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许凛番外上
大二那年寒假, 他把苏橙带回了家。就像是在沙漠里掏金的旅人一般，嘴唇干渴起了一层白皮，精神却异常兴奋。
一手紧紧握住他的保命清水, 一手牢牢拽住背包里的金子，那是他后半生的唯一依靠，可以为了他不要命地奔赴未知的旅途，一旦获得又变成吝啬的商人, 半点不肯分给别人。
回家的那天，苏橙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 外面是红色的羽绒服，碎发打着旋老老实实贴合在耳边，轻轻地扎了一个低马尾，上面戴着一个毛绒绒的帽子, 左右两边还各垂着个小绒球。
她脸色一向红润，被冷风一吹，反而更显得两只眼睛又大又亮, 小脸红通通的, 气色看起来好极了。
从下车的时候, 一向爱笑, 似乎从来不会被任何困难打败, 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苏橙紧张了一路。
她拽着自己的帽子, 对着小绒球□□了几十次, 絮絮叨叨地问自己, 姥姥喜欢什么啊！平常爱做什么？
甚至她还捏着衣角, 一脸绯红地问自己，姥姥会喜欢自己吗？
他无数次不耐其烦的说喜欢，真挚的目光仿佛盛满了数九寒天的星光。
每次自己说喜欢，苏橙总会笑的一脸羞红，笑骂自己真当别人眼里的她都跟自己眼里她一样完美，半点缺点也没有。
他每次都笑笑，心里却执拗地认为她是最完美的。别人，也合该觉得如此，更何况姥姥真的很喜欢她，之前讲电话的时候，没有苏橙还老是闹脾气。
姥姥喜欢苏橙，她希望自己过得好，而他有苏橙就能过得很好很好。
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苏橙是世界上最好的苏橙，却又小心翼翼掩藏着，就像巨龙的宝藏一样，每天自己都要在上面打滚，却半分不让人碰。触之便是龙之逆鳞。
“姥姥～” 苏橙哒哒地小跑过去，一见头发发白的老人，就热情地伸手环着她。
嘴里像是吃了蜂蜜一般，甜言蜜语像是不要钱似的，哄的姥姥眉开眼笑。
姥姥直呼：“闺女长得真好看，比视频里还要俊三分，水灵灵的。冷了吧！快进屋，我给你倒杯热水，再放上甜乎乎的红糖，保管甜滋滋的！”
许凛眼睁睁看着自家女朋友被姥姥拐走了，一个脚步都没停顿的，扭头就进屋了。至于姥姥，自打看见了苏橙之后，半点眼光都不带给自己的，眼睛像是粘了胶水一般，直接全黏在她身上了。
许凛：……
他紧赶慢赶的跟着两个人进屋，刚跨进门口，还得了姥姥两句中气十足的的话语：“赶紧把门关上，冻坏了橙丫头你赔吗？快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
许凛：说好的最疼爱自己呢？
许凛没反驳，他老老实实关上门。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女朋友和姥姥聊了一下午。
许凛：委屈jap.
许凛抿抿嘴角，不甘自己没有半分存在感。茶杯被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可能是茶几上太干净，半分灰尘都没飘起来。这点动静压根就没引起两人的注意点，只是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又聊开了。
他皱皱眉，干脆重重地咳嗽两声。
“冲风了不是，多喝点水。” 姥姥诧异地看向咳嗽个不停地外孙，语气波澜不惊的开口，一副完全不是事的淡定模样。
转头面对苏橙，一张脸上满是笑出的皱纹，忧心忡忡：“丫头啊，外面风大，你冲着没，冲着可不是小事，咳嗽起来可老难受。”
苏橙原本关切的眼神也彻底从许凛身上拔了出来，笑意甜甜地：“没有呢！姥姥。”
“嗳，那就好那就好。”
“晚上咱吃红豆饭，以前啊，凛凛就喜欢吃这个，你尝尝，姥姥啊！做红豆饭那是一绝，又糯又香又甜还不腻。”
“好啊，姥姥做的我肯定喜欢！” 苏橙一脸笑容，听见吃的，两眼都在放光。
“喜欢喽，以后姥姥都给你做！” 姥姥眯着一双眼，脸上全是笑容。
苏橙这闺女模样俊，性子乖巧还甜，说话做事有礼貌的不得了。也不知道自家外孙怎么追上的人家，她可得对这丫头好一点，再好一点。
一方面，橙橙本身条件就无可挑剔。另一方面，她亏心啊！外孙是个闷葫芦，天天冷着一张脸，见人还爱搭不理的，走出去，姥姥都怕他被人套麻袋喽。幸亏，橙橙看上了他，要不然，铁定得一辈子打光棍。
这样一想，她的笑容越发和蔼。
偏生，苏橙这丫头实在是讨人喜欢，没聊几句，就逗的她哈哈大笑，一边笑还忍不住窝心。她知道自己说话絮叨，唠唠叨叨的，平时也就能和同龄的老太太唠唠家常，小辈们哪有什么耐心和她打交道，更何况彼此之间无亲无故的，更不愿意听她唠嗑。
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苏橙这样俏生生的小姑娘，活泼有人气。
没一会儿一老一少约着就进厨房了，老的说要下厨露一手，苏橙哪里坐得住，万没有老人去做饭，自己干等着的道理。
一进去，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开始做饭。苏橙挽着袖子开始洗菜，姥姥笑呵呵地带着老花眼镜一板一眼地切菜，谁也抢不走她手里的菜刀。
