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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再次交手


白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出了让时蕴印象深刻的一番话:“昨天十一位同学进行了恶作剧,这本不是大错,我让你们自己承认。可是除了其中一位同学外,你们没有任何人承认,是这位同学说出了其他人的名字。”

        “错的是这位同学吗?不是,错的是你们。你们对同学做了恶作剧,却没有胆量承担后果,被指出来后还对指出你们的同学进行了报复。这样的人可恶!可耻!可恨!可怜!更可悲!”

        白老师不卑不亢,斩钉截铁的说下了以上那番话,那五个可字开头的词语深深刻在了时蕴的脑海里。那一刻,他对正义有了定义,正义是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遵循心中的道义,是在自己以及旁人触碰了法律时敢于出来伸张这种道义。

        白老师一个一个揪出了那些人,力排众议对带头报复的两位同学给予了开除学籍处分。事实上,这个处分符合校规,学校却很少真的开除人,白老师坚持开除学生时连校长都劝过,但都拗不过他的狠心。

        后来白老师曾在班里提过这件事,他说自己是狠心,但如果不对这两位同学狠心,就是对伸张正义的同学狠心,剥夺了所有人应得的权利,就会出现更多打击报复的行为。作为一个老师如果连立德树人都做不到,那就不配为人师,和一根搅屎棍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段嘉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的老师真伟大,可我却连个能替我伸张正义的人都遇不到。”

        “不。”

        时蕴松开了抓着他双臂的手:“你才是那个替别人伸张正义的人,你是我这个故事里白老师的角色。”

        “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比赛呢。”

        段嘉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着了,他以为梦里会有鳄龟,会有泰哥,会有人指责他,但是什么也没有,一夜无梦,休息得很好。早上醒来时发现手上绑了一个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时蕴手里。他解下绳子放在一边,忍住了叫醒时蕴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天比赛都很顺利,段嘉一场一场赢下比赛,六场打完获得了六个积分,和鸵鸟并列第一。

        第七场是和鸵鸟的对决,他期待这一天,也恐惧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悄无声息的来了。

        体过检验过尿热了身又称了重后,段嘉在规定时间走上拳击台,而优雅的鸵鸟也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知道称一个拳击运动员优雅带有讽刺的意味,但鸵鸟的气质确实集男子气概与优雅于一身。

        比赛开始前,两人按照规定面向四周鞠躬,在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后,两人开始了常规的试探。

        想到曾经被鸵鸟一拳ko时的场景还有些发怵,段嘉再不敢贸然进攻,而是以退为进,想逼鸵鸟主动出击。

        鸵鸟这次竟也一反常态,在看见段嘉不急于进攻时,一个直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段嘉挡住了,拳头打在了他的肘关节上,那一刻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连退好几步。

        紧接着几拳又打在了小臂上,以段嘉的体能抗揍不成问题,但这几拳的伤害力真的极大。如果没有戴拳击手套,小臂的骨头可能会直接断掉。

        段嘉又在想,如果这几拳打在头上,自己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被打得颅内出血直接进icu。

        第一回合结束时鸵鸟大比分领先,段嘉很努力的在防守,但鸵鸟的进攻很灵活,几个假动作虚晃一下就能很快得分。

        第二回合、第三回合、第四回合……

        段嘉越打越吃力,他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和鸵鸟的差距。那种感觉像极了自己和远次于自己的对手交手,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拳都不用思考,仅仅依靠条件反射就能躲开或反击。

        对于鸵鸟而言,这场比赛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甚至还没有平时和教练的模拟赛刺激。他以为和自己并列第一的段嘉是个对手,还把光盘送给了他,结果竟如此不堪一击。

        段嘉也没想到比赛竟能如此被动,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研究鸵鸟的路数,可鸵鸟并未在这次比赛中使出杀手锏和常规套路。而打在头上的那一拳似乎成了久久挥散不去的阴霾,自己甚至无法发挥出正常水平,一直护着头,像个被打怕了的鹌鹑。

        他开始羡慕时蕴,时蕴看起来并不厉害,往往开局不利,却总能逆境翻盘,实现绝杀。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志力令人折服,也是对付比自己厉害的对手的制敌关键。

        和鸵鸟的对决整整打了十个回合,段嘉拼到了最后一刻,可是没有逆转、没有意外,1:9输掉了比赛,赢的唯一一个回合都有鸵鸟让的成分。

        段嘉走下拳击台时还算平静,他以为自己会失魂落魄,但是没有。自己还是完好的,没有被ko,也没有被剃光头,对手是鸵鸟,一切都能接受。

        特别是看到时蕴在台下抱着自己常喝的运动饮料从人群中挤过来时,段嘉只觉得这顿打没白挨。

        余下的比赛再没失过手,经过十二天,十二场比赛结束后,段嘉以11分,积分赛排名第二的成绩顺利进入省赛。省赛入围名额同市最多一个,他知道自己肯定还是打不过鸵鸟,但一切都变得可以接受了。

