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自从十六岁以后，你就很少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由于情报泄露，组织所在的一个小据点被偷袭了，这个据点几乎没有什么武装力量，更多是一个研究和医疗基地。

        事发的当时你奉命去取研究资料，你刚拔出储存卡，突然所有光源包括电脑都一下子熄灭了，远处隐隐响起了一声枪响。你瞬间判断出是总电源的位置，是敌袭！

        你在心里迅速做出了排序，目前的研究所的最新进展你恰好刚刚已经都拷到了，所以尽管有着各类价格高昂的设备，但研究所本身排序靠后，最要紧的是科研人员雪莉。

        你一把捞过那个外表冷淡的白袍女孩儿，扣着她的肩膀矮身掩在桌后。你从腰代里掏出热成像眼镜，又拿出枪械上膛，对她说，“跟紧我。”

        你脑海里浮现出整个研究所的立体地图，规划出几条路线和计划。目标是研究所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想要得到资料，这条路就是毕竟之路。

        你带着雪莉一路杀到了外层，结果没想到对方狗急跳墙想直接把整个据点炸了，于是不得不换路线从另外的逃生窗口离开。

        而在临走前雪莉却为一个倒在远处的研究员停下脚步，那个研究员的手还在动，似乎在求救。

        “别去，那——”那是陷阱。

        话还没说完，雪莉就挣脱你的手跑了过去，那一瞬间在你眼中变得很慢，仿佛放慢了二十四倍。你看到黑暗中的反光，飞射而出的子弹，摩擦蔓延出的硝烟味道。

        雪莉是组织里不可缺少的重要成员，要是她有什么差错，你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没办法，你只能选择将自己暴露出来，伸手狠狠地拽了雪莉一把。

        你带着她重新寻找掩体，速度和反应已经足够快，但无奈多了一个累赘要保护，即便已经调整了身位避开了要害和重要器官，接下来的两枪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你的腰腹上。

        你在掩体后微微仰头，眼前有一阵失血的发黑。但比这危急的情况你都遇到过，这还不算什么，只是必须速战速决了。

        组织里大名鼎鼎的雪莉说到底也就还是个小孩，看样子可能还没你家鹿岛千彰年纪大。她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惊慌失措地想帮你止血。

        你转手把手边的一块插线板丢了出去，在对面枪响的一瞬间探头，将其精准击毙。

        “好了小小姐。”你吸了一口气，撕开衣服布料包扎伤口近心端的位置，以控制中弹伤口的出血。“扶我一下，我们走了。”

        “……别叫我小小姐。”她低着头说，“…还有，对不起。”

        这次结束之后你在组织的另一个医疗基地躺了一个周。这伤完全养好之前是不能跟松田阵平见面了，以他的观察能力，分分钟就能掉马。于是你对他找了个借口，说去美国出差了，估计要有几个月回不来。

        松田阵平也没有起疑，只说让你回来的时候带手信。

        这次袭击里你表现得很好，以只身之力将组织的损失降到了最低，boss对你大加赞赏，并给你批了长假修养。

        但是在医疗基地实在是太无聊了，并且雪莉不知道因为愧疚还是干什么就在这里守着，帮忙插手你的治疗进度，还监控饮食。

        你这几天嘴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

        苦口婆心地和她说让她别呆在这了，你也没有怪她，她只是没有经验会踩雷这很正常。…但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在第七天，你拔了输液针溜走了。

        你作为一个有着十几年从业经验的暗杀者，要是这都能被发现，别说什么名字倒着写，真的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你绕了几个圈子，分外用心的隐藏了行踪，最后回了有鹿岛千彰的家。

        拉开冰箱就有贴好标签的甜点和冰镇的汽水，你拿了一个提拉米苏和一罐可乐，空调和游戏机一开，直接变成快乐老家。

        到下午四点半，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你好奇地走过去开门看看，发现是鹿岛千彰和一个蔷薇发色的少年。

        “泉姐？”鹿岛千彰睁大眼睛看着门内的你，“你竟然在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另一个少年则是礼貌地朝你打招呼：“您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我知道，你是小千篮球部的后辈，是吧？”你笑眯眯地说。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他看起来似乎有点惊讶，然后又说，“我是想来邀请鹿岛前辈参加我们篮球部的集训，鹿岛前辈的实力很强，如果有他帮忙的话，我们一定能有许多收获。”

