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狗成长记（五）

二狗从没有流过眼泪，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也许三五岁或者更早了。连他自己也纳闷，被村人誉为“黑心大王，铁石心肠”的自己怎么这么容易掉泪了？是因为饿到极限了吗？不至于啊，他曾经可是有过整整两天未进食的记录，为了追赶一只野猪在山里跑了两天。

        对于二狗来说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想这些理不清的事，算了，吃吧！一罐子饭三下五除二就干光了。送走了老人，二狗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背靠料车闭目待眠。他虽万分不愿去想一些事情，但许多事仍然纷涌而至，二狗虽不识字，但不笨。

        这几年做的事在脑子里慢慢过了一遍，没有一件不是伤害别人利益的，哪怕是一只鸡一颗蛋，所以才留下恶名。而今天只是帮人看看车，仅此而已，就得到了别人的赞扬，事虽小但意义不同了，曾经是损人现在是帮人。

        二狗想到这节的时候，忽然心中就敞亮了，尽管不时有车轰隆隆的经过，扬起阵阵尘土，他还是沉沉入睡了。

        五月的气候本就多变，在这山里更是变幻无常，说下雨就下雨了。二狗是被雨水淋醒的，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但整个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反正雨越下越大。他早被淋成了落汤鸡，整个公路上变的冷冷清清，只有哗哗的雨声和咆哮的激流声肆意地响着，那管什么人间凄苦。

        雨似乎没有停顿的意思，二狗也无处可躲，也不给他躲的机会，因为排洪渠很快就溢出水来，在料车翻倒的地方形成水潭并流向公路。二狗徒手刨着将水从公路上绕过料车又引向排洪渠，（那时候都是土路，如果任由大水从路上横流下去，时间稍长公路就会垮塌）干完这些活的时候，天空似乎亮了许多，乌云也逐渐退去，雨也变的淅淅沥沥小了很多，路上三三辆辆的车又多了起来。这些车经过的时候司机都不忘扭头看一眼二狗，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没有人理会他。

        终于有辆车停了下来，是今天唯一见到的一辆大班车，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背着个大牛仔包。这人四下一看就开始咋咋呼呼了，一口浓重的sc口音。

        “这个不是我老姐儿的车吗？”

        “麻p，翻哪不行，翻这山沟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日麻老子晚上咱过哦。”

        “这个老陕，龟儿子太抠门了，老子早喊换车换车就是不换，都他妈翻了三次喽，还不长记性。”

        男子自顾自说话，压根当二狗不存在一样，把背上牛仔包往车头一挂，突然对二狗笑了，像是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人。

        “兄弟，你不会是老姐儿说的那个怪，哦不是，那个看车子的人吧？”

        二狗说就是，那男子睁大眼睛惊诧万分：“兄弟，弄门大的雨，两天喽，老陕给你多少钱哪？哦，老陕是窝（我）姐夫，sx得。”

        二狗说没给钱，那男子惊呆了。

        “老子就说嘛老陕么得那么耿直，不过兄弟你可真的是大侠哦，老子这个小舅子不给钱都不得干。”

        二狗无言，那男子接着说：“兄弟，这地方你现在么得事了，可以想上哪上哪了，不过得说好了，老陕没给窝（我）带你的工钱哦。”

        那男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但二狗已经一句也听不进了。这里确实没他什么事了，他该上哪去呢？反正上哪里都一样，就是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了，况且他实在不想听这个人啰嗦，感觉这鸟人比他还浑球。

        这般思量后，二狗便取下挂在车轱辘下方的包裹，斜背着系好，他本想问问那人什么时辰了，也懒得问，即刻大步离开。这时一辆方圆车驶来，溅起一路水花，那男子大喊：“兄弟，这个点了你各上哪去哦。”

        只见二狗一个箭步冲出，飞身爬上了方圆车厢，留下那男子目瞪口呆的表情傻傻地凝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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