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你总是被路西法叫做“我的小公主”，祂总是以你的长辈自居，你不明白祂想从你的身上得到些什么，毫无疑问，你是恐惧着地狱的，你蜷缩在被子里，手中握着十字架，将十字架放在自己的怀中，哭泣着，想念着你所深爱的那个天使。

        如同路西法所说的那样，那个天使是无法穿过结界来到地狱的——但你起码是路西法承认的“地狱公主”，你是路西法名义上的公主，所以理论上来说，整个地狱都无法拒绝你。

        你是在悲伤了一个月之后想通的，你的脚踏在冰冷的地面，看着站在架子上的乌鸦，那只巨大的渡鸦是路西法的一部分，现在它正在毫无感情的看着你。

        你：“……”

        你沉默了一会，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沉浸在地狱的图书馆里，在地狱的图书馆里，你看到了许多在人间和天国不允许接触的知识，也包括了那位以色列的国王“所罗门”的知识，那位名为所罗门的王将他一切关于恶魔的知识都写了下来，等待着有缘的存在来打开，你在看到那两本名为《所罗门的钥匙》时，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了。

        一旁监视你的恶魔优雅的弯下腰询问你是否需要帮助，你抬起头看着那个人类的身体和羊类脑袋的恶魔，摇了摇脑袋，你又加了一本心理学的书籍——谁知道地狱竟然有关于心理学的书籍，你只是想让自己在和路西法在一起的时候，不那么处于下风。

        面对路西法的时候，你总是哭泣的，你无法控制，就好像你无法控制自己在睡梦之中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你看见了六对羽翼的天使，递上去的鲜花，还有那张微笑着的脸，你想在梦境之中看得清楚些，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那些由光芒构筑的羽毛飘洋着——直到下一刻，整个世界都似乎毁灭了一样，遥远的天际，流星坠落直到大地的深处，万千天使从天际打开的大门之中穿过……

        那是一场你无法形容的战争，令你恐惧到从梦中惊醒。

        你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路西法那张面无表情的看着书籍的脸，你看见祂坐在你床边不远处，正翘着腿翻看着摆放在大腿之上的书籍——平心而论，这个魔王长得确实很好看啦，就算你的恋人是来自天堂的天使，你还是能在网络上了解过一些关于路西法的资料。

        比如什么最好看的天使啦，上帝最爱的孩子啦，因为长得太过好看所以上帝都不忍心让祂失去光芒一类的……

        祂坐在椅子上，手指卷曲着撑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是察觉到你的视线，路西法的眼睛看向你，然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你睡得有些不舒服，”说着，祂站起身来到你的身边，坐在床边，祂的手臂展开，然后你乖乖的爬到了祂的怀里，看着祂低下头用手指擦拭着你的眼泪。

        在地狱的这几个月，你学到的最多就是，不要违抗路西法，就算祂在你的面前是如此的温柔，但是在你因为违抗祂而被惩罚了几次之后……你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驯服了，你唾弃着这样“乖巧”的自己，但你不得不这样“乖巧”。

        ——为了另一个世界的恋人，你想你能够忍受一切。

        你仰起头，看着路西法伸出手指擦拭着你的脸颊，祂的声音低沉好听，好听到你几乎起了鸡皮疙瘩，你深呼吸一口气，在祂的怀里垂下了眼眸，你感觉祂的下巴靠在你的脑袋上，你的脸颊正正好好的对着祂的心脏，“好了，我的小公主，告诉我你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你为什么在哭泣呢？在整个地狱，谁都没法伤害你，我的宝贝。”

        你听见路西法的声音温柔的，你看见祂纤长苍白的指尖缠绕着你黑色的发丝，你的嘴唇动了动，还是如实说了，“我梦见了六个羽翼的天使，还有天堂上发生的战争……”

        路西法的手指缠绕你发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你感觉祂的手温柔的松开了你的发丝，转而抚摸着你的脸颊，“没有关系的，你所梦境的，不过只是这个世界微小的，无关紧要的碎片而已……”说着，你感觉你整个身体都被祂放在了柔软的床里，你看着祂笼罩在你的身躯之上，亲吻着你的脸颊和脖子，“你这么乖巧，或许我以为你爱上了我。”然后是祂沉沉的笑声，你下意识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

