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25）
第二天早上郭长城在楚恕之怀里醒过来，尸王睁着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他一夜没睡，精神看起来依旧不错。
“楚哥，你没睡啊？”郭长城不好意思的直起身，离开了楚恕之的怀里。
楚恕之点点头：“我不需要睡觉。”
“那不会累吗？”
“习惯了。”楚恕之平静的回答，顺手甩给他一袋面包。
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却被郭长城一把抓住了方向盘。
“我来开吧楚哥，你休息一下。”郭长城急切的。
楚恕之摇了摇头：“你开的和乌龟爬一样，根本不行。”
郭长城红着脸坑坑巴巴说：“我，我是技术不太行，但是你没睡，你，你应该休息。”
楚恕之好笑的说：“我很长时间没睡过了，你该知道我早就死了，死人是不需要睡眠的。”
“那难倒就该像一台永动机永远不停止的工作？你该休息一下了，就是随便闭上眼睛都比一直忙着强。”郭长城意外的坚持。
这样的情况下，楚恕之忽然觉得有些拗不过他，于是点了点头，把驾驶位让了出来，指明了该往哪个方向开后，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郭长城在高速上心还有点慌，从拿到驾照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开过高速。
等开了一段时间，他偏头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楚恕之安睡的侧脸就觉得心里的慌乱一下子平静了，他知道这个人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定能够处理。
这种感觉……很安心。
这样一开就到了中午，在这个过程中楚恕之居然真的睡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觉了，除去受伤昏迷的时间，他的眼睛就不曾闭上过。
在地府受刑是没有间隙的，而等到他从地府里走出来入了镇魂令，他就开始了无间期的工作。
赵云澜当然是不会累死他的，只是他自己早就习惯了那无休止的工作，还有那无数个无眠的夜晚。
而现在，他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进入了一场无梦的睡眠。
他靠在靠背上，一时间竟然不想起身。
“楚哥，你醒了？”
“明知故问。”楚恕之回道。
他拍拍脑袋，揉了下眉心，然后坐起身。
“到哪了？”
郭长城看了眼导航地图：“好像不远了。”
楚恕之把手里的纸质地图打开，认真的看起来，抽空还看了眼郭长城开车，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开的不错，没原来那么胆小，就是胆子可以再大一点。”
虽然是一句很平常的赞扬，郭长城却也一下子红了脸。
而正在这时一辆车非常不规矩的变道要超他的车，郭长城下意识的踩了刹车，让人家超了过去。
这个过程楚恕之头都没抬也在车子的急停中察觉到，摇头说：“要是我绝不让他。”
“没必要为这种事情较真的。”郭长城小声说。
楚恕之摇头，却没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过了十分钟，天突然阴了下来。
不一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雨刮开到了最大视线都一片模糊。
郭长城紧张的身体都僵了，生怕车子一个打滑飞出去。
“别怕。”楚恕之皱起眉头，看着突变的天气，安慰他道。
他伸出手，稳住方向盘，郭长城松了口气。
这不是安全的行车方式，高速路的两边已经有车开了双闪停在旁边等雨小。
郭长城也想停下来，楚恕之却说：“别停。”
郭长城一下子更紧张了，他连忙问道：“楚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生气了。”
“没有生气？”
“这附近没有活人的气息。”楚恕之看了眼外边停下的车子，车子里有人动的影子。
却没有活人的气息。
郭长城听懂了他的意思，双手僵住，只觉得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麻。
没有活人的气息，往来的却都是看起来活着的人。
“那个地方我们是不是路过过一次？”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楚恕之忽然指着旁边的一棵树说道。
郭长城看哪棵树都觉得差不多，楚恕之却一眼就记下了每棵树的外形。
尤其是他现在指的那棵，树干上被人刻着几个看不清的字，他一眼就记住了。
他确定他们刚刚走过这段路。
郭长城吞了吞口水，然后颤抖着问：“楚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有些地方天生与地府相交，多有鬼怪游走于地上，人间与地府难辨现实与虚幻，形成鬼打墙。”
郭长城深吸一口气：“那怎么办？”
“这是天然景象，等会你听我的，我要你怎么开，你怎么开不要停。”
但是，正在楚恕之说得时候，车前突然出现一个耄耋老翁。
郭长城下意识得一脚急刹，车停住了。
“该死。”楚恕之皱眉。
郭长城咽了口，一下子意识到他做错了事，但是这是本能，就是再给他一次，他一样会一脚刹车踩住。
“对不起……”
“没事。”楚恕之回答道。
正在他们说得时候，前方的老者已经慢慢走到了楚恕之车窗外边。
郭长城这时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满身的污血，只剩下半个脑袋，里面还有蛆虫爬来爬去。
他伸出手，动作缓慢的敲了敲楚恕之的车窗。
郭长城缩了缩身体，以为楚恕之会拔刀，却没想到他平静的摇下了车窗，波澜不惊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只剩下半张的脸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小伙子，你能带我回家吗？”
“你家在哪里？”楚恕之问道。
老人晃了晃脑袋，里面的蛆虫随着他的动作掉了满地，有得还落在了楚恕之身上。
不过他没动。
淡定的好像在他手上爬开爬去的不是什么蛆虫。
郭长城的身体挺直，只觉得弯一下都难，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老人想了半天，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他抓着车窗，半点没有走的意思。
楚恕之伸手握了下郭长城的手，脸却依旧对着老人说：“那既然这样，你上来，我们带你回家。”
“楚哥？”郭长城低声叫了他一声。
楚恕之没看他，依旧对着老人说。
老人思考了很久，慢慢松开了，动作僵硬的挪到了后车门，缓慢的打开坐了进去。
郭长城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半个脑袋，还有诡异的微笑，身体更僵了。
“开车。”楚恕之说。
郭长城听话的点火，身体僵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车上坐了一个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人，就是傻子也知道那不会是活人。
车子缓慢的重新启动，前方的雨依旧很大以至于看不清路。
但是周围的那些人却越来越清楚。
