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斩花枝
自从贴了大红的东家有喜的告示，刚开始还有小姑娘来哭，后来连小姑娘也没来了。医馆又恢复了正常而平静的经营模式。唐仲春坐镇大厅，伙计们按步就班，莫笑前厅内院两边跑着。而刘掌柜，自然忙着去准备成亲需要的东西。
眼看着离成亲的日子就只有两天了，甘草和李妈妈也分别从乡下和天下第一香回来了。两人听到了招夫的那个夫居然是唐仲春时都是好一愣。但见重楼已然不在医馆了，这唐仲春看着也还不错，就忍住了满肚子的疑惑，硬是半点为什么的话都没问，安心帮着刘掌柜打理着婚前需要的东西。
桃红也回来了，是黄长青亲自驾车送回来了。
“莫姐姐，你怎么说成亲就成亲了？”
桃红毕竟是小孩子，忍不住话，一下车就直奔莫笑面前，然后嘟着嘴就表示对那个夫有所不满。“再说，为什么不是重楼哥哥，而是唐仲春那个小子呀？”
“怎么，小桃红不满意呀？”莫笑莞尔一笑。
桃红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低头写着方子的唐仲春，并没有收低了音量，道：“唐仲春哪有重楼哥哥与姐姐般配，我不满意。”
呵，这小丫头，也真是被她惯坏了，还真敢当着唐仲春的面就直接打脸呢。莫笑正要将她拉到内院去好好地再教育一番，听得她后面又有一个声音飘过来。
“恭喜你，莫小姐。你跟唐大夫很相配，真的。以后夫唱妇随，一定能将莫家医馆经营得更好的。”
黄长青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朝她道喜。
好吧，终于有一个比较会做人做事的了。
“谢谢。”莫笑还了一个微笑。
“对了，村民们按莫小姐的方子服药，基本上已经好了半数了，还有一些也自觉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这次知道莫小姐就要成亲了，所以村民们都拿出了一些贺礼托黄某送了过来，聊表心意。”
黄长青说完，转身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就有两个人抬着一个贴了大红喜字的木盒子进来。
“这是……”
“村民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常年山中采药，家里一两件珍稀药材还是有的，所以，这箱子里的并非金银，而是药材，都是村民们自愿送给莫小姐做为成亲贺礼的。”
“可，这也太贵重了。”莫笑也知道黄家村并不富裕，那些珍稀药材可是好些家里留着不时之需的。
黄长青摆手，“莫小姐千万不要推辞，托莫小姐的福，黄家村村民的日子现在已经比之前好过多了。”
莫笑一愣，好过多了，这是怎么回事？治好了一些病人就好多了？
桃红见莫笑一脸疑惑，便凑到她耳边道：“应该是重楼哥哥。你们走后的第二天，村里就来了一些人，先是买了些村民们做的点心，吃过之后就大赞，后来更是和村民们购买了大量的食材原料，还预定了来年的。我也是听那些人的口音不像本地的，就多口问了一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说是刚刚吃过觉得好的朋友回去告诉他们的。我猜那个人就是重楼哥哥了。”
莫笑一愣，原来是他，她只想到治病救人，他却想到了帮他们脱贫致富。她扁扁嘴，到底还是他棋高一着。
黄长青放下了贺礼又寒暄了两句就拱手要告辞走了，莫笑不知这本地风俗，刘掌柜又刚好采办去了，她不知道收下人家贺礼时需不需要回个啥礼的，尴尬之余只好将现成的请贴拿了一张，上面临时添上了黄家两兄妹的名字，邀请他们到时来喝杯喜酒。
黄长青自然满口答应了，还驾车而回。
莫笑刚松了口气，医馆又来了人，这次是个身着鲜艳的丫头。
“你就是莫小姐？”小丫头的气场可不小，一出口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是谁，敢这样跟我家小姐说话？”
莫笑还没说话，小桃红先不干了。面前这个丫头，个子还没她高，胸更是小了不止一个尺寸，她凭什么敢对她的小姐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欠骂！
“丫头给我闪开，我跟你家小姐说话呢。”
那丫头朝桃红一瞪眼，然后又将目光放在莫笑的身上，道：“我家夫人让你去一趟，说有话问你。”
“你家夫人又是谁，凭什么她有话问我家小姐，要让我家小姐去见她？她不知道我们莫家医馆的规矩么，不是符合规矩的一慨不出诊。”桃红叉着腰怒气冲冲。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了，还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哼。
“我家夫人问个话还从没试过亲自上门的，夫人说了，你若不肯去，就只需要告诉你一句，那许世聪可本该在死牢里呆着的。”
