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31章
被奖励之人的眼神撞进许言秋等待着的晏涡里。
猝不及防的短暂对视，两双同样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双写着戏谑与三分深意，一双澄澈如碧蓝湖水，犹自带着几分被打破的懵懂茫然，顷刻的怔然后，漾起些许涟漪。
柔润的手腕轻推，两只耳朵背在背后的小兔子一样的苹果转回许言秋面前。
“谢谢。”
“多亏有你。”
关悦知晓士气的重要性，才明明害怕还强做镇定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中间小意外发生时，不仅是腿软蹲下的队友在害怕。那一瞬间，她心中也很忐忑。
只是下意识想去保障大局。
还好有许言秋。
两个谜语人交换了旁人听不懂的暗号。
许言秋潇洒地转一下小刀，就着刀子戳起兔子苹果，缓缓咬掉兔子苹果的一只耳朵，唇齿轻启，眉梢微扬，从牙齿间溢出一个以为深长的“嗯”
在她堪比asmr慢条斯理的咀嚼音中，剩余选手正在鸡飞狗跳的过桥。
实际上a班开了一个好头，除去中间的小插曲，她们走得还算顺利，多少给到在座的选手们一些心理安慰。
然而紧接着下一组就开始意外横生。
来自生理的恐惧最难以抗拒，它不受大脑的催眠，即使明知很安全，只是简单一两百米的距离，肉眼看到的悬空感仍然让人毫无安全感，想象里，每走一步都是万劫不复，步子就跟黏在那里，根本无法往前迈。
不恐高的人大踏步几分钟就能走过去，甚至还觉得害怕的人有些矫情，只是走路而已，不要看，不就不害怕了吗？
并不是过于冷漠，只是人在很多种情况下，都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我真的不敢，别管我了，你们过去吧……我不想拖你们后腿，我是真的怕——”
“别怕，抓紧我的手，你看a班早就已经过去了，没事的，你闭上眼睛我们拉着你。”
“我腿软，一步都走不了，呜呜呜我害怕……”
“都跟你说了不要看不要看、不就行了？！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大家都在等你你看不见吗？”
晏白笑看着对面这些选手们的反应，看了一会儿戏，他拿起喇叭，温和鼓励道，
“别着急，看看已经过来的对手们，大家伙儿吃着西瓜吹着风，等着你们。”
“千万不要着急，慢慢欣赏这难得的风景，成天在练习室闷啊~”
“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才能提高心境。”
画面狼狈的选手们：……
晏白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提醒到选手们，你对手都过来了，你搁哪儿干啥？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越比较，越着急，越着急，越害怕。
恶性循环。
晏白浑然不觉，脸上的笑意纯然无害，充分展现尽职尽责的导师对选手的关爱。
气氛胶着。
不同的人开始采取不同的方法解决问题。
“我已经说了我不行！！你觉得站着讲话很轻松是吗？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啊！”有人自暴自弃直接一个摆烂的大动作，眼眶里将掉不掉的泪水又盖掉别人的三分火气。
“你搞清楚，你说不行就不行？能不能不要这么巨婴，考虑一下队友好吗？”她的队友又气又急。
当然也不是每个班的气氛都这么剑拔弩张。
“呜呜呜我宁愿回去跳舞，我可以连续跳十五个小时，放我回去吧，我不想过去，妈妈啊救我——”江婷遇抱着队友的腿。
“冷静点，跳十五个小时是不可能的。”队友两只手艰难地拖着她，无情地敲碎她的幻想
“走——”
江婷遇的屁股墩儿跟着她往前腾挪几厘米。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走。”
又是几厘米。
“我可以长翅膀飞过去吗，为什么我不是鸟，为什么我不长翅膀……”
“你冷静点，到了。”
“诶？？？这么神奇？”抱着队友腿的大宝宝悻悻地松开手，稀奇地环顾四周。
至于某个开挂的班——
玻璃栈道走成颁奖红毯，甚至仪态端庄地摆了几个姿势，对着摄像机顾盼神飞。
还有想在玻璃桥上即兴来一段的——
可惜，被面无表情的罗萌冷酷地抓住。
“stop。”
被抓住命运后颈皮的林烨摆手，“okok我很老实。”
“看来你们很快乐呀。”荆溪淡然打趣道。
“还好，我们运气比较好。”林烨率直一笑。
可能不恐高的人全在她们组了，以至于这个活动对她们无比寻常。
“等会儿我们可以在上面自由活动吗？”林烨满怀期待。
“当然。”
只能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磨磨蹭蹭半小时，终于所有的成员从桥这头转移到了桥那边。
犹自腿软的人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连续的口哨声喊起来。
所有选手居中站齐。
和早上出发时的阵列不同——选手们的状态十分明显地分成两茬。
一茬精神饱满——早早到达，吃瓜看戏好一会儿，当然有一个算一个的精神抖擞。
一茬形容萎靡——要不就是好不容易克服自身恐惧，要不就是好不容易压住脾气，帮助队友克服自身恐惧。
收起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心情，选手们忐忑地等待着导师们的安排。
才到就搞事，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关卡，节目组居心叵测，可不能相信是普通团建。
