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哈罗与离别
如果说在阿斯兰心里，拉克丝还是那个遥远的粉□□姬，在基拉心里，拉克丝只是住在隔壁的、一个话少恬淡但内心世界却十分丰富的同龄女孩。
基拉从小生活在自然人中，在搬来赫里波利斯前没有朋友。他只能闷在自己的书堆里、游戏里，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时光。
然而阿斯兰和伊兹妮的到来改变了他的生活，赫里波利斯对调整者宽松的社会氛围也改变了他。学习和生活都不再是一个人了，除了在家人面前，他还可以在他们面前展示出真实的自己，不再掩饰调整者的身份。
阿斯兰和伊兹妮也令他第一次感到归属感，“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人跟自己一样啊……”，在刚认识他们的前两个月，基拉经常这样在心里感慨。不仅是手速，他们还跟得上自己的思维。他和阿斯兰有着相同的爱好，学校课程也一样，在其他方面，一些阿斯兰并不关注而他又感兴趣的地方……
“伊兹妮酱居然也关注了这个账号？”一次，基拉意外发现拉克丝正在阅读由东亚共和国发布的新闻，他惊喜道：“我也关注了他们！我觉得他们很多话比理事国的官方媒体说得更加切实！”
拉克丝笑了笑：“的确，毕竟理事国目前主要被大西洋联邦控制，而他们那边……”
基拉接道：“蓝色波斯菊太多了！”他不满道：“他们总把主观的话当客观讲，还包庇蓝色波斯菊！”
除此之外，基拉其实也做不到与拉克丝有什么更深入的交流，一方面受限于眼界与知识，另一方面……基拉其实是个内心十分敏感的孩子，他能感受到拉克丝对他和阿斯兰有意无意的回避。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种回避不像自然人对调整者的歧视，而更加像是她的心里藏着另一个世界，如同她歌声中的那个苍凉的故事，她把自己的心掩藏起来，避免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她才温柔地笑着，沉默着，用他看不懂的目光打量外界。“伊兹妮”对基拉的话永远有回应，但“伊兹妮”只是个外壳，她丰富的内心是他永远触不到的地方。
“这是……给我的？”拉克丝愣住了。
“是，是……它的名字叫哈罗。”基拉紧张地将一个粉红色球形机器捧在手中，“它搭载了我写的成长型ai，我已经输入了很多词汇，再通过与人的交流，它可以不断学习更多新词。”
“啊……”拉克丝愣在当场，睁大的蓝紫色眸子让她看起来更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
基拉捧着哈罗，期待地看着她：“对它说‘hello’试试？”
拉克丝的目光终于从基拉来到他手中的粉红色球形机器上，她怀着无法吐露的复杂情感，对这外形熟悉的小东西轻声道：“hello？”
“hello！”哈罗的电子眼亮了起来，伞盖状的两只小手从身体部分顶起，像是在对拉克丝打招呼：“hello!i’mharo!whoareyou”
拉克丝笑了，这一笑犹如冰消雪融、春暖花开：“hello,haromynameisla…”
她顿住了，哈罗和基拉同时歪头看她，前者可爱，后者紧张：“youalright”、“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我很喜欢……”拉克丝把小哈罗从基拉手中捧起，目光温暖：“谢谢你，基拉。”
“……”基拉明显怔了一下，忽然移开视线，下意识地去摸后脑勺：“啊……没事。就，做作业，顺便做的而已……”
太漂亮了……那双蓝紫色笑眼一瞬间的的冲击让他说不出话来，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呢？仅仅是目光都让他感觉自己正飘在云端，如梦似幻。
基拉身后传来阿斯兰的声音：“哪里只是作业哦，作业是简易ai，能对话就够了，他差点做了个真的人工智能出来。”
阿斯兰说完，拉克丝这才想起基拉这两个月都没怎么玩游戏，反而学业上异常用工。
阿斯兰打了个哈欠，跟基拉一样，他们脸色都有几分憔悴，显然夜里也在赶工。如果说基拉满怀热情地想赶紧把哈罗做好，他就是因为……“目前最简单的指令是睡眠、启动、待机。能量的话直接用家用的无线充电器就好，它自己会去充电，充一次可以活动七天。”
说着阿斯兰上前一步，这次压低了声音道：“我向纳戈他们要了仪器，给它加装了微型的武器感应系统，警戒状态下，半径10米内如果有未录入的人持有武器，它会出声报警。”
听到这里，拉克丝就算再不懂机械也知道这只粉色机器人绝不是两个孩子能随意做出来的。不仅是基拉，阿斯兰也让她改观。
拉克丝看向阿斯兰，语气诚恳：“谢谢你，这正是我需要的。”
“没什么。”阿斯兰摇摇头，他知道拉克丝的不容易，当初拉克丝被刺时的新闻还历历在目，如果自己能帮到她一点是一点。
“哦对，还有。”阿斯兰看了基拉一眼，为难道：“我……还没告诉他……”
拉克丝摸摸手中的哈罗，眼神软了下来：“还是不要说了吧……就这样……”
