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
夏夜融化的黑。
很久不见的青梅竹马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的声音轻且缓，应该是真的很累。
当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双手递上盒子的时候，她喊“牛岛前辈”“若利哥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和心跳都凌乱一瞬。
晴，他们很小就认识了，原因是两个人的爷爷关系很好，富士小时候经常会在他家玩有时候一待会是好几天，或者一整个炎热的夏天。
富士从小就不怕生，但是在长辈多的地方她会很紧张，牛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支支吾吾的一板一眼的复述着奶奶的话，管他叫“牛岛家的哥哥”。
大人们哈哈大笑，富士躲的更后面了，从长辈们长长的交叠着的宽袖之间，露出一个小小的，闪亮的眼睛。
她很紧张，但是完全不怕他，全场最小的两个孩子的视线穿越了很多衣摆，然后互相交织在一起。
牛岛若利的妈妈推推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小声说，“快去邀请她吃冰淇淋吧。”
富士春上晴对于牛岛若利来说，是融化的冰淇淋。
“小晴睡着了”牛岛夫人甩甩手上的水，经过走廊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要吃晚饭了哦。”
牛岛若利看着青梅竹马浅眠的睡颜——她的长相很锋利，但是睡着的时候倒是很乖巧，带着月光像水一样撒在她脸上的感觉，睫毛下浅浅的阴影，哪怕睡着也一颤一颤，看起来可爱又柔和。
“晴。”他不知道怎么样叫醒她比较好，直接轻轻拍了拍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要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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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春上晴，大灾难。
久违的和儿时玩伴见面，久违的被邀请到他的家中，久违的和他坐在小时候经常打完排球就坐在一起休息的位置叙旧聊天，结果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还是很没礼貌的在他说话的时候，睡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富士夹菜的手在颤抖。
“小晴，味道怎么样”牛岛太太和几年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看得出保养的非常得当“这些都是我叫厨师按照记忆力你小时候爱吃的做的。”
“很好吃，谢谢伯母！”富士赶忙回应“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款待。”
牛岛爷爷看起来也很开心，用筷子指了指味增汤，“这可是你家老爷子送的干贝，拿到这么好的东西，不好好款待你一下又怎么行呢。”
“嗯嗯，而且若利下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见到你了，我们大家都很惊讶呢——我听说你是和青叶城西一起来的”
富士点点头，咽下刚刚嚼碎的蔬菜“青叶城西排球队有很多人都是我的朋友。”
“啊！”牛岛夫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若利在青城好像也有认识的人吧……叫那个……”
牛岛若利及时的接上话“及川。”
“诶……”富士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仔细想想好像是的，他们也是从初一到高二的对手吧
“小晴认识吗”
“唔姑且算是认识吧。”富士想了想，“是我初中的学长。”
“他是很优秀的二传手。”牛岛若利说，“和晴一样。”
及川彻对于春上晴来说，是非常不同的人。
她从开始打排球就悄悄注视着他的背影，他的发球，他的跃起，然后悄悄糅合进自己的东西里，藏起来，谁也不知道，谁也发现不了。
他是，有天赋但是不是天才的努力家，是帅气，受欢迎的学长，是靠谱又温柔的前辈，更加是不可超越的，她作为二传手的偶像。
所以当他的优秀被评价成“和晴一样”，富士忙摆手“不，及川学长比我厉害太多了，更何况——”
我放弃了。
富士想过很多未来，她很喜欢排球，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排球当做什么职业目标来打。
而及川学长，还有若利，绝对是想要成为职业选手的。
把这样的自己和他们放在一起，也太不尊重他们的认真了。
“我吃完了。”富士放下筷子。“非常感谢，真的很好吃。”
她安静的收拾好碗筷，然后离席，因为察觉到女孩子的情绪有明显的变化，牛岛妈妈看了眼一直盯着富士直到消失在门口拐角处的儿子，她拍了拍他的手。
“快去邀请她吃冰淇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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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去长廊刚刚的位置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这个位置——因为在树下，白天的时候这里也是阴影处，再加上穿廊的风吹过，小时候她很喜欢打完排球靠在这边的柱子上休息。
那个时候打排球真的很高兴，不需要在乎输赢，她和若利，还有若利哥哥的父亲牛岛叔叔，只是在单纯的，算不上打排球的做着基本的练习。在艳阳之下挥洒汗水。
富士不喜欢输，但是排球不可能只有赢，所以在收到枭谷的通知书，上面写着“入学后请加入枭谷排球部”的时候，她拒绝了枭谷的录取。
可惜吗可能吧，但是不后悔。
富士打开手机，发现好几条及川彻的消息，大多是在问些有的没的，吃了吗，在哪里，今天怎么样，每隔半小时就有一条，她那个时候在车上，在和牛岛若利聊天，在睡觉，自然一直没有回复。
富士突然很想听听及川彻的声音，所以鬼使神差的——没有比现在更适合这个词的时候了，鬼使神差的她点了拨通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但是有撞击的声音，还有匆匆忙忙捡起来的声音，及川彻马上说了一句
“……小富士”他的声音有点急促，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的电话打扰到了。
“晚上好，及川前辈。”富士也没有准备好，也有点局促的说“您在忙吗？”
“啊……在写部活日志，怎么了吗”
“我想问问及川前辈——”富士吸了一口气，“您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及川彻原本百无聊赖又心烦意乱的在看着录像写日志，突然被铃声惊起，来电显示上还是「晴」
，慌乱中按了接听却又没接住，掉到地上，对面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未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这是什么暗示吗
他还是很认真的回复“打进全国。”
富士还是不死心“打进全国以后呢”
“啊然后应该就是拿个好成绩，然后毕业”
“然后呢毕业之后呢”富士问“及川前辈，会一直打排球吗，会当上职业选手吗”
这是个他思考过很久，思考过很多遍的问题，答案清晰明了，在每一个他构想的未来里，他脱口而出
“嗯，会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到对面的富士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轻笑的声音
“祝您顺利。”
及川彻的心脏怦怦直跳吵的要命，他忍不住想问“小富士，你——”
却听到一个熟悉，但是很讨厌，特别是此时此刻，非常不想听到的声音
“晴，吃冰淇淋吗”
电话对面的富士有在移动的声音，她马上回应“吃，谢谢你，若利哥哥。”
然后她对着电话另一端的及川彻说
“晚安，及川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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