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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但仪清认识禾文辉时还在读大学,她当时就读英语专业,在禾文辉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实习。

        实习期满的那天晚上,公司搞聚会,但仪清被选做实习生代表上台发言,她于是上台用双语做了发言,她念英文时像在读诗,浅唱低吟似的,而且她本人长得风情,气质却纯,这一幕恰巧被隔壁包厢的禾文辉遇见了。

        他相中但仪清做他的翻译。那时但仪清21岁,禾文辉42了,他比但仪清多活了一个但仪清。

        有人说她是单纯得可怜,也有人说她心机比谁都深,自从她毕业后到禾文辉身边做翻译,她身上的非议就没停过。

        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也知道怎样获得些优待,她知道怎样使自己惹人怜爱,她什么都知道,禾文辉有老婆,她知道,有两个孩子,她也知道。

        可她爱上禾文辉了。

        她知道这叫什么,“情妇”,在她还只是个单纯的翻译官时就被标上这个词了,所以当她真的成为禾文辉的情妇时,早就不在意这些话语了,奇怪的是当她不在意时,这些话语反而少了。

        她和禾文辉保持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三年,某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高兴,虽然知道这孩子应该要打掉,可她还是高兴,这是她和禾文辉的孩子。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所有的一切就翻了个面,天旋地转的,撕碎了她此前三年年的所有娇纵和侥幸,她是个情妇,‘情妇’前面没有代词,所以可以是任何人的玩物。

        禾文辉是商人,对他来说最优先的是利益,于是他把但仪清送给了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管,作为交换,他取得了那家公司五年的产品代理权。

        她当晚差点死在那。等她缓过神,已经是几天后了,她跑去找禾文辉,想跟他说自己怀孕了。禾文辉约她见面,但仪清到的时候,禾文辉的那位夫人也在。

        原来早在一年前他夫人就知道了但仪清的存在,她一直不说,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彻底毁了但仪清。

        禾文辉的夫人从头到尾只对她说了两个字,而且还是轻轻一吐,毫不费力气地:“□□。”

        她此前风光的二十四年破碎了。

        作为分手费,禾文辉给了她一套房,没有其他了。

        她出租了自己身体三年,换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享受不尽的骂名和断绝家庭关系。

        她被娇生惯养了二十四年,可突然之间谁都不要她了,她不想活,却也不敢死,她还是不信,禾文辉不爱她,因为她爱着禾文辉。

        怀着报复的心理,她生下了这个小孩,而且为了能够生活,她不断地出租自己。

        她的身体和灵魂,她爸妈不要,禾文辉不要,她自己也不想要,那么谁爱要谁就要去吧。

        ……

        但仪清怅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的,手上是水,她这一刻,什么都悔恨。

        “报应,这都是报应。”但仪清平静地擦了擦眼泪,看着但季,眼神布满无限的哀伤,“对不起。”

        她爱但季,也恨但季,她想过把一切都给他,也想过在他熟睡时掐死他,她对但季的感情太复杂,只能一昧地逃避,仿佛看不见他,她的荒唐的一生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我和禾文辉对不起你。”

        但季看着她,默不作声,仿佛只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你还记得方一川吗?”

        但仪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浑身一僵,“他、他怎么了?”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但仪清一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还会浑身发颤,禾文辉至少还给过她些许破灭的幻想,可是这个男人,给她的身心留下了一辈子不可磨灭的阴影。

        方一川甚至,让她的儿子看到他们两人□□的场景。

        但仪清怎么可能忘记,她永远记得,当时站在门口的但季迷茫、冷漠的神情,那像一道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她本就皮开肉绽的身体,但季的眼神,总是每每让她从噩梦中惊醒的当头一棒。

        “他的报应也快来了。”

        -

        在外处理事务这段时间里,唯一让但季耿耿于怀的,是陈谣在此期间从来没有找过他。

        没有陈谣在的每一天都被拉得无限长,他每一天都盼望着陈谣主动给他发消息,这至少证明她是在意自己的,可是陈谣没有,她没有问他去哪了,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他的事情,对陈谣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但季并不相信赵家言说过的话,这太荒谬了,陈谣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但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和陈谣的合照,照片没什么新奇点,他在川平市这阵子已经看了无数遍,这是他和陈谣唯一一张合照。

        手机里还有几张,是他在游乐场时拍的陈谣。

        太少了,当时应该多照几张。不,不只是当时,每一天,每一天都要记录。

        但季放大合照,当时陈谣微微偏头看向他,眼神流露出轻微的诧异和不解,再放大,天色渐暗,照片显得模糊,她的更多情绪,在照片里看不出来了。

        手机投射幽光,映照在但季脸上,这几天过度的奔波忙碌让他面色苍白失色,他抿紧唇线,收了手机。

        他很想、很想见陈谣一面,质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如果她说喜欢,他还要问,问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找他。

        可如果陈谣说不喜欢怎么办,如果陈谣不再喜欢他,怎么办?

