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计划
张芷柔的叹息声还没有结束，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是一把放小的音量的男声。
“真的是你！”莫笑小声地惊呼，左胸膛里的那颗心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众人都朝同一个地方看过去，却只是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女。
但那少女身上竟然没有束缚，只是曲膝着与她们同一个高度慢慢地朝她们挪过来。
那少女没有先回应莫笑，却移到了张芷柔面前，突然跪了下来，深深地伏拜在地。
“对不起，李夫人。我不但没有保护好令公子还让他死后身首异处。”
果然是他的声音，莫笑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他还活着，而且来救她们了。她就知道他一定还活着的，也一定会来救她们的。
“你……刚才是你！”张芷柔顿时明白了，面前这所谓少女不过是刚才一刀砍下自己儿子头颅的男人易容的。
“李夫人，他是……情非得已，那种情况下……”
莫笑出言想为重楼陈情，还没说出来就被张芷柔打断了。
“不！他没有错。”
张芷柔虽然眼里有泪，却坚强地坐直了身体。这个男人能在这个时候易容出现在这里，她就已经全明白了，刚才那一切只是他为了救下所有人做的一场戏。如果不是他，现在的神台之上已经是鲜血成河。
“那种情况下，如果是我，也会那样做的。你做得对，我儿不会怪你的。”张芷柔强忍着眼泪说。
“你到底是谁？”赵秀丽糊涂了，刚才砍下李梓桑头颅的不是许世聪么，怎么现在这声音却是重楼的，而且这张脸……分明就一张少女的脸。
“我是重楼。”少女一伸手撕开了半边脸给众人看，然后又重新贴好上去。
“那……许世聪呢？”赵秀丽紧张地问。
“大哥没事，对了，你爹和几个兄弟也没事，他们在一起。”
赵秀丽回头和封冷芙相视欣慰一笑，眼中各自闪着泪光，至少他们还活着。
莫笑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重楼的眼睛朝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凝聚在一起。
“笑……”
重楼慢慢地趴着过来，终于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只是搂着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的。当他知道了陈忠要夜袭三阳城，立即就慌了神，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飞一样地从南朱国往回赶，可是路上遇到了几百杀手阻挠，虽然他杀净了那些阻挠的人，可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赶到三阳城外，发现陈家军早已经包围了三阳城。
他身上有花常好去京前留给他的易容面皮，可以轻易混进城，但他却在医馆里找不到莫笑，于是又去了许家，找到了许世杰，最后当他去大牢里救许世聪时好遇上了去县衙搜查的南朱国士兵。以他对陈忠的了解，于是，他想到了李代桃僵，将许世聪替换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还以为我扮得很像。”重楼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是扮很像，但我就知道那个是你。”
“小姐……”甘草嘟着嘴轻轻地撞了撞莫笑，提醒他这个时候可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莫笑收起了想窝进重楼怀里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的念头，依依不舍地坐正了身子。
“说吧，你的计划。”莫笑抿了抿嘴问。
“嗯，还是笑笑懂我。”重楼微微一笑。
“什么计划？”赵秀丽也轻轻地往莫笑这边挪了挪了。
张芷柔和封冷芙也都轻轻地往这边靠拢过来。
重楼低声朝众人道：“其实李县丞让大家往这神台上撤是另有深意的，只是可能连李梓桑也不知道这一旦发生战事往神台上撤是自李大人前来三阳县上任就已经制定好了。”
“你是说，我夫君一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之战事？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张芷柔一讶，就算南北两国之间战事是迟早会发生的，但是这小小的医馆伙计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连她这个枕边人也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仅仅只是自己的夫君并不是因为得罪了当朝皇帝被贬职。
“我怎么知道的，这个先不方便说，李夫人，我现在需要李大夫生前留下的一张图，一张他手绘的三阳县水利图。你可知道这图现在在哪里？”
“水利图，那图他就张贴在书房的北墙上，并没有收藏起来啊。”张芷柔道。
“太好了。”重楼喜得一叹，“李大人果然聪明，知道越是放在明面上越是不让人怀疑。”
“那图跟我们现下的处境有何关联？”赵秀丽问。
莫笑默默不语，突然，她似乎想到了。
三阳县冲毁的城墙，水利图，高高的神台，巨石所垒……一切的一切。
她之前的疑虑终于解开了，北玄国的皇帝并非看不起三阳县这弹丸之地，也并非不理民众的死活，早就想好了退路，只是这条退路并不完美。任何一个环节的意外都会让这条退路形同虚设。比如李大人的牺牲。如果不是重楼身为皇太子，也知道其中的计划，那这一次，三阳县就是全城覆没。弱国，连护一方平安也要依靠这种运气成份的东西。
“你想要水淹三阳县？”莫笑皱着眉头小声问。
重楼侧头惊讶地望着莫笑，“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可是，人手，火药，你够么？”莫笑好不担心，想要炸毁山体堵塞河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如果我了解到的情况没错的话，李大人应该在早些年就已经在爆炸的地点埋好了火药，他精通水利数学，计算过爆炸的位置和需要的火药，火药方面是不用担心，我只要看到他手绘的那张水利图知道了具体的位置就行了，只是人手……不瞒你说，的确不太够。我的人困在了南朱国，现在能用到的只有不到十人而已。”