        ……

        段嘉连市选拔赛的闭幕式都没有参加,预计也是像开幕那样讲几个小时,没有意义又浪费时间。组委会或许会复盘比赛,或许会提起鳄龟因违规使用药物而自杀,或许会抨击□□与拳坛挂钩的违法行为,但这些都无所谓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段嘉带着时蕴几经周转,终于找到了鳄龟的家,在一片廉租房区域里。敲门之后不过几秒,一个小女孩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短短的门链横在中间,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小女孩个子不高,看上去大概十一二岁,一见两人站在门口就问:“你们找谁?”

        段嘉不敢正面回答,犹豫了几秒才说:“我们是杨孟奇的朋友。”

        于是小女孩把门链也打开让两人进来,转过身去叫大人:“妈,哥哥有朋友来了。”

        一进门,两人就被浓烈的香灰气息呛到,整个房间烟雾缭绕,正对面是一个简陋但干净的柜子,柜子正中摆着鳄龟的遗照,因为拉大的缘故有些失真,照片中的人还在笑着。

        遗照正后方是一尊观音像,观音像下垫了几块砖头,使它能高过遗照。紧贴着柜子的地方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个香炉,香炉里高高矮矮粗粗细细插了好多香,有的快要倒在桌上了,满桌都是香灰。

        一个中年男子跪在桌前,手中捏着三根香念念有词,大抵就是乞求菩萨保佑,乞求杨孟奇一路走好,上了天堂记得保佑家里之类的话,逻辑不是很连贯,像疯子的自言自语。

        “请来客厅说吧。”

        一个女人出现在两人跟前,抬手摊掌迎着段嘉往客厅走。段嘉想了想说:“要不我先给孟奇上柱香吧?”

        “不用了。”女人皱了皱眉,兀自往客厅走去:“灵堂在殡仪馆,这算哪门子上香?”

        她嫌恶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看到已经跪烂了的蒲团,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拜拜拜,拜了一年你拜出神佛了吗?儿子给你拜死,丫头这个德行,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段嘉仔细看了一眼女人,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看着有七八十公斤,挺胖的。黑亮黑亮的短发像是假发,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神的样子,一提起鳄龟就有说不完的牢骚怪话。

        她把瘦弱的女儿放在自己腿上,和两人聊天三句话不离钱。

        “我真是命苦呦,养了两只貔貅,一个只进不出,一个挣到了存不住。小奇那个孩子看着懂事,其实就他最有主意,要学散打也是他,要学拳击也是他,让拿钱回来吧,拿了几次又没了……”

        “那孩子就好吹牛,我打电话问他要钱永远都说有钱,真正到我手里也没个仨瓜俩枣的,都是败家玩意儿。”

        她又皱眉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是吧,你说哥哥是不是败家玩意儿?”

        小女孩仰起头,笑着看向妈妈,大声的说:“是!”

        段嘉不愿听她嘟囔,于是问:“阿姨,我方便问一下孟奇那么辛苦挣钱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你不知道呀?原来你们不知道?”女人突然感伤起来:“好面子,他就是好面子,家里缺钱缺成这样……都是讨生活,怎么就他要那张脸呢?他要脸,我们怎么活命呦……”

        然后女人讲起了一年来的变故,从女儿生病开始,家里就先后卖掉了店铺、车子和房子,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和住处,就申请了廉租房,一家人的生活就这样在短短一年间跌入了谷底。

        段嘉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背面已经写上了密码,他放到桌子上,对鳄龟的母亲说:“这些钱是孟奇的存款,他说家里急需用钱,让我把这些给你,密码在背面。”

        “噢噢……”

        一听这话,女人的眼睛都亮了,她拿起银行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问:“他的钱都给你了吗?这里面是多少啊?”

        “九十多万吧。”

        这已经是段嘉所有的存款了,他是怀着赎罪的心来的:“应该够你们用一阵子了,后面再有困难就找我,我想想办法。”

        段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同样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儿找我就行。”

        “噢好。”女人又拿起名片来看,读出了上面的字:“百胜勇者俱乐部经理人……你是我儿的教练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站起来质问段嘉:“我儿说他有三百万的,怎么你给我就这么点了呢?你吞啦?”

        段嘉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打得措手不及,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阿姨,这就是全部了,能给的我都给了。”

        “不可能,我儿说三百万呢。你们丧良心啊害死我儿又吞他血汗钱,丧良心呦……”

        女人依旧不满意的骂骂咧咧,走到儿子遗照前哭着歪倒在地:“儿啊,你命好苦……你是遭人害了呀……”

        最后,两人几乎以逃跑的方式离开了杨家,他们受不了房里的香灰气息,更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杨孟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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