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保小

因为我怀孕了，袁时行考虑到孕妇怀孕期间食量大，还专门在玉簪院中为我建了一个小厨房。里面的厨子，也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一天不分时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有想吃的，便要给我做出来。

        我的小厨房里的活虽然累人，却还是有很多人抢着做，因为袁家给的月钱很多，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也因此，我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的整个府里，自然也传到了董悦的耳朵里。她虽然没有亲自来看我，但还是准备了礼物命人送来给我。是一个精致的小金麒麟，一个很吉祥的寓意。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袁家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我与她有什么矛盾，这个孩子都是袁家的子嗣，一个好的妻子是不会容不下一个孩子的，而她当然自认为是一个好的妻子。

        我当然也向她回了礼，虽然没想过因此便与董悦改善关系，但是小小的缓和一下我还是愿意的。毕竟，董悦也是袁时行的妻子，我不想让袁时行夹在中间为难。

        怀孕的日子是难熬的，期初是没完没了的孕吐，平日里喜欢吃的不仅变得难以下咽，反而连气味我都不能闻，闻了便想吐，反而平日里讨厌吃的东西，我却变得异常的想吃。

        孕期我最爱吃的就是酸的，而且要是极酸的，比如极酸的水果，蜜饯等。厨子给我做的饭，我往往还要要求再多加很多的醋，那酸味，袁时行常说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问我是怎么吃得下的。但是我却不觉得，我只觉得味道刚刚好，后来索性我便让人在饭桌上备一个醋瓶，由着我吃饭的时候自己加醋。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我的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大。甚至我常常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否则我的肚子怎么大得这么夸张，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呢？大肚子真的很不方便，连平常的坐卧对我来说都变得十分地艰难，更别说去弯腰捡什么东西了。

        我每日里既期盼孩子出生，又害怕孩子生出来。因为怀孕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想要早日解脱出来，但是我又害怕生孩子，因为我听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以命换命，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我害怕自己到时候生不出来怎么办。

        但是我的这些焦虑却不能说给袁时行听，因为虽然袁时行从未对我说过什么，但是我还是看的出来战事应该并不乐观，所以他才会总是不自觉的愁眉不展。之前他最多几日便会回府中，但如今我怀孕了，却只能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能看到他一次。

        袁时行难得回府时，便会趴在我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一听便能听好久。有时，还会跟孩子互动，他的手放在哪里，过一会儿那里便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脚印。

        “这孩子这么好动，不知道是男是女。”袁时行说道。

        “无论是男是女，孩子好动肯定都是随的你。”我向他比划到。

        袁时行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接着说道：“这几日，我给孩子想了名字，你听听是否也喜欢。”

        然后他便说道，如果是男孩的话，那么男孩天生便会有对英雄的向往，日后必定是期盼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的，当然也就不可避免会遇到很多的危险，因此袁时行希望他能逢凶化吉，便取名为袁化吉。若是女孩，女孩一般都会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但他不希望孩子太过顺从，他只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所以若是女孩便起名叫袁乞安。

        两个名字，虽然看起来不同。但是他们所包含的意义都是一样的，都只有袁时行最简单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孩子能一生平安。而这也正是我的愿望，虽然孩子还未出生，我还没有真正的为人母，但是我也开始体验到了母亲当初怀我时的痛苦，也更加能够理解了母亲临死前让我好好活着的意思，因为她真的只有这么多的期盼。荣华富贵，那不是一个父母会去强求儿女实现的。

        我对着袁时行点了点头，表示我很喜欢这两个名字。

        “不知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他又摸着我的肚子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生产时他不能陪在我身边，其实我也担心。但是我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因为我不想让他分心，虽然女人生孩子会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但是袁时行在外打仗又何尝不是呢？只要他能够平安，我愿意接受他不能陪我生产。

        因此我装作有些责怪他，对他比划到：“你别催孩子，他是想跟我多亲近亲近，毕竟他在我的肚子里也就能够待十个月。”

        袁时行听了后，先是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应该不是孩子舍不得你，而是你舍不得孩子吧！”

