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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集【恐惧】


第四十集【恐惧】

        李盖武大惊!下人们也都吓得不轻,七手八脚将李良辅按在床上。蔡冬瓜两步抢上前去,咬破右手中指,在李良辅额头上画了几笔,大喝一声,“咄!”李良弼瞬间全身力道尽失,双手垂下,沉沉睡去。李盖武惊魂未定,连声说道:“看这样子,莫非是撞邪了么?”语气中不免透出一丝颤抖。

        蔡冬瓜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大少爷已经无碍了,少时便会醒转过来。我先开一副安神药,烦请大少奶奶安排人赶紧熬了,喂大少爷服下,再用热水帮大少爷擦洗一下身子。李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盖武点点头,带着蔡冬瓜和李良佐来到自己的书房。蔡冬瓜请下人打来一碗清水,拿出李良佐带回来的那块石头,从上面刮下一些血块,用水化开了,只见那红殷殷的血水居然带着一丝墨绿色!蔡冬瓜对李盖武说道:“李老爷请看,这是三少爷带回来的石头上的血迹,其中大有蹊跷。如果此物便是大少爷所说的怪物,那么今晚之事,恐怕就要大费周章了!”

        李盖武接过蔡冬瓜手里的石块,边看边迟疑道:“依蔡先生之见,这血迹应该是什么怪物所留下的?”

        蔡冬瓜问道:“李老爷可曾听说过山鬼么?”

        “山鬼?”李盖武和李良佐几乎同时问道。

        “不错。”蔡冬瓜道,“山鬼又名山魈,《山海经》中记载其状如犬而其面如人,见人则笑,其往如风,见则天下大风。葛洪《抱朴子》中写道:山精形如小儿,独足向后,夜喜犯人,名曰魈。此外蒲松龄《聊斋志异》中也有山魈夜袭寄宿寺庙中的读书人的奇事。这种怪兽可以不走门窗而直接穿墙而入,等到别人发现时,门窗完好如初而门内的人畜却已被他杀死吃掉了,是一种介乎鬼怪与猛兽之间的灵物。

        “而事实上,山魈乃是猴的一个变种,又名鬼猴,其寿命之长,胜过龟鳖。此物性情凶猛,力大无穷,可生裂虎豹,一身坚硬的皮革,能抵御矢石,实在是山中一霸。又性嗜盐,喜欢夜宿墓穴之中,靠舔食墓葬中的陪葬品来补充身体中的盐分。而古代的陪葬品多为青铜制成,表面上的盐分多为铜绿,因此,山魈的血液也会变成绿色。这就是这碗中的血水为何会透出绿色的原因了!”

        李盖武同李良佐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奇怪物种。父子二人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陈可全与如意在山上遭遇到山魈,那岂不是凶多吉少?而李氏三兄弟所带领的一百多人至今不见踪影,莫非也都遭了这怪兽的毒手?能让这么多人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这怪物该拥有何种鬼神不测的力量?

        蔡冬瓜似乎猜到了李盖武父子心中的疑虑,徐徐说道:“如今,我担心的不是这山魈,此物固然凶猛,然而能够伤害这等怪兽的东西,才是最为可怕的!李老爷请看,这块石头显然是被什么利器削成了一个楔子的模样,然后以奇大无比的力道捅进了山魈的体内。是什么东西能够以一块石头穿透山魈坚硬的皮革?此乃疑点之一。

        “此外,三位公子前后率领的人马共有两百人之多,加上如意小姐和可全二人,如今除了大少爷只身回来,三少爷带回二十来人,余皆下落不明。如果遇到的是山魈,那场面该是何等的惨烈?而三少爷此去,沿途未见任何伤者或者大量的血迹,可见这些人都是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如此看来绝非山魈所为。到底是什么东西具有这般能耐,此乃疑点之二。

        “其三,大少爷为何脱离了自己的队伍,他所说的怪物究竟是指什么?只能等大少爷醒来才能知道了。虽然卦象显示,李家今晚并无血光之灾,但是我看此事也非同小可,还请李老爷暗中早作准备。但也不必大张旗鼓,令族人莫名惊慌。等三少爷醒来,问明情况,蔡某当亲往山中,寻找小姐和可全少爷并一干人等。李老爷久居此地,可知道这山中有什么古怪?”

        李盖武沉吟半晌,正欲回答,门外突然有人叫道:“老爷,大少爷醒了,想请您过去!”

