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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惑春光


不是掩上,是关上。以至于他心惊肉跳回身撞上迎面而来的云玺时,对方一脸愕然:

        “怎么了?干嘛关门?”

        涤砚摆手,唉声叹气:“走走走。进去不得。”

        云玺瞧他神情,更加悬心:“又吵起来了?”

        “那倒好了!”他抬眼望苍天,“早知如此,之前折腾什么?”复又摇头,看向云玺道:“吩咐下去,君上和夫人都要午间小憩,有事自会传唤,无事都不许来搅扰。”

        云玺瞪眼:“夫人也要睡?她才刚醒没多久啊。”想一想补充道:“未时都快过了,这会儿,午间小憩?”

        涤砚拿眼睛剜她:“你是榆木脑袋吗?”

        云玺呆了好一阵,面上红了又白,突然急道:“不成啊!夫人有伤啊!这又才退烧不久,这,这会儿,”又憋了一瞬,勉强憋出三个字:“不合适!”

        涤砚冷着脸:“不然你现在进去对君上说?叫他罢手?”

        当然没必要。

        因为不需要。

        寝殿内此时气氛既不温软,也不旖旎,只有急促又惊惶的一声:

        “顾星朗你——”

        阮雪音不知道自己睡梦中已经直呼过天子大名,所以情急之下喊出来,还是心头咯噔。

        但对方完全没有恼意,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手法稳健拉下寝衣从肩头探至后背,细细看了,确认包扎纱布上没有出现新的血迹,方将衣服重新拉起,沉声道:

        “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个人,根本就有多动症。睡觉不老实,有伤还不老实,”他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异样,“还是你故意拖着这伤让它愈合不了,好在这里多赖几日?”

        距离太近,阮雪音简直要呼吸困难,听到这些话,更是满脑子轰鸣。

        他知不知道自己方才干了什么?现在说的又是什么话?谁想赖在这儿?这人疯了不成!

        她满心懊恼,适才怎么就慢了一步没能阻止他。可他动作也实在太快。

        晨间刚吵过,站在桌边那么大声势,后来又说了好些冷冰冰的话,此刻这样,算什么?姑娘家的衣服,说拉就拉?

        “你往后退些。”

        她很想质问他刚才凭什么那样,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顾星朗略一犹豫,坐直了身体,位置却分毫未挪。

        但好歹,没有先前那么近了。

        她稳一稳心绪,看着他道:“听说人找到了?”

        顾星朗没想到她镇定至此。他适才情急,自然不是故意的,但毕竟拉了寝衣从肩头到后背看了个遍,这人竟然,全无反应?

        这便要开始,讲正事?

        他看着她明明已经绯红的脸颊和异常平静的表情,有些懵,半晌方答:

        “嗯。”

        “如何?”

        他继续盯着她,确定她是认真要论事,遂调整心情,正了神色道:“你先将昨日的事讲一遍。尽量完整详尽,从十三皇子跟你分别之后开始。”

        在阮雪音的记忆里,那个过程极漫长,但真正从嘴里讲出来,又好像,非常简单。

        不是过程简单,而是线索太少。

        有关蘅儿那一段是重叠的。差别只在,顾星朗这边有故事细节,和令牌一项。

        至于进入茅舍后的状况,她很犹豫,因为事涉纪晚苓,而且并不好听。

        但当然是要知无不言的。既然有惊无险,那么查清问题,最为紧要。

        顾星朗沉默听着,不出意料地在茅舍内那些细节出现时变了脸色,直至全部听完,面上阴郁也未淡去半分。

        阮雪音不安,踟蹰片刻道:“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肩头之下一小片,比你刚才——”她顿住,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伤了脑子,但又不得不说清楚,“比你刚才拉的范围还小。”

        顾星朗本在恼怒,被这句话噎得几乎要咳起来,这种类比法,自己刚才成什么人了?

        于是清了嗓子,沉声道:“瑜夫人说要来谢你,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该由你来告诉她。”

        “我?”轮到阮雪音想咳,“当然不行。我和瑜夫人并不熟悉,这种事情,怎么开口?莫说她出身高贵,就是普通女子,也是要颜面的。”

        “你是女子,又是唯一在场的人。难道叫我说?”

        阮雪音呆愣:“她不是你的夫人吗?怎么不能说?”

        “她,”顾星朗语塞,考虑了好半天措辞,仍是觉得不妥,硬着头皮道:“终归还是姑娘家,自然尴尬。”

        姑娘家?所以纪晚苓还没有侍寝?早先没有,她是知道的;但她总以为今非昔比,情况已经改变。

        顾星朗见她满眼诧异,很是无语:“怎么,许你躲不许别人躲?”说完觉得有歧义,生怕她再想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躲。”

        你躲?你躲什么?躲,被侍寝?

        开什么玩笑。

        于是并不说话,用沉默表示抗议。

        顾星朗不死心,继续道:“晚苓的性子,听到这种事定会介意许久,甚至可能生出心病。你同理心强,口才又好,你来说,我最放心。”

        阮雪音有些恼。帮你救人,还要帮你安抚,到底是谁的心头肉,怎么全成了我的事?

        “那就别说了。”她强压了恼意,正色道:“总归没几个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再嘱咐张大人和崔医女缄口。反正没出事,知道不知道,也没那么要紧。知道了,徒增烦恼。”

        的确。

        顾星朗略一思忖,决定将此事暂时放下,随即拿出一叠宣纸摆到她跟前:

        “一张一张看,仔细看。”

        阮雪音疑惑,随手展开一张,是肖像。不认识。

        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到第四张,她凝神看了,没有放下。

        “是他?”

        “好像是。”

        她几乎没看过那人的正脸。只在对方发现火势转脸的最后时刻,也就是她闪身躲回门边的那个瞬间,有那么一眼。

        顾星朗不需要她十分确定。总共十名禁军,她通通没见过,好像,说明有印象,已经足够。

        “看来瑜夫人和蘅儿都没有眼花。确实是这些面孔。”

        阮雪音看他神情,听他措辞,有些不确定道:“但其实不是?”

        “那十名兵士,在夕岭最东侧一个山洞里被发现。被发现的时候,还沉沉睡着。”

        “什么时候?”

        “今早。”

        “那也已经过了很久。”

        并不能证明昨日傍晚他们就不在场。

        顾星朗知她意思,平静道:“张玄几为他们一一看过,说是中了一种迷烟,总共十人,昏睡时间全部超过了十二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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