一时间，大家从即将得救的兴奋转为了对计划的担忧。
“对了，还有赵家堡！”突然，莫笑想到了，“赵家堡在三阳县以西，接近西牛国的方面，应该没有受到陈家军的偷袭，你可以去赵家堡借调人手。”
“这个……可能不行。”赵秀丽突然插了一言。
“啊，赵家堡不肯？”莫笑一愣，这种为国为民的事，赵家堡的人应该不会拒绝才是的。
“不是的，只是……因为我小叔叔赵青峰跑到天京城了，听说还调戏了人家小姐，大爷爷一生气，带上大奶奶一起上了天京，大伯这段时间也刚好不在堡中。如果没有大爷爷和大伯的手令，堡中的人是不听调令的，就算是我父亲也不行。”赵秀丽皱着眉头道。
莫笑望过去，封冷芙一脸愁容地点了点头表示赵秀丽所言非虚。
“赵家堡怎么这么死板，这不是碰上了这么多条人命的大事么，他们总不能……”甘草气急了，差点想骂人了。
“还有一个办法。”莫笑突然想到了，“重楼快摸我腰间，那里有一块玉佩。”
重楼依言摸过去，手取出来时手心里多了一块玉佩。
“这是……”赵秀丽好不欣喜，“对啊，我怎么忘记了，大爷爷把他的随身玉佩赠给了你，有了这玉佩就行了。见此玉如同见大爷爷，这是大爷爷一早就交待了堡中众人的。”
“太好了，我这就去赵家堡。”
重楼将玉佩放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刚转过身又转了回来，朝莫笑道：“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莫笑咬牙拒绝了他，“我现在有了身怀，根本施展不了轻功，你自己一个人很容易就走出去了，带上我只会引人注意，到时谁也走不了。”
“不，我带着你一样可以冲出去。”不知为什么，重楼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一别就再出不能相见了，他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别再浪费时间了，你快走，一旦水淹三阳城，我一样会获救的，而且是和大家一起获救。”莫笑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在此时成为他的累赘。
“你……”重楼有些犹豫，理智告诉他莫笑留在这里是对的，跟着他冲出去，危险也不亚于留下来，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再与她分开了，一分一刻也不想。
“公子放心去吧，莫笑还有我们大家呢。”
张芷柔看得出重楼心中的顾虑，劝慰道：“那些南朱国的士兵现在一定去城中四处搜刮钱财去了，而那陈忠估计这会儿也忙着布置另一半陈家军的集结，如果明天攻城，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应该都是安全的，而待到明天他们再行动，你们的计划也该成功了。”张芷柔分析道。
“是是是，我们都会保护莫笑的。”赵秀丽连忙保证，这个时候她也不觉得莫笑跟着重楼出去好，万一打斗起来，伤到了胎儿就不好了，还不如呆在这里，至少暂时不会有危险。
“好。”重楼终于决定了，他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塞进了莫笑的怀里，默默地望了她一眼，“记住，一切以保命为重。”
“笑笑就交给各位了。”重楼郑重地跪地朝着张芷柔及众人施了一礼，然后再无犹豫，转身离去。
莫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酸楚，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
就在重楼离去不久，突然一小队士兵朝她们这边走过来，其中还有陈忠的那个副将。
“你们几个，去挑几个十来岁漂亮的出来，大将军今晚就要。对了，还有刚才画像上的那个，不要漏了。”那副将指挥着手底下几个人走到人群中间挑选少女。
那几个士兵得了令就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匕首，看中了谁就砍掉了谁连在一起了绳索拉了起来往外面推。
那些被选中的少女无不恐惧得大叫起来，但士兵明晃晃地尖刀一晃，就只剩下无声的呜咽声。
一个士兵往莫笑这边走过来了，张芷柔和封冷芙身子一挪，挡在了赵秀丽和莫笑的面前。
只是她们并没有想到，那士兵居高临下而望，哪有漏眼的地方。他果然看到了莫笑和赵秀丽，眼睛一亮就走了过来，将张芷柔和封冷芙往边上一推，弯下身来一把匕首就往赵秀丽和莫笑身后的绳索一砍，将她们俩拉了起来。
只是被莫笑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睛一望，全身顿时有些寒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个时候，他才是掌握生死的大爷，何惧一个手无寸铁还双手被缚的弱女子。
“你给我老实点，要是等下敢不好好服侍大将军，当心我把你皮给扒了。”那士兵恶狠狠地朝莫笑瞪了一眼，若不是还要留着给大将军享用，他现在就想把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给挖了下来。
“哎呦，这位官爷，你把那种不解风情的女子送到大将军面前万一惹恼了大将军怎么可以呢，不如选我。我可是三阳县醉月坊的头牌，紫衣……”紫衣脸上仍是带着面纱，媚眼如丝一朝那士兵望过来，声音甜美得像刚出谷的黄莺鸟儿。
那士兵听得全身一酥，嘻嘻，这还是头一个主动要求献身的女人呢。他皱着眉想了想，醉月坊，好像听说过，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不肯以真面示人的紫衣呀，如果把她送到大将军面前，的确很能哄大将军开心。
他走过去伸手就想扯掉紫衣脸上的面纱，却被紫衣歪头避开了。
“哎呀，官爷，你不是要送小女子去见大将军的么，这面纱等到由大将军亲手揭开，岂不是更好。”
那士兵想想也是，便忍住了，心道，说不定大将军高兴之余还能赏一两个美人给他。
“那官爷带我去就够了，那两个木头似的人就不要了，你看她们一脸苦瓜样，肯定会大将军心情不爽，说不定还会影响明天的进攻，你说是不是。”
紫衣一站起来，就朝那士兵抛着眼色，柔软的身子轻轻地靠过去。那士兵哪里受得了这般引诱，当下就晕头转向了，诺诺地应道：“紫衣姑娘说的极是。”说完还偷偷地朝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然后手揽在她的腰上拉着她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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