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嫉妒
0500嫉妒
文君格找到马宏的时候他正在宿舍玩手机。文君格冲进宿舍，冷声把其他不明就里的室友都请了出去。文君格气得发抖，面色沉得吓人。其他室友被文君格锁在门外，半好奇半担忧地聚在门口，吸引了不少搞不清楚状况但喜欢凑热闹的闲人。
张昶和两位老师赶到的时候，门内很安静，门外聚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干嘛呢！”张昶吼了一嗓子给两位老师开道，行政老师拿起备用钥匙开了门，推门打破了僵持。
文君格抱着臂，明明在理却失去了平时打闹泼皮耍赖时的伶俐样子，显然是没有应对小人的经验。张昶不动声色地站在他旁边给他撑腰，等两位老师也进门之后再一次关上了宿舍门。
门外探头探脑的众人：“……”
“马宏，是你拿了文君格的东西吗？”
“我没有！”
“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有同学看见了。”
和文君格说的如出一辙，但这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引得马宏一阵沉默。
文君格把手指捏到了关节发白。
“那你们不应该先罚他们两个吗？”突然，马宏占理似的，冲着文君格和张昶一指，“他俩可是同性恋！”
两位老师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果然看到了。抱着侥幸心理的文君格两腿腿发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他抖着嘴唇想蹲下来。
张昶一把抄起文君格的胳膊，把人带了起来。张昶像是丝毫不介意当场出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和连珠炮似的：“现在可是在说你偷东西的事，你这个话题转移得也太拙劣了吧？况且我俩是不是同性恋关你屁事，还特地点出来，怎么，迫不及待挨呢？”
“你……”马宏没想到平时一看就好教养的张昶说话会这么直接。张昶抓住了他认为同性恋低人一等的心态，反将一军。
“张昶！”两位老师同时一声喝，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张昶一眼。张昶一拱手，把解决马宏的责任交给了两位老师。
在两位老师温柔却又威严的话语中，马宏哆嗦着承认了自己偷日记本的事实。“老师……老师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把本子还给他，求求老师别让我退学……”
“可是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我们是不是跟你说过，再犯就退学处理？你来的四个月里偷了三次东西，我们给过你机会的。”
“老师……”马宏还想说什么，却被行政老师抬手制止了。“马宏你跟我来办公室，跟家长打电话说退学的事儿。张昶和文君格，你俩下去上课。”
“好嘞老师。”张昶见事情解决，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带着文君格下楼去了教室。
过了一阵，正在画速写的文君格和张昶被叫到管理处。
两位老师坐在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里，看见他俩过来，关上了门，给两人斟了两杯热茶。
这是要长谈的意思？
文君格和张昶对视了一眼。
“不要紧张，也没什么大事儿，”管理老师支支吾吾，手心在牛仔裤上搓了搓，“就是……”
“就是马宏说你俩是同性恋的事。”行政老师接过话头和管理老师并排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当然，我们知道他偷看文君格的日记是他不对，但是这个事情，我们还是需要好好谈一谈。”
张昶看了文君格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在日记本里怎么写的，但张昶估计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文君格写了，马宏也确实是看了，但两位老师应该没有，所以才会用打预防针的态度把他俩叫过来。张昶心下想着，不动声色地模糊信息源头：“你们那么确认他说的是真的？他可是偷东西都有三次。”
“是，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老师当然管不着你们的性取向，老师也不歧视同性恋，但是老师还是想说，在画室里谈恋爱，是严格禁止的，你们知道吧？”
“嗯。”两个人都点点头。
“之前老师也处理过同寝室谈恋爱的前例，最后大家闹得也都不愉快。你俩都在现在我们最好的班里，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能分清轻重，在集训这段时间能好好学习，奔一个好前程。当然，这件事我们也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谢谢老师，我们不会的。”张昶也拿出两位老师对他们的态度，客气地回应。文君格也嗯声同意，并没有说话。
两位老师见他们配合，语气也柔和了很多。她们又柔声叮嘱了好几句，这才把人从办公室放出来。
