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ix
周兢硬把五个人拖去了家里，说是昨天许东尧跟江望没能参加他的生日会，今天六人齐了，再重新补过一把。
邱星邱跃是一对写作业非常积极的双胞胎，进屋就找地方写作业，今天同样如此。
江望很震惊，早上来的时候还没地儿下脚，现在竟焕然一新了：“王姨太牛了，简直把你们家重新装修过啊。”
王益芹是周兢家的保姆，已经在周家工作十三年了，无儿无女，除了负责买菜做饭、收拾家里卫生，隔段时间，她还会去周家位于盉江风景区的别墅打扫一下。跟周兢要好的几个朋友都见过她，是个特别和善的人，周朝融和蒋荭觉得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就一直雇用着。这回周朝融夫妇刚出门，周兢马上就告诉王益芹，王姨这两天您休息别过来了，有事儿我再叫您。
王益芹私下请示周朝融夫妇，他们知道周兢是想找同学来家里过生日，也就由着他了。
于是这几天周兢就开启了作天作地的快乐生活。
江望揪着沙发，十分难以置信：“这上面喷的红红绿绿的玩意儿都没了？怎么弄干净的？有这么厉害的清除剂？白色布料居然一点儿没留痕迹。”说着还凑上去闻了闻，毫无化学味道：“这么厉害的清除剂，克总怎么没跟王姨要来喷喷头发。”
许东尧躺在一侧沙发上，本来要睡着了，听见江望的絮叨，又受不了地睁开眼：“外面罩子是能换的你没看出来？”
许佳娆：“噗……哈哈哈哈哈。”
江望又仔细看看沙发，挠挠头：“……”
周兢从厨房冰箱拿了雪糕来，一人发一支，顺便横双胞胎一眼，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他俩真变态，昨天来也是进屋写作业，合着我家就是个自习室。”
邱星心无旁骛，邱跃头也不抬：“你家空调风舒服。”
许佳娆打开电视，咬着雪糕选台，周兢指指沙发上已经睡着的许东尧，压低声音问：“就睡着了？他怎么这么困？”
许佳娆：“不知道啊，昨天集训累的吧。”
江望：“可是尧哥之前不也经常有训练吗？没见这么困过。”
双胞胎奋笔疾书没插话。
周兢突然顿悟：“一定是为了给我准备礼物累的，真不知道他为了这件衣服跑了几条街，好兄弟！”说着还左手握拳捶了两下自己右胸，以此来致意闭着眼的许东尧。
“……你够了，”许佳娆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条街也没跑，这是我婶婶六月份出国的时候给他买的，不过我哥一直没舍得穿，居然送你了。”
感动爆棚，周兢颠儿颠儿进卧室拿了个毯子出来，小心翼翼地给许东尧盖上，还叮嘱大家伙儿：“都小点儿声，我哥醒了再嗨。”
许佳娆：“屁，什么就你哥了，这是我哥。”
江望：“你俩有意思吗？”
周兢没搭话，他忙着回屋试衣服。
邱星写完今天英语课作业，收拾好跑过来跟许佳娆一起看电视，邱跃也很快写完，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扑克牌，和江望一起等周兢斗地主。
周兢很快出来了，往电视前面一站，像是要接受朝拜似地展开双臂，满脸喜色地小声告诉大家：“可以开始夸了。”
许佳娆立即做个空投炸弹的动作：“起开！”
周兢：“嫉妒使女人面目全非。”
邱星抓抓刘海儿，丹凤眼里写满困惑：“你干嘛还在里面穿件黑t恤？”
邱跃给妹妹解释：“可能他有日子没洗澡，又不想玷污这件球衣。”
周兢顺手抄起电视柜上的陶瓷摆件佯装要投掷过去。许东尧睡的很沉，大家的轻声玩笑根本不能吵醒他。
江望过来搀扶住周兢：“克总别激动，也别显摆了，这衣服有多炫酷还用谁夸吗？你就是碧珠澜庭最靓的仔，赶紧过来斗地主吧。”
克总斜眼挑刺：“算上盉江雅苑那片儿呢？”
许佳娆看不着电视，站起来要把周兢拽开，周兢往后一躲，茶几上出来一块儿的遥控器就被碰到地上，只听“砰”的一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但并不是遥控器，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许东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脖颈坐起来，迷瞪瞪问大家：“怎么了？”
这事儿江望熟：“楼上装修吧。”
果不其然，又突然砰、砰、砰——
周兢很生气，一言不发蹿到进户门那儿，拖鞋都没换，推门就出去了。
许东尧打着哈欠站起来了：“他干嘛去？”
