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离开了村子后，她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她被人盯上了，准确来说是个小孩。
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是个十一二岁的小道士。
她离开小村庄，路过一片山岭时，遇到一只猛虎正在追赶一个小孩，小孩显然会点法术，老虎一时也追不上他，可是怕也过不了多久，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与道门的人牵扯上干系，可还是同情心泛滥，出了手，救下了个大麻烦。
小孩实力不行，眼力倒挺尖，一眼认出了她是妖。
\"小鱼妖，你想作甚？\"小孩倒生得眉清目秀，可一说话就让她气不打一处出。
\"我再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你，先不求你说几句感谢得话，只求你别鱼妖鱼妖的挂在嘴上。\"
她无奈地说道。
\"哼，我师傅说，妖怪行事向来乖张，指不定你有什么别的阴谋。\"小孩戒备地说道，\"莫不是想挟持我来要挟我的师傅，告诉你休想。\"
\"……\"她无语，扶了扶额头，不想多说，转身想要离开。
\"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想走吧？休想，小道我虽知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让你去为祸人间。\"小孩正色凛然道。
\"又不怕我挟持你要挟你师傅了\"她揶揄道。
\"呃…这个\"小孩吞吐着，眼神飘忽。
\"莫不是你怕黑？\"她忽而半开玩笑地笑道。
\"休…休得胡…胡说\"
看来被她说中了。想来也是，虽说是道士，但这么个年龄，在这偌大的山岭中一个人，还是有点胆怯的。
\"你口中总是提起你的师傅，你师傅去哪了？为何只见你一人在这山岭中游荡，还险些喂了猛虎。\"她问道。
\"谁险些喂了老虎，小道我法力高深，降妖除魔不再话下，又岂会惧了那未开化的凡间老虎。\"小道士慢脸通红，叫嚷道。
\"我与师傅此番出来，是为了降服这山岭间做乱祸人的蛇妖，那蛇妖有些道行，我师傅也需废般功夫才能降服她，便叫我留在这等他。\"
\"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留此等你师傅的，我便先告辞了\"她听完小道士的话，既然是小道士师傅让小道士留在原地等他，想来也是留了些后手顾全小道士的安危，这便意味着，也无需她多操心什么。她毕竟是妖，不想与道门纠缠过深。
\"你不许走，你带我去找师傅吧。\"小道士拉住她的衣襟，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乌黑明亮的双眸隐藏着一丝乞求。
毕竟小孩子，师傅不在，于这深山中独处，不论缘由，多半都会有些害怕。
\"可你师傅不是让你在此候他，若你走了，你师傅回来又找不到你，该如何是好？\"她说到。
\"这倒不用担心，我有师傅给的信符，不论我在哪。师傅总能找到我，可我法力比师傅低那么一丢丢，只有当师傅出现在我一定范围内，我才可以感应到。\"
果然，小道士只是不想独身一人呆在这山岭。唉，她长长一声吁叹。
望着他扑烁的眼睛，结果，又是一时心软。她带着小道士在山岭中晃了几天，去寻找小道士的师傅。
这几天下来，道士也没初见时那般拘谨，更为准确描述，应当说是完全换了副面孔。
\"小鱼妖你会不会做饭啊，怎么这么难吃\"
\"算了算了，我来吧，真不知道没有本小道在，你怎么生活。\"
\"小鱼妖你当我宠物吧，到时跟我回师门，有我罩着你，就没有人和其他的妖怪欺负你啦！\"
\"小鱼妖就跟我回师门吧，我不管，你不跟我回去，我就让我师傅把你捉回去。\"
\"小鱼妖，你生气了？跟着我不好吗？我师傅说外面很危险的\"
起先，她只以为是小孩天性，在这荒山野岭，小道士身边只有她一人，小孩子耐不住寂寞，难免有些唠叨，她有时还会和小道士说上几句，排遣一下无聊。可这几天下来，她便发现有些许不对劲，小道士完全就是一个话唠，你不理他，他可以自顾自的说上半天，你若回他几句，那可就更糟了，他会说上一天。
\"你们道士是从小就这么招人讨厌吗？\"她说道。
\"我们除魔卫道，只讨妖怪厌\"他瞪眼回道。
又过几日，仍旧未寻到他的师傅。
非但未寻到他的师傅，还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蛇妖手下的小妖。
