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挑食
翌日，祝与醒来时已是晌午。
小腹的痛感减轻不少，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却始终没松开，均匀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后颈。
祝与喉间干渴，用胳膊肘顶向祁萧，喊道：“祁萧，醒醒。”
祁萧猛地睁开眼，双眼朦胧，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倒杯水。”祝与自然而然道。
祁萧倒也真听话，二话不说，起床直奔客厅，没多久捧了一杯水回来。
祝与脸色红润不少，祁萧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祝与喝光杯中水，抹抹嘴说：“我妈今天下午回来，你先回去，吃饭我再喊你。”
祁萧闻言，嘴角微掀，说：“猪与，咱俩这样像不像偷情？我是不是应该躲在角落，要不然好像演得不到位。”
祝与白了祁萧一眼，说：“偷个屁，这叫避嫌。”
“避嫌？”祁萧撅起嘴，一派天真模样，说，“寒假的时候也没避嫌，现在避什么？”
祝与语塞。
她差点忘了，寒假的时候祁萧也天天来蹭饭，有时候一待就是整天。张晴不在，都是祁萧在照顾她，头头是道。
可现在，她和祁萧的关系不清不楚，与寒假时更进一步。
她实在没办法在母亲面前表现自然。
祁萧套上短袖，下了床，说：“怕什么？阿姨又不知道我们俩的私事，再说阿姨使劲撮合咱俩，巴不得我们俩在一起呢。”
他扭头，扯起坏笑，说：“你这个脸皮也太薄了，还是要多练一练。”
祝与嘴角一抽，骂道：“滚！”
祁萧当真滚出卧室。
他打开屋内的窗户，散去闷热感，换进新鲜空气，却独独没开祝与卧室的窗户。
祝与看着祁萧忙来忙去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这好像是祁萧的家，而她是嗷嗷待哺的幼崽，找了一个称职的男妈妈。
她又忆起凌晨的告白，祁萧的声音是那般缠绵，仿佛在说一件神圣的事情。
可她胆小，没敢给予回应，祁萧也没再提，一切都如梦似幻，透露着不真实。
祁萧想对一个人好，可以说是温柔到了骨子里，令人沉沦。他要是对一个人不上心，便怎么敷衍怎么来，管你是谁，喜欢什么，反正他给了，要不要是对方的事。
这就是祝与对祁萧的看法。
祁萧对她无微不至，她不否认。她也对祁萧百般依赖，她也不否认。
所以她在别扭什么呢？
中学时，她只会凭着感觉走，觉得心底迸发出的悸动，哪怕是一丝丝，就是喜欢。
所以她喜欢了很多人，坐在后排的小混混，万人敬仰的学霸，甚至腼腆含蓄的同桌。
人一旦捐出太多情感，便会本能地认为是理所当然。
祝与最后分不清感情和感觉，明明是两个名词，她却总是混淆，将二者混为一谈。
如今，她也在最大限度地体会，对祁萧究竟是感情还是感觉。
她需要一个契机。
哪怕是人海茫茫，哪怕是时过境迁，她也依旧能够在灵魂深处想到祁萧。
或许直至那时，她才能确定内心。
“猪与，吃饭啊。”
祁萧的声音唤醒祝与，她连忙应道：“来了。”
她匆匆洗漱，坐上餐桌时碎发还沾着水滴。
早餐很简单，祁萧放进冷冻里的小笼包，现榨的豆浆，里边还浮着些豆渣，还有几碟小咸菜。
姨妈造访，祝与的身体需要糖分，再加上体力不支，她饥肠辘辘，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祁萧包的小笼包造型很好看，虽说没有十八个褶，但个个小巧玲珑，秀色可餐。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想不出那是一个男人包的。
她吃着小笼包，喝着豆浆，渐渐活了过来。
与祝与的狼吞虎咽相比，祁萧的吃相倒显得慢条斯理，饶是穿一件简单白t，也带着些贵公子的风范。
祝与一连吃了十个小笼包，打出个饱嗝，说：“祁萧，你跟谁学的做饭？”
祁萧收拾碗筷，顾着手上动作，眼皮都没抬，说：“无师自通。”
祝与瞧出祁萧的得意样，暗自撇撇嘴，说：“那你真厉害。”
祁萧不禁夸，笑意愈发明显，说：“可不。其实我不仅厨艺厉害，别的方面也很厉害。”他看向祝与，说，“你想试试吗？”
祁萧笑得坏，祝与若是再不懂祁萧的意思，那才是真蠢。她轻咳两声，当即骂道：“大早上开黄腔，你也不怕被雷劈死？”
祁萧转过头，说：“哟，那可是你自己想歪了。我想说我打球特别厉害，游戏也打得好，脑子也比别人转的快。”
最后一点，祝与倒是深有体会。
她臊得慌，思前想后，决定不回应祁萧，回自己的小窝休息。
被褥受太阳直射，屋内没开窗，换做别人，一定觉得和蒸笼差不多。
可祝与只觉周遭暖洋洋的，舒服得不得了。
她趴在被褥上，眯着眼，什么都不做，放空着思想。
床上突然一沉，紧接着，祝与的腰上便多了一丝缠绕。
不用想，指定是男妈妈回来了。
祝与微微张开眼，对上祁萧的视线，说：“差不多得了，一会我妈回来了。”
祁萧拽得更紧，说：“我什么都不做。”
祝与懒得和祁萧争，脸埋在被褥里，继续放空。
祁萧摸着祝与的细腰，与出游时相比，好像更瘦了。
祝与期末的时候背题压力大，一天总有一两顿是吃不进的，导致她一个月掉了八斤。
一米七的个子，连九十斤都没有，在祁萧眼里和骷髅架子没什么区别。
他之前特别喜欢瘦瘦的女生，特别有保护欲，做的时候也特别方便。
他之前对女生体重没什么概念，觉得九十多斤算是正常，过百就是胖。
可祝与九十多斤时，他看在眼里，打心眼里觉得祝与太瘦了。
腿上没什么肉，腰细得好像能掐断，锁骨深凹，偏偏胶原蛋白充足，皮肤又滑又细。
