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走吧，小娘子
“走吧，小娘子，你看这商铺都陆续开门了，趁着早没什么客人，咱们早点去买好了东西早点回去。”
重楼已经起身，在马车旁边叫她，还故意揶揄地叫她小娘子。
小娘子？
听得莫笑打了个冷战，全身的鸡皮掉了一地。
老板娘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她尴尬一笑，然后歪头朝重楼狠狠一剜，刚才没解释，现在也不好反驳回去，最后跺跺脚，只好咬牙切齿地走过去了。
众人的目光中，这就是一个含羞答答的小娘子正奔向自己的小相公。
莫笑心里却在想，等有空她要来学下赶马车，这样就可以随时一脚把某人从马车上踹下来了。
现在，先忍。
马车经过万利贩坊的时候，莫笑“呀”地叫了一声。
从车窗里望过去，原来的万利赌坊的牌子摘掉到了，换成了百胜赌坊，门面也重新油了漆。想想也是，十年前，王富贵从许家抢了这家赌坊，改名为万利赌坊，如今赌坊回归了许家，这牌子自然得改回来了，许世聪也还算孝顺，居然还是改成了百胜赌坊，没有改成什么世聪赌坊。
莫笑看着那焕然一新牌匾，心里不由得感叹，短短十年，世是人非，这世间当真是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今天看着稳稳地在你手里，其实也许明天就改在别人的手心了。
“年纪轻轻地，叹什么气。像个老大娘似的。”重楼在车前听到了，讥笑了两声。
莫笑头一次不想反驳他，她的确比他大多了，不是么？如果不是穿越重生，她应该二十五岁生日都过了。
“到了，施家首饰铺到了。”马车停了下来，重楼掀了帘子起来。
莫笑弯身下车。在一家门面装饰别具一格的铺子前立定，两开的原色木门，其中一面跟其他的铺面大门没什么区别，另外一面木板上错落地镶嵌着透明琉璃碗，每一个碗里面都有一件首饰，造型精美，款式别致，呵呵，有点现代橱窗的效果。
莫笑突然觉得这小小的三阳县能人还挺多的，叫她这个穿越者吃惊不小。
面前的门板动了，一个小个子伙计露出了半边身子，手里搬着刚刚缷下来的门板朝莫笑问：“姑娘这么早就来买首饰呀，别急别急，掌柜的已经来了，等小的先将门全打开了，厅里敞亮了姑娘再进来。”
那伙计见有人等，手下更快了。
莫笑和重楼对望了一眼，意思是一碗馄饨的时间刚刚好，不然还真得在门口等了。
大门开了，莫笑和重楼在伙计热情的招呼声中走进了店。
“莫小姐？”
柜台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见了莫笑欣喜地迎了上来。
“施大哥，打扰了。”
此人正是赌坊里见这了施安。
“自那次回来后我一直想着莫小姐不知哪天有空能来小店看看呢，没想到真把莫小姐给盼来了。莫小姐今天可来得正是时候，每月初一，小店都有新款式出品呢。”施安满脸堆笑，好像莫笑是个大主顾似的。
莫笑掩嘴一笑，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这一说话就是热荐模式的，她那颗买买买的心立即活跃起来了。
“那太好了，我正想买条合适的手链呢。”莫笑道。
“手链？可巧了，今天的新品就有一条手链。”
施安单手一伸，意思是跟他来。
莫笑和重楼跟着施安走进侧边一个小门，这里面应该就是贵宾间了，与外间的首饰全部堆放着架上不一样，这里只稀疏地摆放着两个古玩架，古玩架上分有细格，每一个格都有三角架支着一个锦布盒子，盒子里面摆着一件首饰。
施安带着他们走到其中一个古玩架前，指着架上道：“这两件都是手链，莫小姐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莫笑顺着他指的望过去，一串是象牙珠雕的十八颗佛头手串，一串是银丝绞穿了十粒晶莹的红宝石，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艳。
施安是老掌柜了，察言观色最是厉害，一看莫笑眼中神色就知她不中意，便道：“莫小姐要是这架上的都不喜欢，还可以定做。”
“可以定做？”莫笑心里一乐，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当然可以，莫小姐请到这边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施安朝边上的一长案一指。上案上摆着文房四宝，边上放着几把椅子。
“好，坐下来慢慢说。”
莫笑微微一笑，今天不用开诊，时间大把，慢慢说就慢慢说。边朝长案那边走边和重楼打了个眼色，重楼自然神会，不就是一个做白脸一个做黑脸，软硬皆施么。
三人一坐下，施安就铺好纸，沾好墨，提着笔问莫笑：“莫小姐对手链可有什么特定的要求，比如说花样、款式上面，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忌讳的？让在下先做下记录，然后我们再画出图稿，先给莫小姐过过目，期间还可以再修改，最后才制造出成品。”
“哦，你们这样定制果然比较周到。”莫笑点点赞同，“但不知可否接受来样制作呢？”
“是图稿还是成品翻做？”施安问。
“图稿也有，成品也有，但不知你们店铺能不能做？”
“能做的，图稿的话还要针对材料再进行选择，如果是成品的话，小店保证能制出一模一样的出来。”
“那太好不过了。”莫笑微微一笑，从腰里掏出布包来，当着施安的面打开。“我就要做这个。”
“这个！”
施安一看到莫笑显示的东西脸上就是一惊，三根银针排成一排闪着寒光，“这个莫小姐是什么哪里拿到的？是不是李铺头交给你的？这个……”
看来，因为李梓桑打了头阵，这施安已经猜到这银针可能是惹出了什么官非了。
“施大哥莫急，也莫慌。我敢保证，你只要告诉我这银针的来龙去脉，你一定不会受牵连的。”莫笑微微一笑道。
“这……”施安犹豫了。
“你现在不说，到时去到堂上也是得说的，你可要想清楚，去堂上说好一点还是现在在这里咱们三个人说好一点。”重楼在边上冷冷地插言。不就是黑脸么，他做这个在行。
施安先是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莫笑，神色坚决地道：“好，这件事说出来也好，不然我的心里也总是不安。这事虽然过去十年了，但我每每想起来还是后悔和害怕，真不该为了钱接这种莫名其妙的活儿。”
“这么说，这银针真是你打造的！”