小妖道行不深，可她也只是一条小鱼妖，道行便与那小妖半斤八两，不相伯仲，何况她还是水里的妖怪，也不善打斗，更何况还有个小道士做拖油瓶。她只有带着小道士东躲西藏。
可惜，论地形的熟悉，她也远不如在这土生土长的小妖。一个地方躲不了多久，便被找了出来，然后继续逃窜。
又一次逃到了一个山洞里，她放下小道士，大口喘气，手臂处与背后有两道可怖的伤痕。她草草的施了个法术，止了止血，几近虚脱。
小道士看着她这样，于心不忍，对她说道，\"你莫管我了，自己逃路去吧，那妖目标是我，想必也不会多为难于你。\"
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她拉住他。
\"呵呵，尽还知道担心我，也不枉陪你过的这几天，和因为你受得这些罪\"她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几分。
\"我曾有个朋友，她教会我许多，她教我永远不要和道门的人有瓜葛联系，我们这样的妖，一旦与道门有联系，便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看来，她说的还挺灵验的。\"
\"可是，她也教我，做什么事，要么一开始就不去做，做了便不要心中留下遗憾。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你也不用自责什么的，只当是我一切咎由自取。\"
\"我不会放下你。\"
他怔住了，仿佛被什么一下击溃了，抽泣哽咽大哭。
\"真是个话多又爱哭的小鬼，一点都不可爱。\"
她抱起他，休息了这么会儿，这个地方看来也不能呆了。
可是，她很努力的逃跑了，可终究还是被那小妖追了上来。
她无奈地闭上双眼，长叹一声，传音给小道士，\"等会儿，我会尽力拖住小妖，你便回到你师傅让你等他的地方，也陪你瞎找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你回到那儿，应该就安全了，你师傅留下的后手应顾你无忧，我带你跑了那么久，离那也只差一个山头，你拼命的跑，别回头，活下去。\"
说完，她睁开双眼，目光凌利，朝小妖冲了过去。
终归是技不如人，道行不够，又有伤在身，斗了几十个来回，她便支不下去了。视线渐渐模糊。
小妖的爪子直击她的心脏，她已无力抵挡这一击。
忽而，这一刻，她听到一道稚嫩而熟悉甚至当初有些腻烦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大忽着，\"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模糊地视线中仿佛看到了一道微小的身影急速奔来，挡在自己身前。
\"真傻……\"她已经没有了意识，眼皮沉重地合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尽皆不知。
只当她醒来时，小道士坐在她身边。
她睁开眼时，只是看见小道士脸上涕泪模糊，见到这副情形，她不禁笑了。此时，小道士发现她醒了，一把激动地抱住她。带着哭腔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前一秒，她很感动，抬起手，想摸一下他的头，下一秒，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道士抬头，似乎有点生气，说道，\"你个蠢鱼妖，那么点道行就知道逞能！\"
\"就知道做傻事！白瞎修行了的那些日子。\"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小道我早就说了我道行高深，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以后传出去，小道我还如何降妖除魔呀！\"
……
一如往昔地絮絮叨叨，她好想继续昏迷下去。
她忍住去敲他脑袋的念头。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我怎么还活着，那小妖呢？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见要被那小妖杀死时。吓死我了，就冲到你身前，然后……然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昏迷了，当我醒来时，就看见那小妖的尸体和你\"小道士说道。
她先是疑惑，然后释然，最后是一阵神伤，仔细想来当时那般拼命为何？小道士师傅敢带小道士来降妖除魔，小道士身上又岂会没有一两种师门留下的保命手段。不过看小道士也是一脸不知情，她心里倒也好受了些许。
\"我当时不是让你走吗？你回来干什么？\"她说道。