“对不起。”一出办公室，文君格就低声向张昶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又不是你。”张昶手枕在脑后，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你的日记你怎么写那是你的事，偷看别人日记才是不对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没有过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吗？平时看着你不像是吵架会输的类型啊。”
文君格闻言抿了抿唇，说，“没有。我的生活圈子小，身边没有同类。”两个人在昏暗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他简单说了自己对李轩成不甚愉快的暗恋失败的经历，“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再做过徒劳的事了，我现在只想大学考到离家越远的大城市越好，感觉能碰上更多和我一样的人。”
张昶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那苏嘉懿呢？”
“苏嘉懿？”文君格看着虚空某处，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我不知道，我不敢问。来之前我感觉他察觉到我对他的喜欢了，所以……我借着集训逃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我只是害怕他会疏远我，那我岂不是又要体会一次失去的感觉？”
“那你想好回去之后怎么面对他了吗？总还得回去高考的吧？”
文君格摇头。现在是9月底，离集训结束还有半年时间。他暂时不去想，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同类多也不一定是好事，挺多人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张昶拍了拍他的肩，“走，回去画画吧。”
这件事文君格还是对苏嘉懿说了。不过他在话语间没有提及被偷的东西是苏嘉懿送给自己的本子，没有提到洪朝露的帮忙，也省略了被迫出柜的事实。
文君格想，苏嘉懿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就是island，而且苏嘉懿从未在视频或者直播时露过面，也没有向自己提及他是up主，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现在两个人隔得这么远，不是这么一件事，文君格也根本发现不了他居然在手工区有这么多粉丝。做手工本本来就是小众爱好，他的粉丝数已经是很多的了。
文君格心下又骄傲，又好奇。
苏嘉懿听了他简要概述的来龙去脉还是紧张得不行。
[苏嘉懿：你没受伤吧？]
[没，就是心里堵得慌]
[还好有同学帮忙反击了回去]
[苏嘉懿：张昶？]
[嗯]
苏嘉懿从床上坐起来。他说不上来心里这份发酸的感觉。他斟酌着回复，
[幸好还有个人帮你]
[文君格：对啊]
[文君格：我那时候也是气昏头了，差点连架都没吵赢]
[文君格：狗勾委屈jpg]
苏嘉懿打字的手在键盘上梭巡了几个圈儿，最后还是发了个摸摸头表情包，寒暄几句便互道了晚安。
苏嘉懿放好手机仰躺在床上，一种无力感袭上他的心头。他破釜沉舟地学，就是想要在大学时考得离文君格近一点，他最近看了好几个离首都的美院近的、他又中意的学校，不奢求像高二时形影不离，只想要能够常常见面。
夜晚本就容易滋生白日里不可言说的情绪，苏嘉懿抓了抓头发，意识到自己现在除了在事情发生之后听文君格提起、自己再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并不能对他起到实际上的帮助。如果文君格不说，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每天发生了什么。
他没法在他需要力量时站在他身边为他撑腰，没法在他难受时带他去吃喜欢的东西，没法在他需要安慰时给他一个拥抱。
最近开始了二轮复习，他不常看手机，甚至连马上回复消息都做不到。
两个人的聊天常常错开时间，从只言片语的文字和语音消息中，很难知道文君格日常的状态。原本近在眼前的朱砂痣化作了千里之外的白月光，从鲜活的人化作了手机里寥寥几句的文字符号。
他体会不到文君格的生活，他的节奏看上去那么陌生，而自己的节奏又是这么单调。
自己还是喜欢独来独往，虽然是过集体生活，不过苏嘉懿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他的室友没有苏嘉懿那么良好的生活习惯，干什么事情总也凑不到一起。
而文君格现在完全就是和画室的同学保持一个步调。大家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住宿也在一起。除了苏嘉懿认识的几个，还从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素未谋面的张昶，文君格好像和他的关系比和苏嘉懿的还要近，他住在文君格上铺，和文君格是同类，还帮文君格解决棘手的事情。
理性上苏嘉懿是很感激张昶的，但是感性上嫉妒得快要发疯。
陌生又矛盾的情绪让苏嘉懿愣怔一阵，他翻身下床，站在桌前。月光倾洒下来，他的身影笼罩在银色的月光里。现在是凌晨一点，他翻出衣柜里很久不抽的烟，进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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