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你力气真大
马车走了两条街，快到周家的时候，重楼停下了马车，掀了帘子探头进来。
“周宅门外有黑衣人守着。要不，咱们打进去？”
莫笑透过车窗望了过去，十米外，黑底金字的周府牌匾下，两只红灯笼在风中微晃，微微的烛火下，四个大汉正在门口闲坐着，都是身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黑社会标准制服，再配上一脸的横肉，满眼的兽光，呵呵，应该就是江永心的打手了。
说实话，就重楼问完那一瞬间，莫笑就冲动立即想撩了衣袖地跳下车，走上去逮住那些人就狠狠地先揍一顿再说的。
不过，现在，周老板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收拾些小跳蚤不急，等先找到周老板再说。”莫笑望着那几个黑衣大汉眯了眯眼睛。
“我爹不在家里。”俊生拉了拉莫笑的衣袖小声道，“被那些人打出来之后，马猴就带着我和父亲躲在我家往左手边过去的第二个窄巷子里。爹爹受了伤走不了了，应该还在那里。”
“好，那就暂时放过那些跳蚤，先去找到周老板再说。”重楼挑眉望了眼莫笑，放下帘子坐回车头重新扬起了马鞭。
马车从周府的大门前驶过去，在俊生说的第二个窄巷子前停在了。
“巷子太窄，马车进不去，我们走进去吧。”
重楼把俊生抱在怀里跳下了车，莫笑和甘草也跟着下了车。
“我爹就在那里！”俊生朝里面两个靠着墙的黑影指着。
几人加快地脚步走上去。
“老爷！是小少爷！小少爷真的搬到救兵了。”黑暗中传来马猴开心的声音。
“真的？是莫小姐来了么？”周老板微弱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周老板不要动。”莫笑看清了人的位置就赶紧走过去，在周老板面前蹲下身来，并阻止他移动身体。
眼睛眨了一下，眼前的世界虽然还是黑白色，但映于莫笑的眼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用ct眼快速将周老板全身上下扫描了一次。
扫描完，莫笑松了一口气，眼睛再次一眨，世界回复正常的夜色。
头面部没有损伤。
左胸部断了三根肋骨，断端只是轻微移位，并没有刺破胸膜引起肺部损伤，但疼痛肯定是难免的了，所以他说话呼吸都不敢用力。
吐血的原因应该是中上腹受到直接攻击导致上消化道出血，出血的位置也已经被血凝块暂时覆盖止了血。
右下肢胫骨、腓骨骨折。骨折的断端处于同一水平位，而且没有穿透皮肤暴露在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因为之前的移动导致了明显错位，现在整个右下肢明显都已经比左下肢短一截，而且远端从骨折的地方成向侧边弯曲的畸形状了。
右脚第一跖骨轻微骨折，软组织明显肿胀。
一看下来，还真是全身上下都有地方受伤，幸好也都不致命。只是，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是肯定的了。
“周老板，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听我的了。首先，身体别随便移动，若是再动，造成更大的损伤就是神医也办法了。”莫笑先将最重要的一点讲明。
“好，周某听莫小姐的。”周老板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稳。
“嗯，我刚刚初步检查了一下，你虽然受伤不轻，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只要事后治疗得宜就好。既然现在家里回不去了，先去我的医馆吧。”
莫笑身后的甘草听了一愣，小姐连脉都还没打呢，什么时候检查过了？这是拿话先宽慰周老板的吧。
莫笑面前的周老板和马猴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莫笑神医之名在外，二人虽然疑惑都不敢真的怀疑，或许神医就是只需要一眼就能检查完全身的呢。
他们却不知他们还真的是猜对了，莫笑就是用一眼检查全身的，只是这一眼不是普通的一眼罢了。
莫笑从甘草手里拿过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周老板的嘴里，“这是止血丹，先嚼了吃下去，能防止你刚凝结的出血处因等会儿的移动而再次出血，其他的要到了医馆才能做处理。”
周老板怔怔地将那药丸在齿间嚼碎，唇上似乎还有莫笑刚才手指接触时留下的异样温度，随着他的咀嚼一下一下地向身体各处散布开来，连所有的痛处都不再觉得痛了。
而那口里的药明明是又苦又涩，可是因为是莫笑手捏着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的，他只觉得那药丸上似乎沾有莫笑的身上的药香味儿，苦中生出甘，涩中回味着甜。
一时间，只恨不得那药丸再大一点，可以让他多嚼一会儿。
莫笑完全没有发现黑暗中周老板的呆怔，一边放好瓷瓶，一边又吩咐身后的人，“重楼，你去把车板拆下一块来，周老板得平躺在车板上才能搬动。甘草，准备好绷带随时备用。”
周老板一听，从呆怔中醒过来，急着道：“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走的。”
莫笑一手按他肩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走什么走，走得到时那些断掉的骨头全都跑了位，到时处理起来只会更麻烦，要想快点好，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俊生也急得从重楼的身上跳下来，单脚连跳了两步过来，劝他爹道：“爹，你可得听莫姐姐的。莫姐姐是神医，一定可以让你没事的。”
也许是莫笑刚才命令式的语气将周老板镇住了，也许是俊生的劝说起了作用，周老板当真乖乖地不动了。
莫笑看着周老板畸形的右小腿思索起来。
骨折断端周围有不少血管和神经，经过第一次的移动，断端处已经出现了血肿，如果再次移位，后果可能是造成血管神经的损伤内或者断端直接穿破皮肤暴露在外。而且带着周老板往医馆回的路上马车必须得更慢一些，如果这路上的时间血肿继续扩大范围，那手法复位的难度也会增加。而在这个世界，如果手术复位，感染的机会太大了。
现在，正是手法复位的最佳时机。
可是……
莫笑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四周，眼睛扫到墙角处突然一亮。
墙边倒着几根干柴，她走过去拿了条放手里试了试，嗯，还算是结实。
选了几条平直点的拿了过来。
马猴看了看她手里的废柴一脸疑惑。
