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生低谷末路时
巴君楼、聂曲山二人萎缩地走在漫天的雪地里，一步一个深深地脚印，身体的表面仿佛结着一层寒冰，冷得让人无法忍受。
二人此时的心其实比寒冰更冷。各自怀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喜欢埋怨、喜欢骂人的聂曲山在如此难熬的雪地里，居然没有半句怨言。
突然，二人忽闻身后有人在叫喊，还是个姑娘的声音：“曲山，曲山哥，等等我······”
“谁叫我？”聂曲山心里一惊，马上停住了脚步，急忙转身往回看，只见是蜻蜓追了过来。他心中顿时大喜，兴奋地说：“是蜻蜓来了，是蜻蜓来了，哈哈······”
蜻蜓很快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曲山哥，你们真走啊？我······我也不想在这里，你带我一起走吧，去哪儿都可以。”她说完，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聂曲山，可见她真的舍不得聂曲山。
聂曲山仿佛在霎那间变得成熟了许多，没有想以前那么莽撞。他看了看巴君楼，见巴君楼没有任何表情，便对蜻蜓说：“蜻蜓，我也想带你一起走，可眼下你看咱们都自身难保，这一路走下去，到那里安身都不知道？下一餐什么时候吃也不知道？就算你不怕苦，我带着你走，可带着你以后的日子就更艰难了，因为我不想你受苦。你暂时还是留在那里吧，到时候我会回来娶你的，你等我，好吗？”
嗬！这家伙以前也不知是不是真傻？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会说？还这么懂事呢？连巴君楼都感到惊讶！
“好吧！我听你的，你们若是找到了安身之地，一定要告诉我。”蜻蜓将手中的包裹拿给了聂曲山，又说：“曲山哥，这里面是我缝制的两件棉袍，你和巴大哥一人一件。里面还有一些碎银两，你们拿去用吧！不过你们放心，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跟鱼富庄没有关系。”
巴君楼看到此情此情，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寻宝的旅程中，聂曲山说的话。他当时说，胖姑娘会心疼人，心眼好！娶到胖姑娘就是福气。
“唉！难道真如曲山当时说的那样吗？胖姑娘会心疼人？心眼好？娶到就是福气？当时我还嘲笑他。如今，我倒是开始相信这些话了，事实就摆在眼前嘛！而我爱的鱼鑫鑫呢？她人在哪儿？她连出来送送我的心都没有，更别说为了我送件衣服来，真是让人心寒啦！恐怕就算是我冻死在这雪地里，她都能不闻不问。都说患难见真情，人在落难之时，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是好是坏？我·······我居然败给了曲山！”巴君楼此时非常伤感！
“曲山哥，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落脚点，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的。”蜻蜓说完之后，在聂曲山的右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眼中还含着泪花。
“蜻蜓，你·······”聂曲山用手抚摸着蜻蜓刚才亲过的地方，真是悲喜交加。直到蜻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
巴君楼若有所失地说：“曲山，走吧！这是个好姑娘，能遇到是你的福气！今后你要努力，不然你就辜负了人家。”
聂曲山没有动脚，而是蹲下身打开了蜻蜓拿来的包裹，里面真有一些散碎银两和两件很厚的棉袍。看到这两件棉袍，他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情绪非常激动地说：“蜻蜓，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
原来，蜻蜓送来的棉袍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布头拼接起来的。虽说是棉袍，可里面的棉絮很少，还是旧的，而里面大部分都是碎布和一些乱麻铺成的。
但这是蜻蜓姑娘一针一线偷偷缝起来的，也是她对聂曲山的一片情意！所以说，这件五颜六色拼接起来的棉袍，远比一件上好的新棉袍更珍贵，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因此，聂曲山才感动得落泪。
蜻蜓这件棉袍，聂曲山后来珍藏了一辈子，最后还成为他家的传家宝。曾有人出价千万，聂家人都没有动心。
而巴君楼、聂曲山此时身上穿的破旧衣服，将来也成了无价之宝。因为这身衣服随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经历了艰苦的磨难岁月！等日后他们发迹了，他们就将这衣服珍藏了起来，意欲传给子孙，激励子孙上进，发奋图强！也曾有人出天价欲求得到此物，只是都没能如愿！
“曲山，我知道你感动，我也很感动，这才是世上最珍贵的棉袍，是无价之宝。说明蜻蜓心中真的有你。你看，连我都沾光了。不过天很冷，先穿上再说吧！”巴君楼如果再没有棉袍避寒，很快就会冻死的。
聂曲山擦干了眼泪，然后穿上了棉衣，没想到大小长短很合适。另一件给巴君楼也穿上了，没想到也很合适。
巴君楼赞叹地说：“想不到蜻蜓姑娘还有一双这样的巧手，做得这么合身，简直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是啊！比量身定做的还准。”聂曲山有些自傲。
巴君楼顿感疑惑，若有所思地说：“曲山，不对呀······”
“怎么啦？怎么不对？”聂曲山问。
