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利益交换

乍然从卢白青口中听到大品天仙诀五个字，羊力大仙几乎以为自己修炼多年的一对羊耳朵出现了幻听，再也维持不住优游自若的气质，猛地站起身来，说道，“你再说一遍，若有谁能帮你解开眼前困局，你以何物为酬劳？”

        卢白青见他如今激动，心说自己昨晚上还真没白打算，果然是香饵之下,必有悬鱼。只是她原不过是随口提了这个口诀来搪塞，却不晓得这家伙竟真的是个地里鬼，不知从哪里先知先觉了大品天仙诀的名号，搞得如此认真动容。

        她对这仙诀虽然能背诵如流，可毕竟是半道出家的修行，完全不能将这篇口诀理解透彻融会贯通，只能白放着明珠蒙尘，因此一直想着找个靠谱的神仙或者妖精帮她参详参详。

        原先计划等和老槐树来往再密切些的时候，若是那树妖的确品德高尚可堪信任，再向他讨教一番不迟。谁知这些时日大事小事不断，实在不得闲工夫，就此耽搁下来。

        昨天晚上她和苏子都商议的只是大方向，商议毕了打发他回去后，才又想起来另一件事：虽说大方向发展没有问题，可还缺最要紧的东西，那就是能叫大妖动心的筹码。只有筹码足够，谈判桌上才能掌握主动权。

        可自己手里最大的筹码目前只有原著剧情，一则这种绝密新闻就算自己肯说，只怕别妖也不肯信；二则剧透党天打雷劈，万一泄露天机真的被雷劈成渣渣，那才是彻底凉凉了。

        思来想去，能拿的出手糊弄住妖的，还真就只剩那篇口诀。依着原著所言，这口诀自菩提祖师传给孙悟空之后，猴子虽然偶尔拿出来夸口，却不曾再外泄过半个字，想必对他而言，也是值得深藏密敛的保命好物。

        当然她也没打算真就这么轻易的将通篇口诀全部流传出去。郭靖当年在给欧阳锋默写九阴真经的时候，都懂得虚虚实实，七分真里头掺杂三分假---这种好传统自己随便学习借鉴一下，想必查老爷子也不会反对的。

        反正菩提祖师早就不知去向。孙猴子且还在五行山下吃铁喝铜，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只要他俩不挑出来指证真伪，还不是由着自己随便忽悠去。

        看羊力大仙如此动容，卢白青怕他急切翻脸，也不敢再卖关子，干脆说道，“若道长肯指点小妖渡过眼前难关，小妖愿以大品天仙诀为谢。”

        羊力大仙虽然情不自禁失态了一刹那，可毕竟也是见过多年世面的妖，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你这小妖化形不过二三百年，怎么会有这种上品仙诀？莫不是道听途说了此诀，拿来糊弄我的吧？”

        卢白青适时露出一个被冤枉到委屈的表情，说道，“道长何出此言？漫说当年道长对我有半师之谊，单凭道长高深法力，小妖又岂敢在你老人家跟前捣鬼？

        实不相瞒，这仙诀正是血月之夜那位不知名的仙长密授与我的，说是可以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可惜后头有三灾利害，小妖犹豫畏惧之下，拖延至今不敢参悟修炼。若不是眼前这困局实在难解，手中又无旁的值钱之物可以供奉，小妖岂会无奈说出它来？”

        听她说到这里，羊力大仙越发信了，沉吟许久，方说道，“你既能说出三灾利害来，可见不是杜撰骗我。当日我那先师尚在时，也曾对我言道，久闻这世间有一门无上妙法，名唤大品天仙诀。此功法乃非常之道，无量自在、驻颜益寿，可惜夺了天地造化，侵了日月玄机，虽有三灾利害权做局限，奈何鬼神难容，故而失传已久，无处可寻。不想今日竟从你口里听来！”

        说着遂站起身来，扶了扶九梁巾，整了整八卦衣，正色说道，“既然道友至诚如此，那贫道也不瞒你，我们师兄弟三人自幼便在终南山中修炼，若说旁的也就罢了，单讲呼风唤雨，只在翻掌之间。如今你要一场甘霖，与我而言区区小事，自当助你一臂之力。待我将两位师兄一并请来，与你做一回坛场便是。”

        说着也不迟疑，迈步走出长乐洞，站在空地处摆好架势，掏出一张符咒使掌中火焚化，口中念念有词。

        果然须臾功夫，就见远处两朵云头疾驰而来，落地瞧时，正是一样装扮的两个老道士。想来也猜的到，不是旁妖，正是刚被羊力命名不久的虎力大仙和鹿力大仙。

        早有羊力大仙率先迎了过去，三个老道士在云头上挤做一堆，听羊力大仙说了半响，才一道落在洞前。

        卢白青见这两位也来了，心里可算是有了底，举止也越发从容淡定起来，笑着上前几步，给他们三又重新作揖行礼。

        羊力大仙这时候就比初来那阵热情了许多，站在中间替他们做了简单的互相介绍，又说道，“道友不必拘谨，我这两位师兄也是最肯博施济众的性子，生平最爱济弱扶倾。若说祈雨之事，我这两位师兄的手段倒都在我之上，不如咱们进去坐下细谈罢？”

