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苹果
0220苹果
文君格一共收到了14份苹果、蛇果、切苹果块。
苹果块在拿出来的两秒钟之内被分完了，周围女生一圈围上来跟小鸟一样，仗着文君格玩的开，一口一个“文哥好帅”“啧啧啧人气这么旺啊文哥”叫得甜甜蜜蜜，就为了抢食。文君格跟按茄子一样开着玩笑赶人，但敌不过还有玩声东击西战术的。
完整一个苹果还得自己削皮或者拿去洗，但切好的苹果块就很方便。
其结果是，最后文君格除了自己签子上戳着的那一块，只抢回来3块。
还有人拿着牙签想从盒子里戳走，文君格有点耍脾气了，挥手跟挥蚊子似的：“没了没了！我自己还要吃的！！！不给了不给了！！”最后整个人趴到了水果盒上。
苏嘉懿在后桌被来来往往的人挡住光，白底黑字的卷子被一会暗一会明的光弄得晃眼，苏嘉懿索性捏着眉心抬起了头，正好看见文君格整个俯下去抱住水果盒子，觉得好笑。
文君格这护食的样子好小孩子气啊。
“好不容易才留下来这么点儿！真是的！”文君格嘟嘟囔囔，噘着嘴把只剩3块的水果盒往苏嘉懿桌上重重一放：“都被抢光了！”
“给我吃？”苏嘉懿有点意外。
“对啊！要不是给你留都没了！看看刚刚那些饿狼样的女生！”文君格气呼呼把手里签子上苹果块往嘴里一甩。
苏嘉懿想起之前文君格耍赖要自己给他买零食，除了他点到的数量和样式，苏嘉懿每次都会多买好几包。
因为这个人特别爱吃零食，自己要是不多买点他下次耍赖间隔时间就会变短，再遇上耍赖苏嘉懿表面上凶回去最后还是乖乖跑腿；而且苏嘉懿有时候开开玩笑想从他手里把零食再抢回来，文君格都眼睛一瞪：
“送出去的零食，泼出去的水！”
最后还得苏嘉懿跟他贫几句或者说点好听的，文君格被捋舒服了，才假装很校霸的样子睨着眼：“赏你的。”扔过来一包自己给他买的小鱼干。
文君格其实没有那么小气，他就是想和苏嘉懿耍泼皮。
小猫儿似的。
苏嘉懿上节课下课吃了文君格送他的苹果，这会还不太饿。
但这是文君格邀请他吃的苹果块啊。
削好皮的，还刚好一口一个，不吃白不吃。
苏嘉懿说：“可是没签子了，我手脏。”
“那你用我的。”文君格飞快给自己又塞了块苹果，“这两块你吃完吧，特地留给你的。”
用你吃过的签子？
“你不是有洁癖么？”苏嘉懿一边问一边接过。
“这签子我没碰到嘴。”
“怎么突然这么好。”苏嘉懿吃着苹果真情实感地说，没觉得哪里不对。
“知道我好就行。”文君格双手揣进捂手娃娃，翘起二郎腿开始自造热：“吃完你倒垃圾。”
“……”
真是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13班每周换一次座位，第一列同学整体挪到第二列，同时座位往后挪一个。除了文君格坐到最后一排苏嘉懿坐到第一排的情况，他俩保持前后桌不变。现在就是，他俩坐在班级前方，而垃圾桶在班级后面。倒垃圾要穿过后面所有同学的置书箱，还要忍受教室后面一片空旷的魔法冷气。一到冬天，所有人的原则就是，能不挪窝就不挪窝。
用两块苹果骗一次跑腿，不亏。
坏心眼。
苏嘉懿挑了挑眉毛没有作声。把苹果吃完，抽出一张纸给文君格擦手，然后把空盒子连着垃圾袋一块挂在桌子旁边专门用来挂垃圾袋的挂钩上，弹了弹他的耳垂：“你就坏吧你。”
-
虽然冷，晚上步还是要散的。
文君格今天心里装着事儿，画室下课溜得很快。甚至为了溜快点儿下课好早点去会苏嘉懿，在下课前10分钟把本来就没松的鞋带系得更紧了些。
“文哥！不一起去小卖部啊！”
“跑那么快干嘛文哥！！”
“今天我送你的苹果好吃吗文哥！”
文君格含糊不清得回答，只不过谁也没能喊住他。
陈光看着追着文君格一溜烟儿跑出去的背影，悠哉地削笔：“你们就这么想和他一块散步啊，没看出来文哥有约了吗？”
操场上不乏冻得鼻子通红但绝不愿意穿秋衣秋裤的小年轻，在寒风中使劲吸着鼻涕也要展现自己的卓绝风姿。
苏嘉懿和文君格倒是都穿得很暖和。两个人就像无数个晚自习下课，不买零食也找个买零食的借口凑到一块，结果今天走到小卖部门口，都不想吃零食了：
“你去吧，我今天苹果吃饱了。”
“我在外面等你，我苹果吃太多。”
异口同声。
然后一起笑得东倒西歪。
两人顺着小卖店的路往前走，是一条宿舍楼前的柏油路，修宿舍楼时把这条路也翻修了。路两边是十多米高的樟树，3层楼以下的枝丫全部砍掉。树冠漆黑，抬头看能看见墨染的天色。这一片都是宿舍楼，除了早中晚，这里都没什么人。路灯仿佛也在打瞌睡，迷迷瞪瞪地放走两个并肩而行的少年。