巴君楼说：“你想啊！蜻蜓为什么要给咱们做两件这样的棉袍？如果咱们在鱼富庄穿这样的棉袍，你觉得合适吗？还有，就算在鱼富庄穿，那蜻蜓给你做棉衣倒是合情合理，那为什么连我的也一起也做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除非她早就知道咱们会有今天，才为咱们做了预备？”
聂曲山说：“或许吧！她在鱼富庄时间长，可能比你我更了解鱼富夫妇的为人，所以为咱们做了准备。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如果我以后娶她了，那她就是你弟妹，弟妹为你缝制一件棉袍也合情合理呀！楼哥，你说是吧？”
巴君楼笑道：“你还真会想，哈！我弟妹？嗯！想想也对呀！那我告诉你，曲山，你一定会娶她的，一定会。”
“还一定会，你以为你能掐会算，是神仙啦？”
二人只顾说话，也不觉冷，穿上棉袍之后，更不感觉冷了。冰凉的心倒是回温了不少。
这时，忽听身后又有人在叫喊，是男人的声音：“巴君楼，等等，等等我们······”
“谁叫我啊？”巴君楼回身望去，只见金库、钱发追了过来。
聂曲山一皱眉：“嘿！这俩老头儿怎么来了？我最厌烦那姓金的了，他一张嘴就说我，还给我脸色看，仗着他年纪大，总熊我。”
“他们来干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曲山，你刚才说你讨厌那位金库大叔，一会儿来他了我告你的状，让他再骂一顿。”巴君楼此时心情好多了。
“切！你告吧！现在我都离开了鱼富庄，我不怕他。他再敢熊我，我也熊他，不信你等着看。”聂曲山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跟谁能干起来。
很快，金库、钱发就追上来了，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金库说：“君楼，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呢？连个招呼都不打，我们平日也算颇有交情，也好让我们来送送你们呀！”
钱发跟着说：“是啊！君楼，没把我们当朋友吧？让我们伤心啦！”
巴君楼叹了一声，但他不想说起鱼富庄的那些事，只是跟金库、钱发说对不起！
金库说：“君楼，别说了，其实你们在庄里发生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不怪你们。说实话，我们庄主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你们为鱼富庄做了那么大的贡献，可如今呢！他一点情面都不讲。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眼看到年关了，天气又冷，他还这样对待你们，我都为君楼你们叫屈。”
巴君楼强笑道：“没事，咱们本来就不属于鱼富庄，走是迟早的事，又何必在意是什么时候呢？再者说，寄人篱下的日子也非我所愿，不走留在那里干什么？”
“唉！我跟你们说，我和你钱发叔在庄里任劳任怨十几年，以后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呢？说不定哪一天也跟你们一样，被赶出庄了，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金库已经看到了他将来的命运。
钱发愤愤不平地说：“他这叫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什么？聂曲山一瞪眼：“我说老钱头儿，你怎么说话呢？你骂谁是驴？谁是狗啊？有你这么骂人的吗？咱们都这样了，你还要追上来骂人，咱们得罪你了吗？你什么意思啊？”
“我······”钱发先是一愣，接着有点哭笑不得，只好说：“没有啊！没有骂人，这不是比如嘛！”
“比如也不行，反正就是骂人的。”聂曲山还不依不饶。
“钱发，这么说话是不文雅，你还是少开口，免得得罪人。”金库白了聂曲山一眼。
钱发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怎么反驳？也只好作罢。
巴君楼笑了笑，接着刚才的话说：“两位叔叔的情况不一样，我想庄主一定会善待你们的，也请两位叔叔以后多注意身体！累了就歇着，别跟自己过不去，说不定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钱发又开口了：“那好，君楼，你们就一路走好，我们将永远的怀念你们。”
“什么？永远的怀念我们？”聂曲山都气爆了，他非常气愤地冲钱发说：“哎！我是该叫你钱叔好呢？还是该直接叫你老钱头儿好？我说你是怎么说话的？好家伙！还永远的怀念咱们，咒咱们死呢！那我问你，咱们跟你有仇吗？”
“曲山，怎么说话的你？钱叔叔是没有恶意的，不可这么无礼，要叫钱叔叔！”巴君楼是又气又好笑。
金库一推钱发：“你看，叫你别多嘴你偏不听，又得罪人了不是。”说完，狠狠斜了聂曲山一眼。
“斜什么斜？谁怕你呀？”聂曲山说得很小声。
巴君楼怕聂曲山再跟金库和钱发吵起来，就连忙说：“好了，两位叔叔，你们回去吧！我们该走了，后会有期！”
金库将一包东西塞到了巴君楼手里：“君楼，这东西你拿着，千万别推辞，这是我和你钱叔叔的一点心意，拿去勉强把年过去吧！等明年开春什么都会好的。好了，我们该回去了。”说完，拉着钱发转身就走。
巴君楼紧紧攒着金库的那包银子，他很感动，他人生第一次流出了泪水，对着金库和钱发的背影说：“两位叔叔
，您二位多保重！今日之恩，我巴君楼他日必定百倍相报！”
金库、钱发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就渐渐地消失在了漫天白雪的尽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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