        他这前倨后恭的态度有点过于明显，卢白青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脸上依旧堆着笑，依言带着他们三个继续回到刚才的石桌前，分宾主坐下，又取了两个鱼白茶钟出来，给新来的两位也各自斟了一钟茶。

        虎力大仙性子急，顾不上吃茶，先开口说道，“听师弟言及，道友手中竟有一篇仙诀，欲待当做祈雨酬劳供奉，可有此事么？”

        这是唯恐卢白青言而无信，先把此事砸瓷实了再说。到底是积年的大妖，虽然听羊力大仙说了来龙去脉，还是忍不住要核实一番。

        卢白青也也知道想取信于他们没那么容易，如今他们肯称呼自己一声道友，已然是看在大品天仙诀五个字的份上，既然要麻烦人家为自己出力，光吊个胡萝卜干看着也不成，还得先给咬一口才能真正打动妖心。

        想了一想，随口吟诵道，“回光内照宁心坐，身中日月坎离交。

        万事不思全寡欲，六根清净体坚牢。

        返老还童容易得，超凡入圣路非遥。

        三年无漏成仙体，不同俗辈受煎熬。”

        果然一语未完，三个老道士的眼睛都分外明亮起来，犹如六只高瓦数灯泡，在洞里火把的映照下，几乎要熠熠发光。

        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对视一眼，鹿力先开口笑道，“若是真有这般仙诀，道友何不修炼起来，反倒为区区祈雨小事，求于我等？”

        卢白青也笑着说道，“道长此言差矣。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那仙诀虽有无上玄妙，却须得高人说破根源，心灵福至，方能一窍通时百窍通。小妖修行岁月尚短，又无名师指教，可谓一窍不通，虽说侥幸得了仙长密授，一时之间又岂能融会贯通？况且念及后头还跟着那三灾利害，故而越发拖延至今。”

        三个老道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十分满意，羊力大仙便说道，“这位道友当日渡劫之时，我是亲眼见的，果然与我等渡劫那般艰难不同，竟是十分轻易，可见必有后福。二位兄长如今只瞧在我的面子上，一道帮她祈一场甘霖，既帮她解了眼前困局，也算是咱们造福庶民，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他们三个当初虽说是按着入门先后，排了兄弟座次，可虎力大仙和鹿力大仙都不是心思细密之辈，反倒是羊力大仙剑戟森森又锋芒不露，渐渐的，虎力和鹿力也习惯了凡百事情大都由他做主。

        因此缘故，方才在云头上听他说新定了三人的道号，虎力和鹿力也就计行言听欣然笑纳。如今见他话锋松动，显然已下了决心要帮长乐山祈雨，虎力和鹿力自然并无异议，一起点头。

        卢白青打起精神应酬了这半日，如今见大事已定，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忙招呼他们三个先尝尝自家厨子的手艺，吃饱肚子再谈判不迟。

        也幸亏这时候天气炎热，虽然来来回回耽搁了这么大半天，那素宴也尚有余温，正好入口。三个妖精道士先后驾着云头远远赶过来，一开始因为心有挂碍顾不得旁的，如今也觉得大事已定可以放松心神，于是都拿起筷子开始用饭。

        虎力大仙先夸奖道，“不想这小小荒山，竟有这般好手艺的庖厨！”

        旁边鹿力和羊力也都点头表示认可，鹿力甚至感慨道，“倒有数十年不曾吃过这般好的素宴了。”。

        卢白青也觉得狄厨今天这一桌子菜肴拿出了极高水准，很值得升职加薪走一波，嘴里却谦虚道，“道长们平常忙于修行，自然不像我窝在这小小荒山，只顾着口腹之欲。这个厨子是新从西边宝象国请回来的，那里国富民丰，才有这般手艺。如今能得道长一句夸奖，也是他的造化了。”

        羊力大仙心里微动，仿佛不经意的随口问了几句宝象国的闲话。卢白青也只当闲谈，有意无意的狠夸了几句那国里的富庶繁华。

        虎力大仙见他两个不务正业自在闲谈，一时情急，忍不住插嘴说道，“还是先谈祈雨正事罢！我这祈雨空手不得，须得各样物事准备齐全方能登坛。法坛要修建那也非一日之功，倒要早些预备为好。”

        羊力大仙于是也转回话题，笑道，“我这兄长性子虽急了些，却是言出必践、厚德载物的品性。我们师兄弟修习的乃是五雷天心正法，正如我家师兄所言，这坛场确是马虎不得。依道友先前言说，祈雨之事已然迫在眉睫，当真是要早早准备起来才是。”

        卢白青知道他俩说的都是实情，他那祈雨方式的确有点复杂繁琐，可眼下只要能求下雨来就可万事大吉，讨饭吃哪能嫌弃饭不热。反正费事的活计自有那些村民代劳，自己动动嘴也没有多麻烦，于是点头道，“道长说的很是。那就有劳道长开出单子来，待我出去分派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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