两人从人来人往的小卖店走进这条清幽的小道，隔着树丛听下沉操场上人声鼎沸。两人都没有说话。打瞌睡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也融在了混混沌沌的夜色里。
文君格抻个懒腰：“哎……你收到了几个苹果啊？”
苏嘉懿想了想：“3个，你的，还有两个舍友的。”
“还有唐嘉的糖。”文君格纠正。
苏嘉懿看了他一眼：“记得还挺清楚。”
“那是，毕竟那么酸。”
“反正不如文哥多咯。”苏嘉懿把下巴埋进羽绒服里，拿肩膀顶顶文君格：“人缘也太好了吧你。”
“哎。”文君格笑着摇摇头。人缘好有什么用，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文君格没有再答话，把手揣进兜里，把玩着一个东西。他有些踌躇，把着这东西的两个角，用中指扒拉着在兜里转了起来。
“今天是平安夜。”苏嘉懿再次开口。
文君格心里一紧。
“祝你平安、快乐。”
苏嘉懿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认真。细细辨别，好像还有点温柔的意味。
苏嘉懿顿了顿，语气轻快起来，“我从来不过这些节的，好不容易过一次，想好好把这句祝福送给你。但是教室实在是人太多了。”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应该送苹果的时候说的。”
“其实你可以在我吃苹果的时候说。”文君格撇撇嘴。
至于这么认真嘛……就这点理由害我等这么久啊。
“你什么时候吃我送的苹果的？”苏嘉懿吃惊，文君格明明一整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除了今晚他去画室画画。
“在你自习课做数学卷子的时候。”文君格心里突然绷不起紧张劲儿：“就你和数学死磕那个样儿，估计连自己都顾不上，还看我吃苹果。”
“建议你不要嘲笑数学比你好的人。”苏嘉懿拍了他肩膀一掌：“别贫了，破坏了这气氛你赔？”
我紧张。
兜里文君格手把那个小玩意转得快飞起来了。
这个礼物是文君格特地给苏嘉懿准备的。文君格觉得自己心里没鬼，大大方方地送就好了，但是想想在教室送，周围好事的才不管这中间来龙去脉肯定得揶揄一两嘴。自己本来害羞就容易红耳朵尖儿，要是这事一出，文君格闭着眼都能想到自己表情会有多好看。
本来冬天耳朵受冻就容易发红，但是文君格害羞的时候嘴角会忍不住往下撇，就会像快哭了一样。
送礼的时候要是哭了那就更好看了，搞得好像自己多不乐意似的。
文君格一边想，一边叭咂了一下嘴，放松面部表情。
平时他俩也不往这条路上走，因为这条小路气氛过于暧昧。
草木的清香、朦胧的月光、隔绝人声的安静。
但现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气氛是最好的。
眼看着这条路快到尽头了，再继续就走到常年不开的老校门得折转了，文君格终于鼓起了勇气。
“我有东西送给你。”
……嗯？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文君格手里转速疯狂的小玩意被他生生捏停了。
文君格比苏嘉懿矮大概5厘米。他抬头看向苏嘉懿，斑驳漫漶的光线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但他的眼睛却很亮。苏嘉懿不近视，文君格曾不止一次地想，这双眼睛平时就是情绪太少，就像深不见底的一渊潭水。如果这双眼睛想要讲话，那么这潭水估计是由温柔、真挚、专情组成的。
“是只想送给你的。”
苏嘉懿的眼睛很好看，在思考或者往旁边瞟的时候，是能看见睫毛很长，眼睛也成了花瓣的形状，在瞳孔上顶出漂亮的弧度，在内眼角柔和地落下阖起。在眼睛下垂的时候，双眼的弧度带出比肤色略红的长长的眼尾。
从这双总是情绪浅浅的明眸里，在这对视的001毫秒，在时间流逝中被无限放大的这一刻——
那双明亮的眼睛温柔地染上笑意，目光灼灼，只看他一人。这一瞬间，文君格感觉读到了湖畔微风送给他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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