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那一语 入魂来
姜羱心中的火已经烧了将近一个星期无法释放，却没有释放的口。他本来是想强行绷紧神经，直到星期六下午去看心理医生蒙嘉接受开导。
邱于挑破了这一个几乎要炸的气球。
虽然姜羱以最大的恶意，嘲弄的态度看待邱于的温顺和放弃抵抗，但也同时受到了安抚，使得姜羱没有付诸于暴力。
姜羱是个惯于自控的人，糟糕的情绪仅仅只控制了他的神经中枢几秒钟，他理智的头脑又回归了本位，即使漂浮在它四周的缭乱情绪仍然织得密不透风。
“抱歉。”姜羱收敛了不合时宜的表情，垂下眼睑以便遮掩情绪，示弱的声音有点可怜。他把邱于扶起来恳切地整理好他的衣服扑去灰尘，很是周到。
邱于只是觉得那种压迫的气场消失了，姜羱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莫名失落。
听到姜羱的道歉时邱于像是吓了一跳，连忙说，“不不不是！你怎么能道歉！我，我，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强硬地拉你出来……也不该在你生气的时候反击……对不起！”
姜羱：“……”
姜羱服了。
姜羱看见了邱于背上的擦伤，寻思着假已经请了干脆就上医院让专业医师弄点医用酒精洗洗开点抗炎药，顺便他也给屯一些，咨询下有什么常备药。
顺便在临近的药房买点安乃近和去痛片。
再有安定片，或利眠宁？
姜羱不说话，邱于也不敢说些什么，即使这事儿他占理儿，虽然他不这么认为。
邱于也就僵在那任姜羱施为，背上扯得疼了也不说。他只拿他那对水光潋潋的猫眼睛盯着姜羱的脸，咬着下唇，可怜巴巴的。
“求原谅”卟呤卟呤卟呤的闪光。
姜羱没眼看，手抄进口袋说，“走啦，去医院。”懒懒散散的挑了挑下巴就出了巷子，也不看他跟没跟。
看不看都一个样儿，这死小孩儿总是跟上的。
邱于只觉话题变得快，他顺从的跟上，但脸上的茫然可见。
“姜羱，你，你这、这原谅我了……吗？”邱于小心翼翼地问。
姜羱停了一下，瞟了一眼四周，觉得有人在盯他，不过消失的很快。
他忍不住联想起那雨天里的窥伺感，应该是同一伙儿。
“姜羱……”邱于期期地叫。
姜羱试图探探周围的楼房找一找监视点，看看还找不找得到那一伙人。
“姜羱……”邱于艾艾地叫。
姜羱又想起了那种蛇般黏腻的感觉，得去看看。
“姜羱……”邱于期期艾艾地叫。
“别叫了。”姜羱抬手揉揉耳朵，“这不是你的错好吧……我也该道歉的。两两相抵好了。”
没得去查验了，这家伙拦在这，他没法儿行动。
邱于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应是，“那，刚刚为什么，走这么急……”
姜羱接着走，懒洋洋的答：“你想被围观，我可不想。”
邱于反头去看，那条狭小的巷子上部的二楼支出墙约半米的防盗网，有个粉嫩嫩的女娇娃好奇地骨碌碌的滚动眼珠子看了过来。
她的身下有样学样的压着比她小一号的弟弟。
大概是觉着好玩儿。
……
邱于赶忙转回头来不再看，只步子快了，手下意识去揪姜羱的衣角。
竹安市依河汊而建，城市区划被一分为三，而姜羱和邱于所在的南区恰是最小的一块，又偏了城市辐射圈，开发价值不如东西二区，反倒留了大面积的绿植绿化，风景倒是极好，空气也洁净。不过也相应的，城市基础建设也较薄弱些。
唯一一个大型的医院就只有竹安市人民医院水南分院，其他零零散散或公营或私营的小医院。
邱于本来想拉姜羱去大医院，可姜羱嫌路程太远不方便，但他的话是这么说的，“我这有什么好检查的，也不是大病，我也知道开什么药，去药房买就好了。倒是你的伤，耗久了出了汗，发炎了怎么办？”
“可，可是你，这几天的样子真的是吓人。还是去检查看看……”
“如果是大病，我早就看了，我像是不爱惜身体的人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去就近的医院就好。你的伤要紧。”
……
“喂，醒醒。别看了！人已经出去了！邱小子你真不该来我这，去人民医院神经科看脑子吧！”罗俭生得跟白皮书生似的，单眼皮细长，但是单是看样貌决计是猜不出这是个40多岁的男人。
认识久了，就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内心粗狂的和赤脚大汉一个样。
邱于认识他也是早几年的事，当时他学跆拳道分外刻苦，一身上下时不时青一块紫一块。再者，他家里的这情况有点特殊，他不欲使家里知道，便央求了教练介绍了他较为熟识的医师，就是罗俭。
邱于还是有些晕乎。
那时华灯骤亮，他看他的侧脸，能看得清细白的绒毛，晕开淡淡的碎光。
那人似含无奈的笑着，微垂了眼睛，栗子的颜色仿佛深了些像蜂蜜微微流淌，关怀的意味一览无余。
那人说：“你的伤才要紧。”
一眼入魂。
“邱小子！”罗俭见他丝毫不理，咬牙切齿地沉声怒喊，一个弹脑门就招呼了上去。
邱于捂着脑壳喊疼。
罗俭气呼呼带邱于进了隔间，操作熟练的替他清理伤口。
“你以前练跆拳道把自己往死里操练，一身上一块青一块紫，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就罢了。现在还破皮见血！再过一些年是不是要见你街头斗殴啊断手断脚才肯消停！”
罗俭掀开邱于校服露出后背，消毒酒精就这么粗鲁的泼上去，今天邱于呼痛的声音还满意的笑了。
“混小子知道痛！还打架动粗！能耐了你！”不过他用镊子夹挑伤口上的砂石子是时，动作放得很轻，倒是别样的细致和温柔。
“罗叔……轻、点。”邱于只觉背上火辣辣的，任何一点点轻微的触碰都放大了疼痛，他喘着粗气。
“没什么大碍，只是刮到了一些表皮，流了一点血，结了痂之后不要做大幅度的运动，以免崩开伤口，导致发炎。洗澡尽量不要用淋浴冲背后，用水擦一擦就好。找一个你认识的人帮你擦。”
让姜羱帮忙？邱于的心底冒出了这个想法。
“等下我给你开一点维生素k4，阿莫西林，消炎药，一支促进痊愈的膏状药剂，不留疤。每天洗完澡之后擦。”如果忽略明显怒气重重的声线，那还真的是很好的医嘱。
罗俭高效地将隔离棉贴在伤口处，用胶带固定好，隔离细菌防止污染。
风风火火取下了应用的药品。
……
邱于拎着药品袋，坐在旁边的木质小长椅上，还不走。
罗俭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瞅着他就嫌烦，“怎么还不走！我这庙小的很。”
“等人。”
“就刚刚那个长得标致的男娃子？你杵在这都半个小时了，别等了，人家不来的，你快走！”
“……他还没来，我就得等下去。”即使他坐在这半个小时了，像度过无尽的时间一样长，他也要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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