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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这是更新~


沈辞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多盖了条羊毛毯,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光。他起身看了眼身上的毯子两眼,下了楼。他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一楼厨房亮着橘黄色灯光,里面有细微的动静传出来,沈辞的目光忽然就变得柔和起来。

        赵见深在厨房里熬着粥,揭开盖子的时候热腾腾的白雾全涌了过来,他往粥里面放了些莲子和桂圆,他好像察觉到什么,慢慢地回头看去。沈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黑漆漆的一双眼正望着他,刚刚睡醒,衬衫的衣领微微敞着,一角掖在里面,有些乱。

        赵见深看着他,眼中有光,露出个很轻的笑,“终于醒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十二点多。”赵见深说着话拿了只碗,盛了碗粥,滚烫的雾气全往上蒸,“醒了先吃点东西吧,我看你睡得熟,没忍心叫醒你,结果你一天都没醒,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去了。”

        沈辞看着他舀粥的动作,没说话,他就一直静静地看着赵见深。

        赵见深带着沈辞去了餐厅,桌子上还摆着些西式糕点,沈辞爱吃甜食,赵见深开车过来的路上顺手买的。

        沈辞今天似乎对甜食没什么兴趣,捏着白瓷勺子一口口慢慢地喝着粥,模样安安静静的,像个刚起床吃早餐的高中生。赵见深坐在一旁看着他,黄昏的光打进屋子像是一地的金箔,沈辞的侧脸是真的漂亮,跟个禁忌似的。

        赵见深忽然想到了中学时期读过的一本书,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提过一个希腊神话故事。神王宙斯对特洛伊小王子伽倪墨得斯一见钟情,化作飞鹰擒走了美丽的少年,两人一回到奥林匹斯神殿,神王宙斯就立刻占有了美丽的少年。过于迷人的身体和美貌对于神祗来说也难以抵抗,无法直视的欲.望在奥林匹斯神殿燃烧起来,最终因为天后赫拉的嫉妒,美少年伽倪墨得斯化成了天上的水瓶座。

        在神话中,这个过分纤细美丽的少年,最终仍是爱上了神祗。星辰在夜晚放出柔和明净的光芒,那是爱人的注视。

        赵见深又看了眼沈辞,沈辞刚好看了他一眼,他猝不及防地被那双眼吸引住了,紧接着就是很轻的笑。他伸出手去,轻轻地给沈辞把实在有点凌乱的衣领整理了两下,“最近出的事有些多,你有事就打我电话,我看要不你还是搬回我那里去?”

        沈辞思索了一下,“过一阵子再说。”

        赵见深是觉得沈辞一个人住在沈家,没什么人照顾,而沈家离他住的地方又远,他来去不方便。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沈辞却没再看他,继续吃东西了。赵见深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相处这么些日子,他对沈辞的脾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沈辞瞧着平时都不说话,骨子里其实挺强势的,同一句话从不会说第二遍。

        赵见深自然还是按着他的意愿来,又有些不放心,还是忍不住叮嘱说:“你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沈辞点了下头。然后他抬头看向赵见深,一双眼见不到光,黑漆漆的。

        赵见深:“怎么了?”

        沈辞问他:“赵闻境什么时候回国?”

        赵见深乍一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沈辞会问他关于赵闻境的事,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他应该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分公司那边有两个合作项目要确定下细节,半个月内吧。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他?”他从没在沈辞面前主动提过赵闻境,两人都会避开这个话题。

        “确定下时间。”沈辞转了下手中的白瓷勺子,神情没怎么变。

        赵见深以为沈辞是害怕赵闻境回国对他做什么,想到当初赵闻境做的那些事,沈辞害怕赵闻境也是情理之中,谁经历过这些事都会怕,赵见深心里头忽然就有些歉疚,“他不会再找上你,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别怕。”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熟悉,沈辞记得,上一世赵见深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那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中,因为连他也看出来,赵见深的话在赵家没有分量,赵闻境真想做什么,赵见深阻止不了。他当时是那样觉得的,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上一世赵见深做到了,两人离开赵家后,除了最后那两面,他真的没再见到过赵闻境,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威胁或是骚扰。

        赵见深上一世承诺他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做到了。乃至于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赵见深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想着,他问道:“你和赵闻境聊过?”

