍道,“好好待它。”

        要说话不投机此时两拨人就该分道扬镳,可惜了还有面未吃,谁也舍不得未吃完的阳春面,还得坐在同一张桌上。

        绿衣少女看着面容稚嫩气质却显得成熟的江童,好奇问道,“你多大了?有十五岁没有,就一个人闯荡江湖啊?”

        江童破天荒的老实回答,“我有十九了!”

        或许只是他嫌这少女聒噪吧。

        “那你要往哪里去?”

        “没想好。”

        “还有人去哪里都没想好吗?我要去往北方,听说那里的雪很好看,就像白马的鬓毛飞扬,纷纷洒洒。”

        江童扭头看着在一旁焦躁踢着蹄子的白马,知道它对少女也依依不舍,抬头看着雨过之后天边出来的太阳,轻声道,“要不我也去北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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