郭长城从两边的车窗看到了许多人，他们有被拦腰斩断，有面目全非。再到后面，郭长城还看到了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装的人。
楚恕之轻声给他指路，这时候导航上的地图早就花了屏幕。郭长城本是在高速上顺着走就可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路已经变成了无数条岔路口。
他不知道往哪里开的时候，楚恕之就想非常熟悉一样指挥着他的开动车。
但是车子越开越慢，与郭长城没有任何关系，他确定他几乎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可是车子还是慢慢缓了下来。
就像被什么拖住了一样。
他下意识的想从后视镜里看一看，楚恕之却说：“闭上眼睛，别看，停不下来。”
郭长城手下意识握紧，努力平静一瞬间过快的心跳，过了好一会才微微颤抖的说：“楚哥……是什么？”
“别问，开车。”楚恕之说道。
雨声越来越大了，伴随着天空一闪而过的雷霆，好像要阻止什么一样。
楚恕之让郭长城闭上眼睛，郭长城听话的真的闭上眼睛。
其实这时候雨幕已经挡住了所有的视线，闭上眼睛与不闭上眼睛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恕之告诉他方向盘朝什么方向打多少度，他集中注意力，真的一丝不苟的做到了他的要求。
因为闭上了眼睛，所以他看不见很多时候他的车碾着人开过去，也看不见车直挺挺的朝着一面墙撞。
但是这些无一例外，都被穿过了。
鬼打墙本来就是视线的欺骗，能看破才是真实。
郭长城渐渐感觉车子不是那么沉重了，速度也快了起来，而且耳边的雨声都小了。
“楚哥……”
“别睁开眼睛，最后一段路。”
不知道开了多久，郭长城只觉得手都麻了，一动就和针扎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是机械的本能反应，根本无法思考。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楚恕之的声音就像赦令一样的响起：“好了，停车，睁开眼睛。”
郭长城下意识的踩住刹车，其实这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楚恕之要他做了什么，只是依照惯性按他的话做出反应。
他回了一会神才明白楚恕之的意思，睁开眼睛。
天已经晴了，刺目的阳光半点看不到之前暴雨倾盆得样子，就好像这里和刚才走过的地方是两个世界。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看起来非常破旧的村落，里面的村民穿着又脏又旧的衣服，而且还是停留在上世纪那种。
他们看见一辆现代的汽车出现在村子门口，就像看见可怕的钢铁巨兽一样，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盯着他们看。
郭长城本能的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诡异，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受。
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世界。
“谢谢你啊，小伙子。”
真在他对着面前的景象惊讶的时候，他的背后忽然响起了老人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他的车上还有一个半中途上车的老人。
“别回头，别理他。”
楚恕之忽然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这六个字。
然后两个人就一直看着前方，不作声，不动作，听着背后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和车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
那声音消失快十分钟，楚恕之才用指尖轻点了下他的手心说了声：“好了，走了。”
郭长城一下子松了下去，整个人像瘫了一样，趴在方向盘上。
楚恕之揉揉他的头：“辛苦了，我也没想到居然会遇见这。”
“楚哥这是什么？”
“鬼打墙，还有被困在鬼打墙里的灵魂，这种鬼他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没有死亡的概念，只觉得自己迷路了，一旦被唤醒就会变成恶灵。一个两个还好解决，那里全是这种鬼就太麻烦了，所以我们只能把他送到，了结心愿他就会走。”楚恕之说，“我现在相信那个警察说的了，这个村子肯定有古怪。”
“那些人……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不是说人死了以后就要轮回吗？”
“是因为找不到路……”
正在楚恕之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村头一个颤颤巍巍的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楚恕之迅速的闭上嘴，眼看着老人走到他们车前，微微弯腰恭敬的说：“外边来的旅人，你们到这来有什么事？我是本地的里长，您有事可以和我说。”
他说的恭敬，眼神也透露出无名的恐惧。
楚恕之稳住郭长城，自己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他的身高本来就高，虽然并不算壮实，站直之后气势却十分迫人。
他往那一站，灰黑色的眼睛盯着老人，老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一个还用着里长这种称呼的村落。
楚恕之眼神更冷了，透着杀人的寒光，冷漠的说道：“我是来找一个地方，同时也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背后两把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锐利，老人一抬头就看见了，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自称里长的老人腰都快弯到地上，声音颤抖着说：“大人，大人，我们这里一向与世无争，真的什么都没有，请您不要在这里开杀，请您不要在这里开杀，您想要知道什么我们都可以告诉你……请您将鬼圣两刀收起，求您了。”
“你认得出……这两把刀上的圣魔之气？”楚恕之身一动，两把刀同时落地，连鞘插在地面上。
他一手按在两把刀的刀柄上，身体微微前倾，压迫的说道：“你为何能察觉到刀上的……圣魔之气？”
老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普通人见到了茶毗和万相枯骨只会把他们当作是普通利器，多半还会认为是哪个二次元的cosplay道剧，对上面散发出来的力量无所得知。
而且因为楚恕之一直用修为掩饰刀上的气息，就是修道人来了也不见得能察觉到。
这个老人为何能察觉到？
就在他逼问的时候，从后面突然跑出一个小男孩，一把抱住了楚恕之的腿。
“大人，请您不要动我爷爷，求您了，是我……是我感觉到的。”
他抓着他的腿，脸上全是泪水，被一脚踢开后，哭哭啼啼的在那给楚恕之磕头。
鬼童？
活着的？
ps:本来准备今天把昨天没更的也补了的，晚上参加小侄子的一周岁没写完，先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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