        “聊过两次。这些事我会处理好。”赵见深说话时一直看着沈辞,他怕沈辞因为赵闻境而对他也产生敌视情绪,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些。

        沈辞没多大反应,也没继续追问。

        赵见深好像从沈辞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什么,低声说了一句,“我对你是真心的。”

        沈辞闻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他在赵见深的注视下,舀了一勺粥,伸出手去,递到了赵见深的面前。

        沈辞现在的这副神情与动作就跟他从前在赵家喂安妮的时候一模一样,赵见深看了他半天,确定他是真的没生气,又看了眼他递过来的那粥,终于笑了下,低下头慢慢地喝了那勺粥。沈辞自从上次喂他吃了一口甜糕,就好像喜欢上了喂他吃各种东西,这兴趣爱好是有来源的,他记得沈辞小时候就喜欢喂些猫猫狗狗。

        沈辞就这么用一勺粥干脆利落地终结了刚刚那话题,世界清静了,他没再看赵见深,低头继续吃东西。

        赵见深就这么看着他,眼神不自觉地温柔起来。沈辞这个人啊,真的很容易能够牵引起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温柔。赵见深有时候是真的觉得,沈辞性子挺凉薄的,好像对谁都没什么感情,沈辞说过喜欢他,但两人之间其实也没有寻常情侣之间的那种温存与亲密,沈辞从来不会主动和他聊什么,更别提什么看星星看月亮这种见鬼一样的浪漫了,除了上床以外,他很难能在沈辞脸上看见点情绪变化,更多的时候,赵见深觉得,他就是被允许在沈辞身边待着。

        希腊神话那个故事的比喻不太准确,沈辞不太像是伽倪墨得斯。他更像是那个童话故事的主角。小王子对着外来的人宣布:从即日起,你可以进入我的领土,我允许你成为我的封臣,留居在此地,我允许你注视我、倾听我、靠近我,守卫我,作为忠诚的回报,我将承诺,你永不流放。

        在沈辞的眼里,这或许就是他对爱情和浪漫的诠释方式之一。赵见深打量着喝着粥的沈辞,终于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有个什么想法。人与人的相处,就是互相一点点摸着对方的棱角,沈辞的棱角,看着冰冷锐利,其实是有些可爱的。

        吃完东西后,钟走到了七点。沈辞在客厅看科幻电影,赵见深公司还有事,陪他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临走前,他给沈辞拿了条毯子,提醒他晚上别熬太晚。沈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赵见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婆婆妈妈的,笑了笑,低下头亲了他一下,捞起外套走了。

        赵见深走后,沈辞关了投影屏幕,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空荡荡的房子里静无人声,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楼梯上的灯光打下来,刚好将巨大的阴影投在了他背后,他微微垂着眸,看着黑暗中模糊扭曲的地毯花纹。

        等赵见深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多了。他想着给沈辞发条信息,又想着沈辞应该已经睡了,正犹豫的时候,他到了赵家,还没下车,忽然就发现屋子里有光。

        他推门进去。

        一圈人坐在客厅聊天,赵闻境坐在沙发上翻着书,一旁还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女生,模样很陌生。听见推门声,三个人一齐停下了说话,原本看着书的赵闻境也抬起了头,四个人一起看向门口的赵见深,屋子里一下子静极了。

        赵见深站在门口半天,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赵启正看着赵见深,这是个看上去很年轻儒雅的中年男人,五官和赵闻境有五六分相似,没有丝毫的暮气,也看不出任何的侵略性,适合出现在报纸商业版块,身份是那些有良心的儒商或者慈善家,直接摆上去,不需要任何的修图。他身旁就是他的伉俪,透着书卷气的薛平,一眼就能让人想象出当年郎才女貌时的样子。

        赵见深看着赵启正,父子俩对视的时候,一旁的赵闻境漫不经心地继续翻了一页书往下看,那翻页的声音是客厅里唯一的声音。

        赵见深坐下后,一家人都没说话。还是薛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对着赵见深道:“来怎么下班这么晚?来,程锦,妈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这是你二哥,见深,来,见深,这是程锦,我跟你在电话里常提到的那个干女儿。”

        赵见深低声道:“你好。”

        程锦看着赵见深,样子似乎有些紧张,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好,常常听干妈提到你。”

        薛平见状温和笑道:“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你就喊他二哥就行,他性子好处,你以后就知道了。”

        程锦似乎仍是紧张,她低声道:“二哥。”

        赵启正在一旁什么也没说话,赵闻境继续看书,赵见深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

        薛平今日似乎有意给赵见深打圆场缓和气氛,对着赵见深道:“你从前见过她,还记不记得,以前她在美国读书,有一年我带你去美国,你们俩小时候在学校里见过,你那时候还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商场买东西。话说程锦还记得吗?”说着她看向程锦。

        程锦点了下头,“记得。”

        赵见深这边想了半天,总算回忆点东西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程锦是个孤儿,天生有唇腭裂,被亲生父母遗弃,一直住在孤儿院。赵家那时候做慈善活动,用赵母的名义建立了一个唇腭裂的基金会,给陈锦这些孤儿提供资金和生活上的帮助。手术后,这一批孩子被人陆续收养,程锦被一对美籍华人夫妇收养,那对华人夫妇和薛平是大学好友,两家人这些年一直有来往。