        “啊～集训。”距离你好遥远，好青春的词汇。你对鹿岛千彰说，“去呗，多好玩啊。”

        鹿岛千彰看也不看你，转头对赤司说，“我会再考虑的。”

        赤司征十郎则是非常识相地说：“那我也不多留了，我们line再联系吧，鹿岛前辈。”

        告别赤司后，你和鹿岛千彰进了屋。

        他抱怨你：“怎么又突然消失这么多天？就回给我一条消息。不知道我会很担心吗？”

        “哎呀，临时有点事嘛。”你又坐到沙发上，拿起你的手柄。“怎么，干嘛不答应去集训？”

        “集训要去轻井泽，我想等你回来。”鹿岛千彰从冰箱拿了一罐冷饮，也在你身旁坐下。

        “我这不是回来了。”你说。

        你打着游戏，发现鹿岛千彰突然侧过来像扫描机一样的从上到下扫你。你说：“……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坐在你平时最喜欢的懒人沙发上？”鹿岛千彰的表情非常紧绷，很快他得出了结论，“……你的腰受伤了。是不是？”

        “呃。”虽然你没想瞒着他，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被看出来。

        但此刻正是你一个紧要关卡，你手上动作不停，鹿岛千彰竟然也安静地等你打过这个boss。

        直到你操纵的角色走到存档点，鹿岛千彰立刻按住了你的手和手柄。他起身转到你面前来，整个挡住你的视线。

        ……阴影带着压迫感笼罩住你，你突然发现鹿岛千彰的个子这两年真的窜了不少。

        “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我去集训。”鹿岛千彰少见的严肃，他扣住你的手腕，把游戏机挖出来放到一边，强硬地开口：“让我看看。”

        你无奈地只能撩起衣角给他看你腰腹上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绷带。

        “……严重吗？”他低垂着的眼睫微微颤抖。

        “要是严重我也没法乱跑了。”你说。

        “…也是。”鹿岛千彰眼神闪了闪，不知道想了什么，半晌后接受了你的说辞。“需要换药吗？什么时候。”

        “明天吧。”你摸了下下巴。

        “你的伤口这个位置，腰上没办法使劲吧？你要躺下和起来的时候叫我，我扶着你。”鹿岛千彰飞速地放下了你的衣角，他半跪在地上抬眼略带威胁地问，“你最近会留在家养伤吧？”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怎么办？”你笑着问他。

        “…那我就求你留下来，让我照顾你。”鹿岛千彰握住你的双手仰着头看着你说。“受伤了就不要再勉强自己出门了…我真的会很担心。好不好？”

        “我会好好休息的，这次有一个不短的假期，安心啦。”你抽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鹿岛千彰的脑袋。

        他却显出不乐意的神色来，脸色微微发红，皱着眉头刷地站起来冲你说了句“我不是小孩子了”，扭头就走了。

        ……这臭小子情绪转化真够快的。

        你重新捞过手柄，继续推进游戏进度。

        过了一会儿，鹿岛千彰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他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嗯……晚上我想吃加了椰奶的那种斯里兰卡蛋咖喱，配印度煎饼。不过现在嘛，想吃草莓法式棉花糖，要冰冰凉凉的那种。”你张口就报了一串要求。

        “知道了。”

        鹿岛千彰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然后从冷藏库端出一份你要的冰凉酸甜的法式棉花糖放在茶几上，配了两个小叉子。

        他看见你目不转睛的样子，叉了一块喂到你嘴边，然后把叉子放回碟子旁边，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游戏背景音和角色语音，混合着厨房里有节奏的切菜声音、水龙头打开又关上、陶瓷碗盏碰撞的声音，让你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放松感。

        你突然察觉到一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两层楼的小复式，对你而言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沙发上散落着柔软蓬松的抱枕是你逛街的时候买回来的，阳台上缠绕着旺盛的绿藤偶尔你也会浇水，屋檐挂着的是鹿岛千彰用贝壳做的风铃。显示器旁边装游戏碟的盒子是生日蛋糕的礼盒，手柄上的贴纸是鹿岛千彰在你要求下仔细帮忙贴的。茶几上插着的新鲜花束是鹿岛千彰经常在换，厨房里的碗碟是你们一起精心挑选的。

        这里像一个家，属于鹿岛千彰和鹿岛千鹤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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