        但季哪怕只是一冒出这念头,就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他对陈谣的思念与日俱增,伴随而至的,是无尽的揣揣不安和迷茫无措。他承受不了,如果陈谣和他提分手,他承受不了。

        回到云来,他想立马见陈谣,但在方一川案件中向他提供帮助的人的宴请推辞不掉,但季强压下内心对陈谣疯狂病态的思恋,宴会进行到一半,他再也忍不住,不管李宋的劝阻,独自离了场。

        他开车一路疾驰,恨不得陈谣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像陈谣那么狠心,他想她,很想很想,想得快要疯掉了,而他的梦也受到了影响,在川平这几天,他在梦里几乎所有地方都和陈谣做过了。

        等待红绿灯的空隙,听见窗外街道上的吵闹声,但季扭头漫不经心一瞥,先是挂着的淡笑一僵,而后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他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想的人就站在那,和身边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举动亲密。

        这几天一直在他心里作怪的怀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证实,他没有办法再忍耐,嫉妒占据了他。

        -

        “陈谣。”

        陈谣顺着声源看去,但季从人群中走来,扯着虚伪的笑,她有些恍惚,大半个月不见,这人瘦削了许多。

        但季眼神锐利地流连在两人之间,“他是你的新欢?”黑暗中只能瞧见他脸的轮廓,锋利分明的线条一半隐于黑暗,脸上的神情看不清。

        什么新欢?陈谣不由眉头紧蹙,“不是。”她刚一说完,身旁的林培宇又朝她凑上来:“宝贝,亲、亲一个!来……么么——”

        但季蓦地拉下脸,替陈谣推开林培宇,“你这些天从没找过我,就是跟这种人在一起?”

        陈谣心下冒暗火,踢炸药包了刚一见面就这么冲她,“你不也没找我吗?”

        “陈谣,你有多少次主动找过我?”但季压制着怒火,语气沉闷:“这就是你说的喜欢,要人像条狗一样来讨好你,你才会施舍一点所谓的喜欢,是不是?”

        “这个你打算玩多久?也打算他一喜欢上你就迫不及待踢开吗?”

        陈谣面露愕然,她有一瞬间慌张,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全身湿透底,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是不是赵家言跟你说的?”

        但季不答,抿了抿嘴:“陈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我也是你的玩物吗?”

        “不是。”陈谣甚至不用思考,反射弧自动操作她回答。

        但季的脸色有所好转,“那你现在跟我走。”

        “不行,”陈谣无奈地看了眼林培宇,“他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他。”

        “朋友?”但季笑了笑反刍道,“你会和朋友一起看演唱会,和朋友大晚上的出来喝酒,然后贴心地送他回家。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陈谣快要被林培宇的醉酒撒泼和但季的咄咄逼人弄得崩溃,“但季,这些事我改天向你解释。”她想让但季先冷静,他们都需要冷静,她脑子快被酒精浸泡得不清醒了。

        “你现在是急着和他上床吗?”但季扯了扯唇,微笑着,说出最尖酸刻薄的话。

        陈谣脑子里的弦断了。

        “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赵家言?”气得过了头,反而出气平静,“他既然全都告诉你了,你还跑来问我干什么?”

        但季那双漆黑的眼死死凝视着她:“我要听你亲口说。”

        “我说什么?‘对,我现在就是急着和他上床。’你来是想要听这种话的吗?”陈谣轻着声音,平静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自暴自弃。

        但季真想把陈谣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他越不想听什么,她就越要说什么,她从来都不解释,这么残忍,看着他沉沦、看着他穷途末路、看着他千疮百孔,可她自己却毫发无损,像个局外人,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让他显得多么可笑。

        她一早就料到,没人能玩得过她。

        “陈谣,你到底有没有心?”但季压着火,盯着她不放,像一头踩中陷阱的困兽,眼神凶狠又夹着不甘,将她上上下下都扫视一遍,他看得见她,也摸得到她,可他不仅仅想这样,他想要得到陈谣,想听她说喜欢,说爱。

        可她不会这样,她连骗他都不愿意。

        他爱上了陈谣,但她不在乎,也不要。

        陈谣别开眼,她累了,不愿意解释一句,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随便吧。

        “你走吧。”

        但季眼中闪过厉色,但他没有表现出被激怒的表情和动作,反而随着周身气压变低表情变得平静。

        他忽地笑了,眼神却阴沉可怕。陈谣毫不忌讳地回视着他,两人僵持周旋着,像两头斗兽,永远针锋相对,斗得血汗淋漓,即便自己遍体鳞伤,也觑着机会给对方重创。

        这一对视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最终是但季先移开视线,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不发一言地走了。

        陈谣却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在斥责她,看她笑话,嘲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自私的女人。

        -

        陈谣蹲在街边,夜风吹散了她最后一丝醉意,旁边的林培宇闹腾够了,蹭着电线杆暂时睡了过去。

        林培宇这样子,陈谣觉得代驾送他回家会把他家掏空。默然地想了会儿,陈谣打了个电话给李梦。

        她记得两人家离得挺近的,两三站的距离。

        李梦:“好,你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陈谣闭上眼,风吹得她的脸失了血色,嘴唇干涩发白,她想细细感受此刻感觉,可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小美!小荷!不要、不要离开我……!”林培宇突然诈尸,张开双臂环抱住电线杆。

        陈谣偏过头看他,“林培宇,我真想杀了你。”她轻声说。

        还有但季,

        ‘你现在是急着和他上床吗?’

        也是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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