他做了近一周的饲养员，每天的例行作业便是去捏捏祝与身上的肉，检查自己的饲养成果。
睡觉前，他摸着祝与的肚子还有些突起，第二天早上一醒，居然又恢复如常，其他部位还不抵肚子。
祝与吃得不少，消化功能强大，祁萧实在没辙。
只能说，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关于昨晚的告白，祁萧没敢再提。
他当时头昏脑热，许是情欲催使，便把话说出口。
他又细细思索一番，觉得还是太急了。
祝与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吗？
他真的能给祝与一个未来吗？
他的家庭那么乱，他的过往那么杂，他不敢去拼，生怕祝与知道他的秘密。
他浪荡惯了，对谁都是一个模样，对谁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祝与于他而言，就像是突然闯进来的善人，令他收起顽劣，回归正路。
他对祝与的感情很复杂。
他贪恋祝与的身躯，贪恋陪在祝与身边的感觉。他巴不得将祝与套上项圈，成为他一人的私有物。
说出在一起的勇气，祁萧一觉睡醒，便消失殆尽。
算了吧。
他的未来实在模糊，他的人生漫无目的，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和父亲作对。父亲堵心了，他也就爽了，梦想，未来，他闭口不谈。
生长在严苛下的孩子，都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祁萧盯着祝与的侧脸，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两人静默许久，享受着日光的照耀，直至开门声打破平静。
祝与猛地睁开眼，几秒后，甩掉祁萧的手，轻声道：“我妈，我妈。”
祁萧懒洋洋地坐起，双臂撑在床上，又恢复如常。他走出卧室，张晴正站在玄关处，地上堆着大包小包，全部是带回来的特产。
“阿姨，您回来啦。”
张晴甩掉脚上的皮鞋，抬起头，见是祁萧，立马露出一副笑脸，说：“哎哟，是小祁啊。”她扫到从卧室里出来的祝与，笑意更深，说，“阿姨这几天没在家，你们俩过得怎么样？”
这话听在祝与耳朵里，和卖女儿无异。
“挺好的阿姨。”祁萧说着，想起祝与清瘦的模样，又觉得不太妥，转而说，“猪与挑食，说我做的饭难吃，嚷嚷着要您回来给她做饭。”
身后的祝与目瞪口呆。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她怎么不知道？
张晴这才瞧清祝与，眉头紧皱，凑上前说：“哎哟，怎么瘦成这样了。再挑食也不能不吃饭啊。”
祝与瞥了祁萧一眼，这才明白祁萧的用意。
她在学校压力大，还为此喝了中药，身体虚得不行。要是张晴知道，指不定多着急上火，想着法子给她补。
她顺势说道：“他做饭太难吃，我吃不下。”
虽说祝与是在演戏，但祁萧一听，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
他做饭难吃，那吃得满嘴是油的又是谁？
张晴哪知道其中真假，当即说：“放心，晚饭妈一定让你吃得好。”
张晴收拾好东西，到了饭点，大展身手，做了满满一桌的菜。
祝与倒是很配合，夹起一块牛肉，却总觉得咸了点。她又换了一道青椒炒肉，还是觉得不对口。
她默默放下筷子，悄咪咪地碰向祁萧的大腿。
祁萧扭头，嘴里嚼着饭，不明所以。
张晴也察觉到祝与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祝与犹豫片刻，说：“妈，我想吃祁萧做的。”
张晴一脸问号，说：“嘿，你不是说小祁做饭难吃吗，难吃上瘾了？”
祝与辩解不了，硬生生道：“我不管，我要吃祁萧做的。”
祁萧放下筷子，对张晴微微一笑，说：“没事阿姨，我去做。”
他说完，起身走向厨房。
张晴放下筷子，八卦之魂再度燃起，问道：“小与啊，你跟妈说实话，你俩到哪一步了？”
祝与叹口气，说：“就之前那步，没进没退。”
张晴挑眉，显然是不信。她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女大不中留咯。”
“我不还没滚呢吗。”祝与吐槽，“他做饭不难吃，是我最近体虚。”
张晴忽地坐正，说：“吃药了吗？”
祝与点头。
张晴：“你这身子骨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是靠养，自己没事多注意点，别把自己逼太紧。”
祝与再次点头。
祁萧没多久端出一盘番茄炒蛋，放到祝与面前。
祝与再次拿起筷子，全程只吃番茄炒蛋，以一人之力吃了一整盘。
张晴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吃着饭，时不时地瞥向两人。
祁萧赖在祝与床上一周，张晴回来，意味着他也要走了。
临走之前，祝与喊住他，递给他一个绒布盒子。
他一头雾水，问：“这什么？”
祝与眼神躲闪，半晌，答道：“你的生日礼物，一直忘了给你。”
祁萧喜笑颜开，打开盒子，一枚戒指躺在里面。他打趣道：“求婚啊？”
祝与竖起中指，说：“爱要不要。”
祁萧捏紧盒子，关上卧室门。祝与心觉不好，下一秒，祁萧便栖身吻下，牢牢禁锢，使她动弹不得。
直至最后祝与身子软了，瘫在祁萧身上，祁萧才带着喘息离开。
他凑到祝与耳边，轻声道：“谢谢宝贝，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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