江望跟许佳娆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吵架？”
“吵架？”许东尧瞬间精神：“跟谁吵架？”
邱跃终于有点儿明白过来，疑问大家：“跟楼上装修的啊？”
许东尧一怔，马上往外走：“别愣着了赶紧跟我去看看，他那破脾气再跟人干起来，许佳娆你俩看家。”
江望和邱跃赶紧跟着出了门，楼梯还没迈两级就听见周兢的大嗓门，正在跟人对吵——
“谁家装修没声音？来小伙子你给我们说说。”
“有时间要求吧？大中午的也不消停就想让我投诉呗？法盲吗你们？”
“我们这是在正常工作！人家雇主要求尽快完工！”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雇主催你们尽快完工干我屁事儿，中午我就得睡觉！”
“那不好意思，你睡不睡得着跟我们没关系。”
“行啊，早上给我砰砰醒了没算账呢，还蹬鼻子上……”
“脸”还没说完，许东尧搂上周兢的肩膀，把他从人家家里拖到门外走廊，挺客气地对屋里三个装修师傅说道：“师傅我们不是来吵架的，之前我家也装修过，那会儿我还特地查了，法律规定带有噪音震动的环节只能在工作日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进行，要不师傅你们先休息休息。”
江望跟邱跃也上来了，站在周兢身边，但是下面还有脚步声往上走。
抡大锤的那位师傅看了看许东尧，决定休息。
不过有个挺年轻的仍然气盛，通过刚刚的争吵听出来周兢不是本地人，他把扳手丢在敞开的杂乱工具包里，剜了周兢一眼，用盉江方言嘟囔咒骂两句。
大概意思就是，哪里的小杂种，跑盉江撒野来了。
周兢根本听不懂，江望跟邱跃迅速对视，许东尧绷着脸冷着眼也说了句盉江方言：“骂谁小杂种？嘴怎么比排泄那地方还脏呢。”
该男子听了，弯腰捡起扳手就要冲过来，周兢虽然全程没听明白但也知道不是好话，再一看对方的架势，克总简直热血沸腾，心想还废什么话，干他！但另外两个师傅尚且冷静，一把拽住一起干活儿的该男子，大声提醒：“别惹事！”
楼道里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许东尧跟江望把周兢拉住了，邱跃也放下了准备找附近同学过来的手机。
林海闳领着家人上到二楼转角处，看见他们家门口站了不少人。其实他们一进单元门就听见争吵了，一身红球衣的林舸还问：“爸爸，他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栾荟告诉他小孩儿少打听，林舸不服气，拉着林染的衣角，委屈抱怨：“姐，我妈总让我不懂就问，都是骗人的。”
林染很无语，觉得弟弟又蠢又萌：“肯定是脏话啊。”
林舸回头看了爸妈一眼，越发不满：“那告诉我是脏话不就得了。”
到了二楼转角，一家四口向上看，站在门口的四个男孩儿也默契地往下看，霎时间，有人眼中波影异动。
许东尧一眼就看见了林染。
这不就是今天早上迷路在他家楼下，跟他一起跑步并把他虐的体无完肤的小丫头，虐的他上课都困。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色运动装，此刻楼道里并没有炽烈的阳光，但许东尧还是觉得，她特别晃眼，尤其在她也望着他的时候。
周兢也在看林染，从他不经意瞥见她之后，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还从来没见过这世上有人会发光。细高纤瘦，眼睛又黑又亮，揪了一个特别随意的丸子头，这个发型每次许佳娆梳都会被他挖苦说像老太太，然而此刻的周兢坚决认为，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发型。
林海闳在看见许东尧的时候已经捋清来龙去脉，穿红衣服那小子是一楼住户，之前工人跟他提起过，楼下户主家的儿子上来抗议。现在看起来，他跟许东尧应该是关系不错的同学。
林染也在看，但她没戴眼镜，其实谁也看不清……
林舸盯着周兢老半天，因为他发现那个红头发绿头发的时尚哥哥，居然跟他穿着一模一样的球服！这个发现令林舸很是兴奋，以至于蹬蹬蹬直接跑上去，挤到周兢身边，仰着头满眼放光地问：“哥哥你也喜欢科比对不对！”说完林舸又回头，好开心地冲林染喊：“姐！看，我们撞衫了！”
周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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