        薛平曾经有一段时间起过让赵见深在美国念书的念头,她和陈锦的养父母聊过,无奈赵见深自己死也不愿意,有一年夏天,她带着赵见深去美国,赵见深记得,在学校里,当时确实好像有个小女孩一直跟着他,后来不知怎么的还哭了,他带着她去买了商场。那时候两人年纪都挺小的,细节早就记不清了。

        很显然,这气氛的尴尬不只赵见深一个人能感觉到,程锦也慢慢地不怎么说话了。今日赵启正、赵闻境、薛平都在,显然不可能就是为了给赵见深介绍个薛平新认的干女儿,赵见深终于问道:“妈,你们今晚怎么来了?”

        “这么久没见到你,自然是想你了,过来瞧瞧你。”薛平似乎有些不悦,看了眼赵启正,“你瞧这孩子倒是好,见面到现在没给个笑脸,也没问声身体好不好,就坐在那里阴嗖嗖地盯着我们俩瞧,怎么了,还不能过来瞧瞧他了?”

        “妈我不是这意思。”赵见深一时也是颇为无奈,这阵仗明显就是有事,他想笑他也笑不出来啊。

        薛平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这北京我们还不能来了?”

        “我的意思是……最近北京雾霾重,天气不好,嗯,我怕你们俩身体吃不消。”

        薛平看着赵见深正儿八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差点没给气笑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雾霾,pm2.5超标,重度污染,空气质量指数……”

        “你行了行了。”薛平打断了赵见深的话,一旁的程锦终于没忍住露出个很轻的笑,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薛平拧眉看着赵见深,“你就贫。”

        赵见深装傻一流,见薛平笑了,他也露出个很轻的笑。

        一旁的赵启正开口了,他问赵见深:“你跟那个叫沈辞的怎么回事?”

        屋子里瞬间安静,跟冻住了似的。

        赵闻境今天是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着,看戏似的,从头到尾也没说话。薛平轻轻地拍了下程锦的手背,程锦说了声“我去沏茶”,就先起身离开了客厅。

        如今客厅里剩下的就只有赵启正、赵闻境、赵见深、薛平了。

        赵见深看着赵启正,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很平静而冷淡地陈述了下,“我是个同性恋,沈辞是我爱人。”

        赵启听了这话,太阳穴的青筋忽然跳了下,一旁的薛平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赵启正的胳膊,低声道:“来之前答应了好好说的话,怎么又急了?”

        赵启正冷冷看了眼薛平,“你看他像是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薛平只是用力地拉住了赵启正,“总归是能劝的,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一发脾气他更听不进去了,行行行,坐下坐下。”

        赵启正被薛平按住了,他看向赵见深,打量了一圈,“没指望你有什么出息,就让你本本分分地在公司里给你哥打个下手,混吃等死就行,你怎么一天天能生出这么多事?”

        赵见深语气很冷淡,“生事?我是杀人了还是发火了?”

        薛平立刻扭头对着赵见深呵斥道:“什么语气?!怎么说话呢?”

        赵见深没了声音,极轻地吐了口气。

        薛平这边安抚住了赵启正,她干脆就不让赵启正说话了,低声道:“好了好了,我来说。”她回过头,梳理了下思绪,对着赵见深道,“见深,爸妈听你哥说了这些事。你是谈了个朋友,叫沈辞是吧?见深,爸妈不是说不让你谈恋爱,你这年纪确实是应该有个知心的人,朋友也好,爱人也好,爸妈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妈认识的许多朋友与老同学都是同性恋,他们都是各行各业顶尖的人物,妈也没觉得说同性恋就一定不好,只是你找的那个人要对。那个姓沈的……”薛平说到这里,拧住了眉,她的家教与修养让她在这里沉默了许久。

        终于她道:“见深,咱们换个人你看行吗?你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新的朋友,妈给你介绍些新的朋友。”

        赵见深听着薛平的话,没说话。他之前其实和薛平打电话聊过许多次,薛平虽然一开始非常难以接受,但仍是尊重了他的意愿,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薛平甚至已经接受了沈辞。如今这样,显然是又听说了什么。他看向赵闻境。

        赵闻境翻着书,没看他。

        赵见深缓缓地攥了下手,又看向薛平,“妈,你听我说,沈辞是个很好的人,片面展示出来的东西是不完整的,你得自己接触了才能开始了解,妈你信我,沈辞是个很好的人。”

        赵闻境听了没忍不住轻笑一声,冷淡道:“从小和自己的表兄□□,让人对他死心塌地,抚养自己多年的二叔死了,哭都没哭一声,扭头就和男人谈情说爱,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一心只要你给他把沈家的财产拿回来,这个人,还要怎么看?”

