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松
夜晚，风吹的很紧，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再厚的衣服也抵挡不住这股寒意的侵蚀。
暂时幸存的人们蜷缩在火堆边，有的专心烤着自己的馒头，有的则沉默不语。
南城每个角落都能看见不断跳跃的火焰，街道，河边，小区里，每家每户……失去了电源，人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们能期盼的，就是这噩梦能够早点结束。
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两名士兵正在交谈。
“他妈的，时不时就有从别的城市逃过来的人，在这样下去，咱们军队伙食怕是连猪油都吃不着了。”一个士兵不满的望着瞭望台下正在接受检查的流浪者，愤愤道，“咱们拼死拼活和那些恶心的玩意交火，这些人就知道混吃等死，想想就不爽。”
“呵，这又不是我们能管的。”另一个人点了一支烟，顺手给他递了一支，“李团长说了，上面的政策是能就一个人，就能得到相应的补给，咱们也别管，人多了，我们也能捞到不少。”
“嘿，咱们李团长人精啊，让这些人进来，然后直接把补给拦下来。”他深吸一口烟，“补给没到，好多人都冻死了，那后面成堆成堆……”
“行了行了，别说了。”另一人打断道，“别随便乱讲了，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瞭望台底下突然骚动起来，两人朝下望去，发现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搬着一大锅汤水走到城外。
“每个人拿杯子到我这里盛一杯。”斗篷下的人压低了声音，沙哑的说道，“不许帮别人拿，不许盛一碗以上。”
“瞧见没，又是这个人。”他朝下面指了指，“听人说是个狠人，为了帮流浪过来的人吃到热乎饭，在郊外弄了不少晶石，全去兑换青菜和大米了。”
“喝哟，那么贵也能兑换这么多？”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鄙夷的看着那人，“只能养出一群吃白饭的，听说昨天下大雪，他没能弄到那么多晶石，有人嫌他的菜少了，把他打了一顿。”
“傻叉，装什么好人。”士兵深吸了一口烟，疑惑道，“说起来我好像听说就是他把团长的干儿子揍了一顿，后来怎么样了？”
另一人摇摇头：“好像没出什么事，可是我们李团长是谁啊？那是能吃亏的主吗？前几天他好像因为什么事一直在忙，今天才继续‘操练’招进来的那些女人。”
“那看来就这几天咱们就看不见这位活菩萨咯？可惜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
“嘿嘿，你不也笑得挺开心吗？”
楼下，斗篷里的人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将盛好的汤递到一名小女孩的面前：“有点烫，慢点。”
接过杯子，小女孩鞠躬：“谢谢叔叔。”
他愣了愣，轻轻一笑，转身继续给那些早已迫不及待人继续盛汤。
斗篷下的人，长着一副营养不良的面孔，他满脸胡渣，眼神也非常憔悴，仔细看去，他的耳朵已经因为冻疮几乎烂掉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戴上了斗篷。
“咕咕咕……”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身边的空桶，抿了抿嘴巴。
“叔叔，我还有点汤。”之前道谢的小女孩一直在观察这个看起来有些吓人的叔叔，望见他饥肠辘辘的样子，她急忙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来。
“叔叔不喝这个。”他温和的笑道，“叔叔不能吃肉，这里面叔叔加了肉沫。”
“不喝给我！”突然，一只大手将小女孩的杯子夺了过来，那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巨大的金链子，他将汤水往自己嘴巴一倒，喝了个干干净净。
喝完之后，他看也不看两人，将杯子丢到地上，重新走到人群里去了。
“这是……我给叔叔的……呜呜呜……”小女孩含着泪水，呜咽道。
瘦弱的男子冷冷的看了眼那名金链男人，将杯子捡了起来。
“没事，叔叔不饿。”
“叔叔骗人，叔叔一点都没吃，呜呜呜……”小女孩抹着眼睛，抽噎着。
“谁说叔叔没吃哒？”他从地上抓了把雪，揉成一个雪球，然后像是吃饭团一样咬了一口，“雪糕真好吃。”
小女孩破涕为笑，但是眼中依旧闪烁着泪花：“叔叔，你能帮我找找我妈妈吗？妈妈说她去找爸爸了，就让我呆在这里……”
“我昨天也看见你在这里了。”男人牵住他的小手，“先和我进去吧，我带你找妈妈，这里太冷了。”
“高松。”正在登记的士兵瞟了眼带着女孩走进城内的男子，冷笑道，“当好人的感觉爽吗？”
高松并不理会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牵着女孩进了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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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松，又来了一个孩子吗？”身穿着厨师服装的肥胖男人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门口的一大一小，“说实在话的，要是个男孩也好，可是女孩……”
“让她和秦柔柔学切割魔兽肉。”高松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温和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楚。”小女孩吸着鼻涕，“小名也是楚楚。”
“楚楚，在爸爸妈妈找到你之前，你就在这里住吧。”他指了指院子里探头探脑的孩子们，“他们以后就是你朋友了。”
楚楚有些害羞的拽着高松的衣袖，扭扭捏捏的，但是很快一个相貌清秀的小男孩就拉着她走了进去，小孩子心思单纯，很快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了。
高松笑了笑：“张小龙，不要欺负小姑娘哦！”
那名叫做张小龙的男孩“嘿嘿”的笑了笑，就带着女孩介绍起其他的小朋友。
“高松。”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里屋响起，“你又要出去吗？”
高松想直接走，但是总感觉这样不太好，他用眼神求助一边的厨师，但是后者投过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把一些孩子接到我们这，我不反对。”一道靓丽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柳眉微皱，“但是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给他们配送食物了，你这样做，一点好处都没有！”
高松闻着女人身上迷人的香水味，一时居然慌了神，他别过脸，沙哑的说道：“不要你管。”
秦柔柔微垂眼帘：“你总是不听我的，你从来不听我的。”
“我觉得我做的没有错。”高松叹了口气，“我要赎罪的……”
“赎罪赎罪赎罪！一天到晚给我的理由从来只有一个！”秦柔柔突然发飙，激动道，“杀个猪你能赎罪一辈子！”
“你懂什么？！”高松转身，沙哑的大吼道，“猪的命也是命，我杀了它们，把它们做成菜，摆给人吃，我就是刽子手，我就是有罪。”他的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但是还是强撑着，偷偷用手扶住门框，咽了咽口水，“我有我的想法，你别管。”
他不敢看秦柔柔的眼睛，低着头，摇晃着身体，醉汉一样的夺门而出。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哭声，高松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榨菜，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做的是对的，他这样偏执的想着，朝着门口坚定的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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