莫笑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还是内心一阵欣喜，久而悬之的案情马上就要有实质性的进展了，只要从施安这里知道了前来订制之人，那凶手岂不是就大白了？
“前来订制的可是王富贵？”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先问了。
“王富贵？”施安一愣，“不是呀，王富贵我是认得，但来人我却从来没见过，那人脸上有道刀疤，是个十几岁的小年青。”
十几岁，刀疤脸？
莫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之前拿着张药方带着几个大汉闯进医馆说她医馆的药吃坏了人的可不就是一个刀疤脸么，那人看着三十左右，算起来，十年前的话可不就是二十不到么？
“施大哥，你还记得他的样子么，跟我描述一下，越详细越好。”莫笑问。
“当然记得，我这辈子就做过这么一次让我后悔不已的事，那人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施安肯定地道，“矮瘦小个子，一脸的痞样，脸上有道刀疤，嗯，我还记得是在左脸的。”
“那就对了，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莫笑点点头，几个特征都符合，再巧也没有那么巧了，而且更巧的是刀疤脸可是万虎堂的，而那时王富贵还没有娶江氏，江永心也还没有到王家，万虎堂的当家正是王富贵。
“施大哥，你再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地说一遍。”
“嗯，好。”施安点头，继续道，“那人看样子不过是个无赖，但出手大方。一到了我店里，先是提出了材质要求。看到我给他的金属块后，他二话不说就留下了图纸和十两黄金做订金。”
“十两黄金！”莫笑笑了，刀疤脸一出手就十两黄金，这肯定是收人钱财替人跑腿了。而这个人，呵呵，呼之欲出。
“对，就是十两黄金。他说让我用那金属块打制银针，还留下了图纸让我照着打。我拿了图纸一看，并不是什么首饰，只是细长的像大夫们用的银针。当时我心里就犯嘀咕了，问他是做什么用的，谁知道他不耐烦地吼了，说，给你金子让你做你就做，多问做什么。这种生意，我本来想要拒绝的，可是那时我刚从父亲的手里接过铺子来，生意并不是很好，而这人出手的确是大方，十两黄金还只是订金，说东西合他意之后还有双倍赏金。一时财迷心窍，我就收了订金和图纸，给他打造了十八根银针。”
“你是说一共打造了十八根？”
“嗯，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十八根。”
莫笑心里默默地算了下，四个棺材里各发现了三根，加上江永心身上的三根，一共是十五根，那么说凶手还留下了三根？
“好，事情我已经清楚了，谢谢施大哥。”莫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结果，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莫小姐……”施安面带愁色地欲言又止。
“放心，我保证不管这银针最后做了什么用，都不会影响到施家首饰铺和施大哥的。”莫笑知道他的顾虑，做生意的最怕是惹上官非，尤其还要是命案，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他来询问银针一事的来由，相信施安也并不想知道。
“谢谢莫小姐。”施安感激一揖。
“不用，这次也多得施大哥相信小妹，将事情如实相告。”莫笑回了一揖。
*
三阳县县衙。
“这么说，还有三根银针？”李梓桑眼睛一亮。
“是的，按施安这样说的确就是还有三根银针，如果没猜错，这剩下的三根应该在真正的凶手手里。”莫笑道。
“好，这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梓桑一脸自信满满地道。
“你要怎么做？”莫笑问。
“呃，这个嘛，属于机密，暂时还不能说出来，反正这一次我肯定能将凶手抓住就是了。”李梓桑眨了眨眼睛。、
莫笑耸耸肩，“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要怎么做自己张罗吧。”
“嗯，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李梓桑很满意莫笑并没有穷追猛问，“对了，我将你贴在墙上的那张字拿回来了。”
“什么字？”
“就是那张写满了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员的呀，我看着觉得不错，就拿回来了。”
“哦，那张呀，你有用就留着吧。”
反正现在知道了重楼不是凶手，而杀许百胜的已经差不多确定就是王富贵，其他嘛，她才没有兴趣知道，江永心的死，贾兴财的死，这些都通通留给李梓桑自己慢慢去查就好了。
一放松下来她就觉得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昨晚上就没睡，早上才睡了一个时辰，这会真是又困又累了，我先回去医馆睡一大觉了。”
说完，她就朝李梓桑摆手告辞，叫上一边的重楼，道：“走，这会儿没咱们的事了，一起回去睡大觉去。”
李梓桑听了不觉得皱起了眉头，莫笑这话说的咋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呢，什么叫一起睡大觉去？虽然他明知道这个一起只是指的时间，并不是地点，但听在耳里还是别扭得很。
重楼也发觉了这畸义深深的一句，也发现了李梓桑拧紧的双眉。
呵呵，正好气气这个自以为是的大捕头。于是，他向他投去了耀武扬威的一眼，然后耸耸肩跟在莫笑的身后走了出去。
如果说莫笑的话还只是让李梓桑觉得别扭，那重楼这一眼简单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了。
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他咬着牙，捏紧了双拳，哼，这小子肯定对莫笑的企图，偏偏莫笑没察觉，他也不好明说。等这件案子完，等这件案子完，他一定想办法把小子整出医馆，然后追到莫笑，八抬花轿上门将心爱的人迎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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