现在看着温柔和善的晏白背后都感觉隐隐发凉——虽然有编排前辈的嫌疑，但，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啊！
晏·黄鼠狼·白清晰读出这群小鸡仔们眼里的警惕。
他像模像样的举起手中的喇叭，狭长的眼睛稍稍眯起，嘴角的和善笑意，像极一个老谋深算的综艺导演。
“大家玩得开心吗？”
“开心——”选手们有气无力心照不宣敢怒不敢言。
“嗯，不枉费节目组精心给大家准备这次郊游活动。”
“既然已经热身完毕，那接下来——”
晏白语调悠长，深谙搞事综艺的精髓，留下一截停顿。
来了吗？秒懂的选手们屏气凝神，精神高度专注地竖起耳朵。
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要搞什么大事。
脑海里迅速闪过平时在综艺节目里看到过的整活桥段。
“自由活动吧。”晏白简短的话音落地。
“啊？”
选手们下意识疑问。
前面气氛那么紧张，紧接着就自由活动？调子起得高高的，就唱一个两只老虎？
离谱。
选手们跟着他这关键地方停顿的说话方式坐了一个过山车。
“嗯呐，去吧，去玩吧。”
一时间竟没有人相信。
辛辛苦苦把人弄来这里，开头就搞个奇怪的下马威，兵车劳顿，真是为了搞团建？
就没有什么额外活动？？没有什么暗藏寓意？？
一群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和他大眼瞪小眼。
晏白无奈：“谁知道你们恐高的人这么多呀。”
选手们：你猜我信不信。
一定是什么新的套路。
晏白：……
这群选手废了，不能要了，都淘汰吧。
还是其余三人组忍俊不禁，荆溪出来救场。
“首先，恭喜你们走到这里。无论你们如何走过。”
选手下意识噤声。
这样的气氛才对嘛，肯定不可能是单单纯纯过个桥啊，肯定有隐喻！
晏白：嘶——牙痛
“这条道路只有两个结果，过，或者不过。”
“没有人在乎你的理由，是否恐高，是否被队友拖后腿，是否存在意外。”
“也没人在乎因为你恐高，一起过桥是否公允。”
“我们只要结果，没有人在乎原因。”
“所以，也不要说你背负多深重的梦想，付出多少辛勤，坚持多少光阴。”
“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
“观众看到的，只有结果。”
一位选手攥紧拳头，通红的眼眶里重新涌出泪水——她严重恐高，甚至一度对强行逼她过来的队友和节目组产生怨恨，那些怨气，就像小时候，同个音乐课的学生轻而易举就可以掌握所有音符，而她却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老师却好像从没有看到她的付出。
荆溪的话语像石头一样敲打在她的心口上。
大家只会看那个结果。
荆溪的视线平静地落在这群年轻小女孩的脸上，她们神色各异，或野心勃勃，或强忍泪水，或若有所思，或宠辱不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稚嫩，和眼里执着的，对某样东西的向往。
和曾经的她和队友们一样。
“明白？”
“明白！”山风吹去人心中的浮躁，这群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了什么不同。
“那么，自由活动。”
“是。”整齐的回复声。
如此双标的对待让晏白不禁皱眉。
“明明都是让自由活动。”
“怎么我和风细雨，温柔可亲就没人回应，你这教官鞭策就士气高涨？”
“这群小姑娘的萌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仿佛真的很不解。
元白月抬眼：“可能这就是气质。。”
荆溪挑眉：“可能吧。”
骆驼，“气……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
晏白：……
算了算了，智者总是无人问津。
晏大导师伸懒腰，山中隐士一样迈着步子，深藏不被理解的寂寞，散步去。
苍山翠柏间，原地还站着几个人。
环境无疑是会影响人的心情的，何况是登高远眺。大概苍山翠柏，群山万壑，不仅会让人觉得渺小，也会勾起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其实我倒不是很在意能不能出道，”许茜目光悠远，落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我就是希望，可以有人会喜欢我。”
她的记忆里闪过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妥帖照顾着家里的弟弟妹妹，偷偷藏起眼里的艳羡和渴慕，不厌其烦的在舞蹈教室里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因为只有老师会说：
“茜茜真棒，来，给茜茜一朵小红花~”
关悦认真地看向她。
“我们都很喜欢你，茜茜姐。”
许茜被她逗笑。
“我也很喜欢你们。”
思及过往的许班长在风中伸展身体，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无论是否被看到，至少，那个小女孩很感谢自己一直在努力。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起加油！”她的语气里充满元力。
“嗯。”关悦点头。
她从未怀疑过。
关于要做什么，她一直很坚定。
她旁边，许言秋难得地卸下玩世不恭的轻佻神色，幽深的目光落在山峦之间，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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