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人走茶凉，第二天余文就提拔了刘恩作为化验部组长。刘恩与她共事一年了，魏兰记得自己来了没多久刘恩就来了，但她对刘恩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充其量只是知道这个部门有这个人而已。
刘恩是个隐形人。
余文是怎么发现他的？
采样部的大高个组长以后要与化验部有着密切的合作，得知消息后，带着几个得力助手来与刘恩套近乎了。
刘恩当了组长以后，余文来实验室的次数多了些，亲手栽培指点他一个组长该做什么，看样子，刘恩很感激她，因为她跳过了那么多资历更老的员工，直接提拔了他，一个更年轻、资历更浅、还不怎么爱说话的他。
新的组长需要磨合，大家都在努力适应这种变化。艾可最近被感情搞得脾气不太好，情绪反复无常的，很轻易的，就与频繁来往实验室的余文产生了冲突。
“你这个数据是这么看的吗？”
艾可直起身，将滴定管从蝴蝶夹上拿下来提在手中。她读取数据的这么一会，试剂已经变色了。
“你这测的不对呀！”余文见状说道，“你这试剂没摇匀测出的数据能准吗？上面找下来我找你行不行呀？啊？你来担这个责任吗？”
魏兰背着她，嘴角翘起冷笑的弧度。余文的语气听起来到是挺软的，可怎么就那么招人烦呢？忍不住心道：有些人就有一种天赋，一种不管说什么都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天赋。她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艾可已经爆发了。
“我怎么不对了？试剂保持5秒不变色就该读取数据，它现在是氧化了！”
“那你刚刚读取数据的姿势对吗？读取滴定管是趴着读的？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的？”余文抬高了语调。
“哎，对！我们老师就是这么教的”，艾可怒上心头，整个实验室寂静下来，到处回荡着她的嗓音，“不好意思没您教的好~谁能有您专业呢是吧！王工都没您专业。”
“王工就是这么教你的？她教的你哈，我这就去找她。”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吗？！你是语文不好还是化学残缺，来！姐免费教给你！”
现场逐渐失控，余文已经被几个人隔开，顺势出门了，魏兰放下手中测了一半的试剂，也凑去艾可身前。李莲分不清情况，手中还叼着试剂，疑惑问道：“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魏兰虽然拦住她了，却也不知道该劝什么，余文实在太欠了，今天要是换了自己，她未必能比艾可控制的好。两个人的矛盾是两个人的问题，她莫名其妙扯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算怎么回事？
“行了”，魏兰说，“吵一顿也就算了，她就是欠儿。”
魏兰不无担忧的看向刘恩，刘恩本应该是他们与主管之间的一道防火墙，可刘恩刚刚什么都没做，他像是完全没看到这场硝烟。
这道防火墙怕也是隐形的，魏兰心想。
艾可这个平民终归没能斗得过土皇帝，第二天早会的时候，刘恩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呃……咱们平时操……操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手法，要不然，呃……”
魏兰觉得他已经快把自己给紧张死了，头恨不能低到砖缝里头去。
“……要不然，一点数据的偏差咱们测试的结果……都会……都会差很多的，一定要注意手法。”
另一个男生突然插嘴说了一句，“还有称重室一定要关门，不要在里面跑动，称量试剂的时候玻璃门也要关上再读取数据。最近可能会严查操作标准，大家一定要注意。”
魏兰不知道这个男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突然嘱咐这些，后来她循序渐进的才明白，这是余文培养的贮备管理。在这一方面，余文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了。
艾可心里自然不忿，会议上突然提出这些，这不是明晃晃的挖苦她，将她作为反面教材嘛？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个团体不断进取、知错就改的积极样子。谁也不好说什么。
艾可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魏兰却觉得，这余文在某些方面也算得上是手段高明了。
操作手法的问题，连续开了七天早会来强调，没有人点明艾可的错，但这并不妨碍艾可将之视为余文的针对。这种暗搓搓的针对，凡是个有心的人就能感觉得到，太明显了。但除了当事人艾可，其他的人也不过是认为这只是上级的重视而已。
“你说，她这一天天的是杀鸡儆猴，还是指桑骂槐呢？”
魏兰觉得两者都有，于是说：“说不定是一箭双雕。”
艾可冷笑，“哼，有点手段，她也就这点本事了。”
“你和她作对做什么？”魏兰稳下心，“我知道你生气，我也气，可你越是念着她就会越气，你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何况她还握着你工资呢。”
“我呸！”
“啧”，魏兰放下筷子，“这饭还吃不吃了？”
魏兰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安慰艾可的最好方式就是拿个麻袋把余文套起来打一顿，这么一想还真挺爽的，如果打人不犯法的话……
“你好久没去看豆豆了，要不今晚出去遛狗？顺便吃个串儿，勃文广场的烤串摊都摆开了。”
艾可沉默片刻，“我叫了几个人，今晚陪我去喝酒吧。”
魏兰这才找到时机开口问她感情的问题，“□□不顺，就趁早拉到，这世上男的不多的是？别说其他的，就隔壁采样部，那不全是男的？”
艾可失笑，“那你为什么还单着？”
魏兰不说话了。
艾可说：“我没有不顺，而是不安。他与我之前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我好像怎么都看不透他。”
魏兰心道：一个渣渣而已，有什么看不透的。难不成他还是个有内涵的渣渣？
魏兰问：“这么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艾可点头，“都俩月了。”
魏兰惊道：“俩月也没见你牵出去溜溜呀！”
艾可失笑。
魏兰说：“今晚出去喝酒，你要把他带去吗？”
艾可摇头，“只有我们几个，看你上次喝得那么开心，我就知道你对酒有情。”
有一些往事迅速在她心头闪过。有那么几年，魏兰确实是个酒罐子，后来虽然没那么个喝法儿了，但终究留下了点瘾，时间一长不喝还怪想的。
“还是去烤串摊喝吧，夏天到了，这才有氛围。。”
“ktv，我有会员，还充着值呢。”
魏兰想了想，还是说，“我实在不喜欢那么乱哄哄的地方，吵死了。要不去你家吧，我们做几个菜。”
艾可迷茫着，似乎在沉思，“那我得叫几个男生，那几个女的好像没一个会做菜的。”
魏兰：“……”
艾可看着她的表情，接道：“就李莲那个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你敢吃吗？你的手艺嘛，虽然能吃，但实在太没卖相，我连燃气灶都不会打。”
魏兰想了想，还是说：“……那还是再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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