        李良辅看见父亲和蔡冬瓜进了自己的卧房,便挣扎着想坐起来。李盖武伸手制止道:“你身上有伤,就不要动了。”

        李良辅勉强对着父亲笑了笑,笑容中却带着深深的愧疚,嗫嚅着说道:“父亲,儿子无用,未能把妹妹和陈公子找回来。”

        李盖武安慰道:“难为你了,自身已然这样了,还在关心妹妹和妹夫。他二人福大命大,必然会平安归来。为父心中倒是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把你弄得这般狼狈?你带去的这些人都遇到了什么?为何一个也不见回来?”

        李良辅神情一震,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之中。半晌才开口,讲述起他这几个时辰以来的恐怖经历。

        傍晚,李盖武接到陈可全和如意失踪的消息,不由得心急如焚。当即命长子李良辅、次子李良弼各带着一队人马,去寻找李如意和陈可全的下落。由于时间紧迫,他命李良弼带领手下,沿着山脚逐步向山顶搜索,而李良辅则带领几名精干的手下,直插磨盘寨。李良辅临走时,李盖武特意嘱咐道:“你把花胡子和山猫带上,务必要把你妹妹和妹夫找回来。”

        花胡子和山猫是李家喂养的两条大猎狗。李家是大户之家,庄园内共喂养猎犬不下十几头,然而只有花胡子和山猫是李盖武最为钟爱的。这些年来,这两只凶猛而又忠心耿耿的猎犬就是李家大院的守护者。不光如此,这两只猎犬还对李盖武有救命之恩,此事容后再表。正因为如此,李盖武才特别嘱咐李良辅带上它们,既可以加快搜寻的速度,还可以在危急时刻派上用场。

        李良辅和李良弼所率领的两队人马,共百十来人,每个人手里都高举着火把,像两条火龙一般游进了神秘的磨盘山。李良辅听到另一队的呼喊声与犬吠声,随着队伍的行进越来越小,到后来只能听到飘渺而几不可闻的回声,在深山中回荡。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李良辅带着手下在两条猎犬的带领下来到了磨盘寨下面。这一路走来,没有发现李如意和陈可全的丝毫踪迹,一行人只感受到了这个初秋的夜晚异乎寻常的寒冷和无边的黑暗。

        突然,身边的山猫和花胡子没头没脑地狂吠起来,拖着两名牵狗的家丁朝着死命地朝前狂奔。李良弼命两人松开狗链,两条大狗箭一般地窜进了漆黑的山林。众人远远循着狗叫声追赶上去,追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狗叫声突然停止,而空气中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李良辅闻到这股血腥味,心中感觉异常难过,心想如意和陈可全或许是遭遇了不测。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强压心中悲痛,领着众人在荆棘丛中艰难地迈进。突然,前面的草丛扑簌簌一阵响动,两条凶猛的猎犬倒拖着尾巴,低声尖叫着窜了出来,飞也似的逃走了!只留下李良辅跟几名家丁在后面,面面相觑。

        众家丁都停了下来,手中的火把呼呼的跳动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闪耀着诡异的光芒。李良辅也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但是一想到妹妹和陈可全可能就在前面,生死未卜,一咬牙,领着众人继续摸索前进。

        血腥味越来越浓,众人心中那种莫名的疑惧也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在小心翼翼,生怕会有一头猛兽从丛林里突然窜出,向自己扑过来。突然一阵山风吹过,李良辅回头招呼手下,让大家将火把举得再高点,以免点燃了山中的荒草。却见众人都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身后,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李盖武顿时觉得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众人一步步向后退去,他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火把向后猛扫过去!

        火把扫过之处,只听得扑地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草丛里,而前面的几名家丁又是一声惊呼!李良辅大着胆子,心一横,忽地转过身来。可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立足不稳,李良辅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当他慌忙爬起来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张血淋淋的脸就那么静静地望着自己!虽然这张脸已经被利器割裂得无法辨识,然而李良辅可以肯定,这张脸既不属于李如意,也不属于陈可全。这不是一张人的脸!这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怪物!

        刚才,这头怪物还静静地站在李良辅的身后,栩栩如生,吓得他手下的家丁纷纷失色。其实,它早已经死了,不再具有任何攻击性。几个家丁发现没有危险,这才慢慢地围了过来,看着怪物的尸体七嘴八舌。李良辅突然发现,那怪物的腹部似乎在轻轻地蠕动,紧接着,一阵山风吹过,一个让他紧张得感到窒息的问题突然浮上脑海:“这头怪物既然早已经死去,那么,是什么东西将山猫和花胡子这两头身经百战的猎犬吓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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