厨房里和乐融融，许凛抿抿嘴，一个错身跟着两个人就进了厨房。说实在的，厨房不小，但是两个人刚刚好，再多一个就拥挤起来。
姥姥扶扶眼镜，头都不抬地开口赶人：“快出去，挡住我光线了，有橙丫头在就好！”
许凛那么大一团人，委屈巴巴地蹭到苏橙面前，伸手就往苏橙的肩膀上蹭，还没来得及撒娇，就被苏橙塞了一盘子洗净的水果。
她仰着头，两眼亮晶晶地：“你先出去一边吃一边看电视，饭很快就好了！” 说完，就扭头把许凛抛到一边了，斗志昂扬地和那一盆菜做斗争。
许凛干燥宽大的手被几滴水给弄湿了，显出特有的柔软。眼看得不到关注，他趁姥姥背身认真切菜的时候，轻轻地厮磨了两下女朋友的脸颊，才缓慢地退出了厨房。
在沙发上，老老实实地窝着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
对于这一切他很满足，透过雾气腾腾的烟火中，苏橙的身影鲜活的像一副刻在心上的画一般。他忽然之间想起前几天对对苏橙撒的谎。
…
阳光透过树荫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树底下的苏橙似乎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安，她问自己，程瑾还有来找过自己吗？得到否定答案时，她甚至问自己程瑾的家人有来找过自己吗？
当时自己只是摇摇头，苏橙一下子神情就放松了，还有力气吃两个冰淇淋，一个巧克力味一个抹茶味的。很甜，自己尝过的，她的嘴里真的很甜……
苏橙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过，许凛并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苏橙不开心，不想她心疼的看着自己，只要她不觉得自己是个私生子，自己就不会是。
若是以往，他会利用她的心疼，让她再心疼，多心疼自己一点。但谁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半点不敢看她的心疼，因为她心疼，自己会更难受。
程氏集团的领导人，程瑾的父亲。他不喜欢也不讨厌。所以当他拦住自己的时候，他一脸漠然。
“儿子啊！我是你爸爸，你帮帮爸爸，只要你帮助了爸爸，咱家公司以后都是你的？”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低声下气地开口。
“是爸爸不好，爸爸二十多年没有进到做爸爸的责任，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吗？我一定会让你享受到最真切的关怀！”
“真的，小凛，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至于程瑾，爸爸绝对不会偏心他，这就压着他来向你道歉！”
“公司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你不能毁了它！毁了它，那是不孝！”
“威胁你，不不不，不是的，爸爸是在恳求你……”
他在求自己，为什么？因为艾滋病的特效药没有分给他的公司吗？明明是国家委托的，关自己什么事呢？
他原本不想开口的，但还是觉得他求的太难看了，直接告诉他了。
结果，那个人抖得更厉害了。竟然哭了，哭着说不要特效药，只要放过他的公司。
许凛觉得荒诞又觉得理所当然。即使程氏垮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对于这个欺骗了自己母亲，又抛弃了自己母亲的男人。他没有什么恨意，甚至抛下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他没想报复，也没想有朝一日让他们后悔。
他其实更喜欢黑暗的。
可偏偏，他哭着求着让自己放过他。他什么时候没放过他了？
陆骁似乎知道点什么，他从暗处走过来，悄声对许凛说：“因为外面自从知道你研制出特效药后，许多医药生物公司查到你的身世觉得帮助你打压程氏集团，能获得你的感激。”
“感激？”
对，他们可能觉得示好于你，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想多了，他并没有想感激他们，他收费的。
陆骁摸摸鼻子，“抱歉，已经把你身世隐藏起来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许凛不置可否。
…
“端饭了。” 厨房里苏橙脆生生地喊着。
许凛迅速结束回忆，屁颠颠地跑回了厨房。
他喜欢黑暗，但他更喜欢苏橙的。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告诉苏橙，他在研究一种药，能让所有人都消失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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