“莫小姐，你这个时候捡废柴做什么？”
莫笑微微一笑，“废柴用得好，也是好材。有了这个，你老板的腿就有救了。”
马猴不敢怀疑神医，只拿眼睛看着自己的老板。
“一切听莫小姐的。”周老板轻轻嘱咐马猴。
莫笑叫甘草准备好绷带，拿了其中一条柴横绑在周老板的右腿底固定好。
“现在，我先帮你的断骨复位，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复位的过程肯定很疼，但为了你以后能像以前一样正常行动，你忍着点吧。”
“这还能恢复到像以前一样正常行动？”周老板似乎挺惊奇，他刚才一直以为这条腿从此就算是废了呢，就算不截肢勉强能接骨回去，好了之后那也是长短脚，后半生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能，复位理想的话半个月就能愈合，只是若要行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至少得百日之后。”
“别说百日，千日我都能等。莫小姐你动手吧，要是能恢复如初，再痛我也能忍。”
“嗯，好。”
莫笑说行动就行动，她让马猴在周老板的右侧，抱着他的右腿呈往怀里拉的姿势，自己则坐在前方，用双脚踢在他右腿腘窝处，双手拉着刚才她在他脚底做的简单手扶。
“马猴，等我说开始你就往后用力拉并保持住力度，不管周老板如何，我说停才停。”
马猴有了周老板之前的吩咐，这次直接干脆地回道：“好，听莫小姐的。”
莫笑眨了一下眼睛，盯着骨折断处，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其他专业的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为骨折的成年男人复位，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是假的，但这个时候，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一定要尽快复位，而且要一次成功。
深呼一口气，她道：“开始！”
马猴反应敏捷，立即开始用力往后拉，莫笑也用力往前拉，反向作用下，她看到骨折的断端正在分离。
就是现在！
莫笑双膝往断端处一夹，拉着木条的手一扭。
只听咔嚓两下骨头摩擦的声音，周老板的脚已经从畸形状回复了正常的样子。
“停！”
莫笑轻喝一声，手上也同时撤力，夹着的双膝却不敢同时放开。
“好了？”周老板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接骨之痛不亚于断骨之痛，但他硬是忍住没哼一声。
“好了。”莫笑出的汗比周老板还多。
她的汗是累的。
这周老板头脑是不是简单她不知道，但四肢发达是肯定的。为一个身高近一米八，大腿快粗过她的腰的男人接骨，她还是第一次。若是在那个世界时她肯定不行，但穿越到这个莫笑的身体，她发现她的力气也大了不少。居然一次性就成功帮周老板接骨成功了，她自己也挺意外的。
她盯着刚刚接骨的位置眨了好几下眼睛。
嗯，对合完美，如果之后不再错位，十四天之后骨痂长好，这腿又是一只好腿了。
“甘草，递夹板！”
甘草将刚才莫笑放在一边的废柴递给她。
一条，两条，三条。
“绷带。”
一圈，两圏，三圈。
“好了。”
直到将周老板的脚缠成了个白色的蚕茧，莫笑终于才将他的脚慢慢地放平下来。自己也松了口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挪了挪，背靠着墙坐了下来。
“小姐，你擦擦汗。”甘草心疼地掏出手帕往莫笑额头上试去。
“暂时先这样固定一下，回到医馆再做个好点的。这样下来算是成功了大半吧，接下来还得制动，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就算是身上着火了，你也不能动你的右脚，保持半个月，这腿才算是好了。”莫笑道。
“周某完全听莫小姐的。”周老板赶紧立了个旗子，保住了一条腿，对于他来说，意义不亚于保住一条命。为了自己这条腿，别说半个月不动，半年不动他也能坚持。
莫笑点了点头，听话的病人，她一向是很喜欢的。
一会儿，重楼就手里提着一块木板来了，见周老板的脚已经变了副模样，略微吃惊地张了张口，望了莫笑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力气？”
重楼是练武之人，练武之人别的医术可以不会，但接骨复位之术是一定要学习的。重楼从小就跟着师父也学过，还曾帮过几个师兄弟接过骨，复过位，自然知道这其中所有花费的力气。他刚才还想着说一会儿回来帮周老板接骨呢，没想到莫笑已经搞定了。
莫笑无力与他打嘴仗，只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意思是：“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其实莫笑是想说，早知道重楼会复位，她刚才就不白花那个力气了，为了在俊生面前保留住神医的形象，她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把木板放平在地上，周老板先就地躺平，然后重楼和马猴两人，一头一尾，将周老板几人合力将周老板放平在木板上，尽量别动作太大，他的胸部还断了三条肋骨呢。”
莫笑自己已经没力气了，只动嘴吩咐，重楼也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能站起来走么？”重楼将周老板和小俊都弄上了车又回来接莫笑，“或者我抱你上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抱了。”他抱臂抿嘴，笑得一脸地邪魅。
“不用，本神医只不过是喘了口气罢了。”莫笑利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双手负在身手大步往马车走去。
“不用就好，我正担心你最近好像又长胖了，我可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抱着你上马车了。”重楼在后面似乎大松了一口气。
上次？莫笑想起上次被蛇咬重楼抱她她还特意捉弄人家的事来。
倏地一回头，她望着重楼眯着双眼直笑，“不如，就再抱一次？”
身边突然刮起一阵风，莫笑不由得伸手往眼前一挡，再放下手时，哪里还有重楼的影子。
“还不上车？”
重楼已在车头朝她喊来。
小气鬼！莫笑恨恨地一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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