        我只是故作坚强，却没想到孩子真的选择一个袁时行不在的日子要出来了。自从我知道自己怀孕后，我便开始对各种小婴儿要用的东西特别的喜欢，心思也全花在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物上了。而袁时行的衣物我就再未给他做过一件，惹得袁时行都有些吃醋了，说道：“孩子都还未出生，就已经开始跟我抢媳妇了。”

        而我则会替孩子回到：“孩子还小，你跟他争什么。”

        袁时行见了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无可奈何的模样真的好笑极了。

        那日，我正在屋内坐着给孩子做鞋袜，然后碧雨推门进来给我倒茶。她走到我跟前时却突然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指着我的脚下说道：“小姐，你下面。”

        我不知她指的是什么，便低下头，只见我的脚下竟然有一大滩水。

        因为我早已有提前了解了生产大概是什么样的过程，因此我立马便知道这是羊水破了。我心里虽然也有些慌，但是此时袁时行不在，我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因此我便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跟碧雨说：“没事，只是羊水破了，我应该是快要生了，你快让人去请稳婆来。”

        碧雨听了便赶紧去叫稳婆。幸好袁时行担心我生产的时候他不在，下人又不能及时找到稳婆，便早早的将稳婆安排在府里住下了，因此，不一会儿稳婆就被请了过来。

        稳婆来了之后，立马便知道是我的羊水破了，因此还高兴地说道：“这是好事，夫人这是报喜了，不久就要挂喜了。”

        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说我的羊水破了，不久孩子便能生出来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我总听说头胎是很难生的，甚至生了三天三夜的都有。

        稳婆是有经验的，只见她不慌不忙的让碧雨去吩咐厨房多烧热水，让大小厨房都烧着，热水准备的越多越好。

        我实在是太痛了，我没想到生孩子是这么的痛。而且它还是一阵一阵的，每次都是在我疼到想死的时候，它又停止了，等我好不容易稍微缓了一口气，它又重新疼起来。

        我想要喊出声音，稳婆却一直不让我喊，她说喊得多了，会吸进去不干净的东西对孩子不好。因此为了孩子我只能忍住不喊。

        稳婆其实心里是有些慌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她其实早就发现申沅芷的肚子太大了，而且申沅芷又是头胎，本身就不好生，再加上孩子太大，就很容易难产。

        但是她却从没劝过申沅芷少吃点，更没说过孩子太大不好生这种话。毕竟她干了这么多年稳婆，自认为自己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那些夫人提什么建议。况且这些富贵人家都是十分重子嗣的，女人难产算的了什么，只要能生出白白胖胖的孩子便好，而且最好生的还是个儿子。

        所以一般他们都会希望孕妇吃的越多越好，而孩子也是生下来越大越好，根本不管女人会因此遭多少罪，毕竟，到时候即使真的难产，还能够去母留子，只要血脉能够延续下来，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稳婆还是想让母子平安的，只是，这已经是第二日了，稳婆看到申沅芷疼的近乎晕厥，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递给她从家带来的小丫头子，说道：“你去我那房里用药壶给夫人熬碗催生汤，熬好了便端过来喂给夫人喝。”

        迷迷糊糊中，我被叫醒，我已经辨不清叫我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人让我张嘴，我便将嘴张开，然后温热的汤药便流进了我的嘴里，我甚至都品尝不出来它是什么味道，因为疼痛已经占据了我的全身。

        汤药下肚后，我渐渐也恢复一点力气。我听见一旁的碧雨担心的问道：“这都一天一夜了，夫人还有多久才能将孩子生出来。”

        “夫人这是头一胎，不能着急，头一胎生个几天都是很正常的。”稳婆平淡的答道。

        而我现在已经疼到问不出任何问题了，我也不想问任何问题，我只知道自己要用力，用力将孩子生出来。但是发动却是一阵一阵的，我也只能趁发动的时候用力，然后便短暂的昏迷一会儿，接着再醒过来用力。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碗汤汤水水，补充过多少次体力以及昏迷过多少次。我只知道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听见有人跟稳婆说：“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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