莫笑双眼一眯，“你家夫人是县丞夫人？”
“哼，正是。”
桃红一惊，啥，县丞夫人，县丞夫人为啥要找自己小姐问话？难道怀疑小姐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咦，不对呀，就算是小姐犯了啥，不应该是县丞大人叫衙差来拘，弄这么个小丫头来做什么？
桃红一愣，莫笑却有些懂了。
“去哪儿？”
“莫小姐倒是个聪明人，果然不用多费唇舌了。当然是李府。”小丫头把下巴一抬，很是引以为傲的样子。
“好，带路。”
刚好趁着这次成亲，把桃花枝都修剪修剪，该留的留，该舍的舍。什么剪不断理还乱，只要剪刀磨得利，没有剪不断的桃花枝。
这次这小丫头带她走的是后门。
直接进了小门就是李府后院，转了几转就到了后花园。
“夫人就在凉亭那边等你，小姐自己走过去吧。”
领路的丫头朝凉亭那一指，莫笑顺着看过去，凉亭正中果然坐着一人，似乎正在拂琴，琴音悠扬，很是好听。
莫笑一路走过去，那李夫人始终低头抚琴，并没有抬头朝她望过来，直到莫笑走进了凉亭，李夫人也始终醉于琴音之中，连眼神都变变化一下。
莫笑一撇嘴，径自往边上的木栏边坐下来。
有本事你就一直弹，反正琴也弹得不算难听，她就当是来县丞大人的后花园赏了个花，听了个琴，混了半天就好。
趴在栏杆上向远处望着，暖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吹着全身舒服极了，莫笑闭上了眼睛，但仍能感觉到斑驳的光影在眼前晃荡。
琴音嘎然而止，莫笑打了个激灵从享受中睁开了眼。
“你倒是很会随遇而安。”
李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夫人这四个字用得真好，我一直在找自己的优点呢，原来竟是随遇而安四个字。”
莫笑缓缓回头，朝李夫人露齿一笑。
穿越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还能快乐地活到现在，她岂不就是随遇而安么？
“牙尖嘴利，仗着自己有一点医术就目中无人了么？”李夫人眼神突然一狠，单手朝琴面上狠地一拍，三根丝弦应声而断，同时出现的还有她手腕上划出血痕的三道裂口。
莫笑缩了缩脖子，真替她疼呢。亏她还能坐着端正如钟地坐着。
“目中无人的怕是夫人吧。夫人请莫笑来，却并没有待客之礼，如果没什么事，那莫笑就先告辞了。”
莫笑说罢转身就要走，既然琴也不弹了，话也不好好说，那她可就要回去了。
“等一下，本夫人都还没有让你走，你居然敢走！”李夫人怒了，还没人敢在她面前这样来去自由的呢。
“我为什么不敢，我一没犯法，二不是跟你有亲。你若好好说话，我便敬你年纪比我大一点就好好应着，你若不愿意好好说话，我何必要看你脸色。”
莫笑哼哼两声，真的就走了。
“站住！”李夫人突然将桌面的茶杯一摔，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凉亭四周突然跳下来几个黑衣人。
呵！莫笑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不就是没看上她儿子却选了个小大夫为夫么，用得着连黑衣人都出动上？
“姑娘，请回坐好。”
站在莫笑面前的那个黑衣面无表情地道。
好女不和男斗！莫笑望了一眼人家的倒三角好身材，一撇嘴。坐好就坐好，最好留饭，看她不把这李夫人气到噎食！
莫笑朝这个助纣为虐的高手翻了个白眼，身子一转，两步走了回来。这次是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李夫人对面的石凳上。
李夫人轻蔑地看着这个举止粗野的女子，乡下的就是乡下的，半点优雅的气质都没有，真不知自己儿子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小小麻雀以凤居，可笑可笑！”李夫人秀眉微蹙，眼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外加恨不得上前掴两巴掌的冲动。
“你以为李府真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家么，你以为李家儿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捕快么？告诉你，当初梓桑在我面前说要娶你为妻的时候，我就没同意，就你这样的，想嫁进李家，根本门都没有。”
莫笑坐着看着这李夫人十分优雅地骂人，也不回嘴，对这种人，回个嘴只会让她说得更来劲，那样多浪费时间呀，不如让她说个够。
她甚至扯了扯嘴角，从容微笑地看着她。当她敬老，行，你继续说。
“你要是个守礼懂规矩的，我本来还考虑着让梓桑先收了你做个偏房，若是将来生下一儿半女之后还能以妾室的身份居个小院儿，现在看来，你果然是那种不能抬举的。”
妾室？我的妈！这李夫人还真看得起她。
莫笑突然觉得还好她喜欢的那个不是李梓桑，不然，就这样一个婆婆在头顶上，那还不是苦命的小白面一团，任人搓扁捏圆么？