\"我堂堂修仙之人，也是个六尺男儿，岂能弃一个女子而逃\"小道士挺胸叫嚷道。
\"乳臭未干的小鬼，还六尺男儿\"她噗嗤一笑。
\"不许再叫我小鬼！！！\"小道士咬牙目露凶光说道。
\"那你也不许叫我鱼妖\"她怡然不惧。
\"那我叫你什么？\"小道士问。
\"我好歹也修行了三百年，按你们人类的辈分叫法，你应该叫我一句鱼奶奶\"她一脸正经地说道。
\"渍，真当小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三百年的修行，按你们妖龄来说，你怕也只是个刚化形未多久的乳臭未干的小妖。\"小道士似乎很满意自己想到的这句话，觉得漂亮地回击了她的话。见她不说话，小道士继而说道，\"我叫秦清，以后你就叫我秦清。你叫什么，我也就叫你名字。\"
\"那便如此吧，我叫楚鱼，\"她摆摆手说道
\"楚鱼，我想带你回师门。\"忽然，他一脸郑重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不去\"她说道。
\"你怎么这么倔，我都说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好好修炼，将来，没有任何人呀妖呀敢欺负你\"他焦急地说道。怕她不信，又说道，\"真的，我发誓\"
\"嗯\"她敷衍道，\"那你好好修炼吧，我相信你，可我不去。睡觉了。\"说完便睡了，为了显得更真实，还打起了呼噜。
\"你！！\"他气的说不出话。
每次都是这样。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也只得睡觉去。
又过了几天，她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
又是一个晚上，他突然对她说，\"今天晚上我师傅应该会找到我，我的信符有反应了。\"
\"哦，太好了\"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你到底跟我回不回师门\"他说道。
\"不回\"
\"为什么？\"他说道，\"你什么都不会，修为又那么低，小心被别人抓去\"
\"小女子我自求多福，不用大爷你操心了，你就安心地睡觉吧，安安静静地等你师傅来。\"
\"不可理喻，我不管，你必须跟我回去！\"他竖起眉头，扯住她的衣脚，大有一副不答应不撒手的气势。
\"好好好，我跟你回去，你撒手。\"她无奈地说道。
\"真的？\"他笑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不许骗我？\"
\"真的。\"
\"真的不许骗我！\"
\"不骗你\"
\"那我们说好了。我就相信你了啊\"
\"嗯\"
深夜，她醒来，小道士睡在她旁边，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角。她切下那一角，看着小道士。小道士睡得很沉。
\"死小孩，睡觉的时候倒挺好看的嘛\"她戳了戳他的脸颊，\"不过，除非我脑子有坑才去你那全是道士的师门。\"
\"再会啦，小道士\"
说完，变也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突然惊醒，\"楚鱼…！\"他看了看手上余留下的小截衣料，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她，他手足无措，四处寻觅，不见所踪，一瞬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他很想哭。忽然，一仙风道骨的老道走来。
\"醒啦？醒来便洗漱一下吧，准备离开\"老道淡淡说道。
\"她呢？师傅，她呢？\"他迫切地问道。眼神带着最后一点希冀。
\"谁？\"老道不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他听到后，最后一丝念头幻灭。他看了看衣料，紧紧握住拳头，眼色逐渐发冷。
\"不管天涯海角，有生之年我必寻到你。\"他暗自发誓。
\"在想什么呢？走吧\"老道说道。
\"嗯\"他与师傅一同离开。
\"咦，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话怎么这么少了啊。\"
老道不解。他不语。
许多年后，道门出了个旷世奇才，沉默寡言，修为参天，成为三界妖魔谈之色变的鬼神。
那是后话了，他们的再次相遇，已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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