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婚前夕

京里的流言一日胜过一日，渐渐流传到了周府。有些嘴碎的婆子经常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小慧外出时听了一耳朵，气的小脸发白，骂了过去：“你们两个在那胡咧咧什么，我们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

        那两个婆子听见，回头一看竟是大姑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当下就捂着脸散开了。小慧又骂了两句，气呼呼的回了香樟楼。

        对于这种流言，杨丽娘自己倒是不急。反正她在这事上问心无愧，由着他们说去吧，反正自有着急的。果然没两日，大夫人就狠狠发作了府里的下人，外面的人管不着难道还管不了府里的？一时间下人们都战战兢兢，想起了倚翠阁之前侍候的丫鬟仆妇的下场，很是噤若寒蝉了一段时间。

        其实这些没影的流言，司徒靖也很是听闻了一些。他一开始以为太后一计不成另生一计。结果仔细一查才知道，竟是两个心术不正的落选秀女放出的流言。

        流言从落选秀女们的府邸和车队向外传播的，还有不少官员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顿觉可笑，查明事实真相后当下着人发落了那两个秀女。也给那些乱传流言的人提了个醒，他们传的可不光是周家姑娘的流言，这流言里更是把当今圣上比喻成了贪恋美色识人不明的昏君。

        官员们因此吓得浑身冷汗，一个个紧赶着约束家人不许再传流言，仿佛前几日放任流言肆意传播甚至推波助澜的不是他们一样。

        ***

        周琳在庄子里窝着，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当时她离家出走之后去投奔表哥王析。王析看到这位胆大包天的表妹内心毫无喜色，皱眉把她一通训后，把她安排在了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自觉没有得到应得的回应的周琳觉得委屈极了。她开始质问表哥什么时候迎娶她。王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异想天开的女孩子，不耐烦的随口敷衍说等时机到了他会说服姨母和母亲，等双方都认同了就会举办婚礼。

        结果周琳好像当真了，每次王析去找她，她都要问一遍进度，问得王析不胜其烦，渐渐就不去找她了。

        周琳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难道等自己肚子大了，瞒不住了才是合适的时机吗？

        随着肚子一天天的长大，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惶恐。偷尝禁果和离家出走的冲动早已渐渐褪色。她这位表哥大概也后悔了。

        从一开始的爱怜呵护到现在的冷淡，几乎一周都没有踏进这里一步，她渐渐怀疑自己为了表哥离家出走到底值不值得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母亲终于找到她了。她心里是舒了一口气的。她为了拿乔故意不理母亲，结果母亲抱着她痛哭。两人哭完才对了对相互之间的情况。

        在母亲的讲述下，周琳这才知道母亲找了人顶替自己去参加大选，而那个顶替自己的人就是她关在后院还没来得及处置的周丽娘。

        她当时就气的不轻，浑身发抖。大夫人见她实在激动怕她伤了身子，赶紧许诺她等大选结束这个丫鬟随她处置，她这才作罢。大夫人嗔怪她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大夫人去找了一趟王析，不知跟他说了什么，王析这才又殷勤起来，成日里一有时间就来庄子上看周琳。

        一开始周琳还拿乔。在王析好生赔了不是，又指天发誓等大选结束后他必然会禀明母亲早日成婚。又解释自己之前的冷淡，是怕大夫人循着自己找到周琳。

        现在大夫人既然已经找到周琳了，自己自然可以不用忍着思念可以日日来见琳琳了。直把周琳哄得眉开眼笑的。

        周琳掰着指头算着大选结束的时间。等大选结束了，母亲就会来接她，待她解决了那个胆大包天敢冒充她的丫鬟之后，她就可以嫁给表哥了。

        这庄子她实在是呆腻了。要不是母亲和表哥轮番劝她不能露面，她早就出门松快去了。

        千盼万盼总算是盼到大选结束的那天了。周琳满心欢喜，但是左等右等，许诺要来接自己的母亲并没有来。她一开始还以为母亲因事耽搁了，母亲很快就会来接她。

        之前那批用熟了的庄户都被打散分配到了其他的庄子上，下人也不知被发卖到何处了。现在庄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会做饭的哑巴妇人。

        哑巴妇人做的饭周琳实在是吃不惯，她怀孕后本就胃口不好，又是这些粗糙的东西，锦衣玉食惯了的她实在是吃不下，本来想等表哥来了冲他诉诉苦，要他赶紧说服姨母。

        结果自大选结束之后，之前几乎天天来看自己的表哥也已经许久没有来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来，周琳开始慌了。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大婚的那天了。大婚之前宫里抬着各色彩礼来到周府，浩浩荡荡，前面一辆马车已经到周府了，后面一辆马车还没出宫门。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这种帝后大婚之事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那么一两次的。

        周府处处张灯结彩，周家摆开流水席，让街坊四邻免费在这里连吃了三天。朝中因为帝后大婚，罢朝三日，宫里摆上了酒宴，在这三天里，京中的百官皆可到宫中参加宴饮。

        后宫太后也召集命妇参加宴饮，宴请皇后的母亲，一连三日，大雍上下都沉浸在这件普天同庆的喜事里。

        大婚那天，大街上昨日已有人泼水清道。从周府到皇宫那条路，两边都暂时管制了，以防平民百姓冲撞了凤驾。花轿前有一排排宫女提着花篮向外泼洒着铜钱。两边有侍卫保护。十六个轿夫抬着花轿，乐队紧随其后，其后又有抬着各色礼器的宫人等等，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去了周府。

        花轿还没来，杨丽娘就听到了漫天的喜乐声和鞭炮声。她还没到四更天就被宫人叫醒开始梳妆。头上戴着华美但是也压人的金质九凤冠，凤冠上有九只凤凰，每个凤头都衔着明珠做的流苏，正中央的那只凤头衔的最引人注意，那是一颗又大又圆的明珠，足足有其他珍珠的两倍大。据宫人说这是大选之后第二天东海开出来的，一开出来就着人快马送上来了。

        喜服是司衣监用一百多个绣娘连绣了二十多天才在最后一刻送到周府的。大红的缎子上坠着各色珠宝，绣工精致，所绣花纹，整体看上去是大雍山川河流走势图，仔细一看是一只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丽娘穿上喜服，盖上了盖头，在宫人的指引下上了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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