“啊！”呆了半天的基拉忽然反应过来，他连忙去翻口袋，掏出个手掌大的纸盒，递给拉克丝，不好意思道：“这……其实是给哈罗做外壳时剩下的，因为材料质量不错，硬度柔韧度都有，尤其是电镀后的光泽……”
他唠叨了一会儿，然后才发现自己都在说些非工科人听不懂的话，于是硬着头皮直接把小盒子塞进拉克丝还捧着哈罗的手里，涨红了脸，飞快道：“我先回家了！妈妈叫我回家吃饭！”
说完抓起书包就跑，仿佛拉克丝和阿斯兰会吃了他似的。
阿斯兰耸肩：“基拉那家伙，做哈罗做到一半突发奇想就做了这个。我们是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发卡啦，他就按材料原本的弧形切割了一下，再电镀……”
是的，这是一个发卡，拉克丝把它从小盒子里拿了出来。它由两片弧度相同的金属错开拼接而成，是浅金色的，光泽感就像基拉唠叨的那样美，仿佛一抹月光正被自己捧在手中，灿灿生辉。
谢谢你，基拉。拉克丝看着发卡，在心中无声地说。
这时，家门被敲响，纳戈的声音传来：“小姐，可以出发了。”
“嗯。”拉克丝将哈罗待机后放进自己的小手包里，发卡直接戴在头上。染成深蓝的发色后，她额前的刘海显得厚重了许多，现在小部分刘海被夹了上去，露出下面精致的眉眼。
阿斯兰犹豫道：“真的……不跟基拉说一声吗？”妈妈是因为太忙了赶不上，可基拉的话，要是明天上学，基拉发现拉克丝没跟着他一起，他要怎么解释啊……
“抱歉，这就麻烦你了……”拉克丝低声道，笑容有些无奈：“其实……我是不擅长道别的人啊。”像基拉那样被宠大的孩子，虽然懂事，可要是忽然跟他说离别，他怕是会忍不住哭出来吧。
于是，悄无声息地，plant的粉□□姬于ce63年2月5日，乘穿梭舰回到plant本土。2月14日情人节，阿普里乌斯市1区白色交响曲剧院，与她的第一场演唱会同日，拉克丝再一次公开站在了plant的舞台上。
奥布的赫里波利斯也转播了拉克丝的演唱会，爱看电视的孩子肯定不会错过，比如基拉。
从公众眼中消失了大半年的歌姬又长高了，粉色长发瀑布似的披在肩上。很多熟悉拉克丝的观众都注意到，以前从来不戴任何饰物的她现在在额前夹了一枚金色发卡。弧形流畅的发卡嵌在她浅粉的发丝上，在舞台镁光灯的照射下衬得拉克丝精致的五官愈发出尘。
“……伊兹妮？”基拉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敲对门，把阿斯兰拉到电视跟前。他指着电视中的拉克丝，还有她的发卡，还有在钢琴上蹦跳的哈罗……他眼中满是迷惑、惶然、不解，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不见了，感谢大家今日聚在这里，听我歌唱。”拉克丝的声音响起，比记忆中伊兹妮的声线更加安静、平稳，温柔得不似真人。
“第一首歌，我想送给我的一位挚友，感谢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与陪伴。”
钢琴声起，拉克丝缓缓开口：
【ifyouneedmei\''mhere,
i\''vebeenwaitingforyou
还是会想起，熟悉的声音；
无法违背内心，即使行差踏错，又要重蹈覆辙。
眼泪的意义为何，请回答我，我只想永远封存它。】
【sojusttellmenow
justtellmenow
whyareyoucryingnow
即使我已经回不来了，
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即使如同那即将凋零的花朵般，孤独寂寞。
是你让我知晓了，我的名字。
能够被你找到我已经很满足了。】
钢琴声渐缓，歌词给人的感觉也愈发遗憾。
【即使永恒迎来终焉，一切都消失殆尽。
走过了浅滩，早已空无一人。
但你的余温还残留着，请听我说完。
我只想将你拥入怀中。
即使再也无法实现那个愿望……】
【sojusttellmenow
justtellmenow
whyareyoucryingnow
idon\''twannawakeupfromthissweetdream
即使我已无法陪你去任何地方。
因为这里有真实的我，还有你的陪伴。
即使到最后一切都消失于无形，我也不想错过。】
歌声再一次高涨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伤感，随后急转直下，粉红的歌姬低声浅唱，一切已然过去，再不能回头。
【sojusttellmenow
pleasetellmenow
whyareyoucryingnow
ifeelyoueverywheresoi…
igottatellyounow
gottatellyounow
whyagnow…】
电视机前的基拉抹了把脸，狼狈地移开视线，不去看电视中的人。
【即使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即使如同那即将凋零的花朵般，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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