        恶魔是一种欲望非常重的物种，而路西法作为魔王……祂是属于比较克制的那种，但就算这样，你在来到地狱的第一天也早已经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了，你不想承认自己总是能被祂勾起爱欲，可是你总是会在祂的怀里醒过来。

        你感觉微微冰凉的手执起了你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地狱魔王微笑着看着祂捏在手上的十字架，直到你猛然爬起来，想要从祂的手中抢回你那位天使恋人送给你的十字架，“这个不行！”你大叫着，被路西法狠狠的圈住了腰部，你挣扎着朝着祂大吼大叫道：“还给我，这个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

        你唯一的念想就是这个十字架，你会在十字架的光辉之中看到恋人的身影，可是你挣扎着，还是眼睁睁看着十字架就这样被路西法捏碎。

        你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助的哭泣着。

        你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魔王陛下看着手中化为光点的十字架，祂的眼眸深沉的看着你，“无论被伤害几次，为什么我的心——为什么你总是还向往着天堂呢？”

        晶莹温热的泪水滚落，路西法的手心接过你的眼泪，祂看着你，眼神幽深，像是透过你，看到了很远，很远以前。

        “天堂不会接受你的。”魔王陛下伸出手指，轻轻划开你的衣服，从脖子停留在心脏的部位，属于魔王的符号位于心脏处的肌肤之上，“只有地狱才是你的归宿，我的小公主……”

        祂的声音深沉的，看着你无声的哭泣，祂虔诚的将脑袋凑上来，从你的眼睛到脸颊，再到脖子，直到你心脏处的符号，祂虔诚的亲吻着，恍惚之间，你似乎听见了祂的叹息之声。

        你讨厌被束缚，在人间界的时候，你就总是在广场公园里坐着，看着那些因为人群而飞翔起来的鸽群，你看见那些白色的翅膀舒展开，飞翔在天空——你喜欢鸽子，或者说，你喜欢所有的鸟类，你希望自己能像鸟一样飞翔，你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

        你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宫殿里燃烧起一种浓烈的香，那种浓烈的香让你昏昏欲睡，你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你因为你已经翻身起床了，你是等你的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你还在梦中，你感觉全身无力，哪怕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你的眼皮艰难的掀开，看到的是那些类似人形的侍女们在宫殿之中走来走去的模样，你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着，然后冰冷的圆环套在了你的手腕上——

        你费劲睁开眼，看到的是亮晶晶的手环们在你手腕之间碰撞的模样……是蝴蝶样式的手环，在地狱的这段时间你明白，地狱的代表虫类，除了那些肮脏的存在以外，只有代表昔拉的蝴蝶最为美丽，你看见自己手腕上的蝴蝶真实的好似下一秒就会飞翔出来一样。你的目光疲劳，打了个哈欠，又控制不住睡着了。

        你梦见了很多，除了天堂的战争，你又梦见了地狱，你梦见地狱的建设，你梦见坠落的星星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漂浮着——你梦见那颗星星挖出了自己的心脏，教给了不知名的存在，隐隐约约的人形，闪烁着光芒的心脏被交接……

        “我用我的心来换取力量……我将永失所爱，我将永远冰冷，我愿意放弃一切，我只需要力量。”

        你听见那颗星星虚弱的说道，你似乎听见了星星隐隐约约的叹息——你忽然觉得那声叹息似乎很耳熟，在哪里听过，但梦境之中的讹你很少思考，只是迷迷糊糊的跟随着梦境之中的景色变化。

        你看见了天空，被锁在玻璃罐子里的心脏……你之所以知道那颗心脏被锁住，是因为你正是以心脏的视觉查看的，你看见扭曲的视界之中，于王座之上高坐的无上意志正在冰冷的看着你——

        你又看见玻璃摔碎了，那颗心脏坠落。

        你看见了一个孩童的出生，成长。

        你看见了黑发的少女紧握着鲜花，递给了黑发红眸的男人，脸上带着傻乎乎天真的笑容。

        你看见了那个少女。

        ——你反应过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少女，原来你就是那颗心脏。

        原来你就是被路西法丢弃的感情，被丢弃的心，被永远遗失的“爱”。

        因为你未曾堕落，所以无论转世成人类也好，精灵也好，你总是向往着天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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