“就算是乡下丫头，好歹原本也是个小姐，可居然……哼！”
李夫人似乎不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字眼，哼了一声后道：“居然跟伙计大夫这些下人纠缠不清，最后还招夫入赘，惹人话柄，幸得我儿没将你领进门来。”
莫笑皱了皱眉，这话说得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忍不住要打断她了。
“先别说了，李梓桑呢，让他自己出来吧。怎么说，我也没嫁进你李家门，算起来跟李夫人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听了你唠叨这么久，算是敬老了，你要还有什么要说的，另找个人说去吧。如果李梓桑不出来，那我可就回去了。”
“哼，你还想见我儿？”
“我倒不是想见他，不过我之前欠他一个回礼，既然来了，就顺便给了他，免得再来一趟。”
“我儿要什么没有，能稀罕你一个乡下丫头的回礼？”
“稀罕不稀罕我不管了，反正我既然答应了，就得回。你不叫他出来，我就自己去找他。”
“你走得了么？”
“走得了，不试你睁大眼睛看。”刚刚不过是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了一愣，现在想想，打不过，她跑得过呀。
莫笑朝那李夫人一笑，然后摆了摆手，“拜拜，我走了。”
说完，脚下一划，人已经出了凉亭。
黑衣人刚反应过来，发现凉亭里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全部反应了过来齐齐用轻功去追，却发现那刚逃出去的小姑娘又在凉亭外不远的小径上停下来的。
莫笑正不知道去哪里找李梓桑，却发现李梓桑和赵秀丽从远处奔过来了，刚好，于是，转了脚尖停下来等着。
“莫笑，你没事吧。”赵秀丽见了先冲了过来，并往莫笑身后的黑衣人瞅了一眼，貌似并没有打起来，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呀，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被你给吓的。”赵秀丽拉了拉莫笑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好一段时间没去医馆看你，居然不知发生这样的大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招了那什么唐大夫为夫？重楼呢？”
莫笑望了一眼站在一丈远后的李梓桑，看来他并没有告诉赵秀丽重楼溜了，把她甩了溜了。
不过这一眼，莫笑就明白李夫人为什么要找她的晦气了。
李梓桑这情伤看来疗得不是很对法，青须满面，酒气缠身，此时还满眼忧伤地望着她。
准确的来说，李梓桑的这份情债应该是原主莫笑欠下的，因为她穿过来的时候，李梓桑就已经把那个原主莫笑当成囊中之物了。还真不太关她这个后来者的事，不过占了人家的皮囊，替人还债也算天经地义。
“给。”莫笑朝李梓桑扔了一件东西。
李梓桑本能地接了，一看，是个荷包，上面绣了个好像一团青一团红的东西。
“答应过你的荷包，我亲手做的。”
“看出来了，别人真做不出。”李梓桑噗嗤苦笑出声，的确，手艺再差的姑娘可能不至于差成这样，只有从不拿针线的莫笑可以绣到这种程度。
“怎么样，是朋友还是路人？你决定。”
莫笑又将另一件东西扔了过去，“这是请帖，两天后，到或不到，也是你决定。”
李梓桑接过那烫人的请帖，红色的喜字特别耀眼。
“到，你的喜酒，我怎能不喝。”
莫笑一撇嘴，行了，这趟圆满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你算我兄弟，到时别给我丢脸。还好，记得带上贺礼。”
莫笑交待完就要抬脚准备走人，这高门大院的，呆着就是不习惯，何况身后还有两道目光杀过来。
“我送你出去。”赵秀丽将莫笑手一拉，就往外面走。
莫笑知道她有话要问她，而刚好她也有话想跟她说。
“重楼去哪儿了？”一到了没人的地方，赵秀丽就问。
“不知道，不过我赌他后天会来。”莫笑朝赵秀丽挤了挤眼睛。
“这么说，这是一个坑。”赵秀丽捂着自己的小胸口直拍，“我差点真以为你要嫁给一个小大夫了呢。”
“嗯，他要不敢不来的话，我就嫁给他看。”莫笑抬了抬下巴，药就下猛的，不真做得那么一回事，他不上钩怎么办。
“啊！”赵秀丽不敢相信地蹙着秀眉，“若是重楼不来抢亲，你还真要嫁给那个唐大夫呀。”
“嗯，就是。”莫笑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敢不来，我就敢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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