        赵见深回头看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赵闻境笑道:“我反正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再多说一句你又冲上来要弄死我。”赵闻境抬手随意地扯了下领带,“我就提醒你一句,你玩男人不要紧,好歹眼光要高一些,玩个这么多男人玩剩下的,你也不怕得什么病。”他说着话又看了眼赵见深,“妈是怕你哪天被传了一身病回来,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赵见深的手慢慢地攥紧了,忍了两秒钟,他冲了过去直接一拳砸到了赵闻境脸上,“你他妈再说一遍?”他按着赵闻境的脖子把人摔到了地上,直接把他的头往地上撞,砰一声响。

        赵闻境看着他,眼神冰冷起来,“松开。”

        一旁的薛平惊住了,忙上来拉架,“赵见深!你松开你哥!”

        赵见深没松手。

        赵闻境也看着额头上青筋直跳的赵见深,低声道:“松开。你要是真嫌沈南肖一个人路上走得寂寞,我可以让沈辞送送他。”他看着手抓衣领抓的越来越紧的赵见深,终于低声道:“你真以为视频你让人删了就没了,所有人都记得这事,他就是个婊.子。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赵家在包养他,前两天有人特意联系我出价说也想要试试,你猜猜价位是多少?”

        赵见深眼睛瞬间猩红,“赵闻境你他妈今天是找死是吧?”

        赵闻境反手就勒住了赵见深,两人直接就在地上打了起来,一来一回的,完全是把对方往死里打的架势。

        薛平都震惊地退了一步,吼道:“不要打了!”赵见深和赵闻境却完全听不进去,赵见深一拳拳全打在肉上,赵闻境看他是真的疯了,一时竟是有些招架不住,猛地抬手按住了他,“赵见深!你别他妈狼心狗肺不识相,我不管你你不知道你怎么死的。”

        赵见深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二话没说抬手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赵启正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子互殴,脸色铁青,一个字也没说。

        从门缝里看到那外面那场景的程锦也是震惊地睁大了眼。

        场面一时混乱至极,最后是薛平用尽全力一把拉开了赵见深,赵闻境趁机一脚踹在了赵见深腿上,他整个人翻滚了下迅速爬了起来,舌头缓缓地顶了下淤青的腮帮子。赵见深脖子上的筋脉全绽出来了,他还要冲上去,被薛平一把拉住,“够了!”

        薛平几乎吼得声音都变了,赵见深这才慢慢地停下来。

        一直看着的赵启正走了上去,站在了赵见深面前,父子的视线对上,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你失心疯了吗?”

        赵见深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脸被直接打偏,过了会儿,他才抹了下嘴角的血,看了眼赵启正,又看了眼赵闻境。然后他直接回过身从沙发上捞起了外套和手机,回身往外走。

        薛平声在他身后喊他,“见深!”

        赵启正喝断了薛平的话,“让他滚,别管他!”

        ……

        凌晨四点,赵见深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拿纸巾擦着脸上已经半干涸的血迹。刚刚和赵闻境扭打的时候,赵闻境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当时没觉得有什么,走出赵家的时候,鼻子里忽然涌出大量的血,他开着车阴沉着脸擦了半天,擦得脸上到处都是,他被自己这副狼狈又好笑的样子气得真笑了,想想又觉得这些破事真的他妈不可理喻。

        简直有病。赵见深觉得这帮人真的是有病,病的不轻。他很怀疑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能够忍下来这群傻.逼的。

        赵闻境压根从一开始起就没打算放过沈辞,要不是赵见深知道沈辞之前和赵闻境没有来往,他还以为沈辞是杀了他全家。这毛病说白了就是骨子里的控制欲作祟,别人一旦不听他的,那就活跟要了他的狗命一样。就照着赵闻境这意思,你玩男人可以,但我看不惯这个人,你就不能和他玩,你要是和他玩我就弄死他,你他妈小孩子幼儿园拉帮结派过家家呢?

        翻来覆去也就一句,没有赵家你赵见深算什么东西。

        赵见深想了想,这么些年过下来,赵家还真没给他什么东西,他从小生活在薛家,他压根就和赵启正不熟,在他眼里赵启正还不如他那整天吃喝嫖赌的小舅薛宁,薛宁至少对他是真亲。他不缺自知之明,这么些年赵启正从没把他当过儿子看。至于赵闻境,赵闻境除了整他,没见他干过别的。现在反过来骂他不知好歹,骂他狼心狗肺,这他妈来糊弄鬼呢!自己说一遍这话自己敢信?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赵见深打开看了眼,是赵闻境的来电,他没有接,直接关机了。

        第二天,没等赵闻境和赵启正通知他滚,赵见深直接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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