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武侠世界（二）

第2章

        看着师父一句接一句，变得唠唠叨叨，殷切的嘱咐她行走江湖要注意的地方。沈明萱知道师父已经看出来她接下来的打算，即使她从没有透露过。师父肯定早就了然于心，却没有阻止她。

        为人子女，替父母报仇，本是人之常情。

        沈明萱盯着师父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生出的一丝白发，眼睛酸涩无比。

        与九年前相比，乍一看师父没有多大变化，仔细一瞧头上却已经有了一缕白发，眼角也有了几道细纹。岁月不饶人，就连师父这样惊才绝艳的人都抵不住时光的侵袭。

        沈明萱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早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见到别人一家团圆，幸福欢乐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的羡慕。相反，她觉得一个人挺好，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来去自如。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冷情的人。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师父。师父性子温和，护着她平安长大，教她识字，教她武功，教她学医，制药，每一项只要她愿意学，师父就倾囊相授。有什么不懂的，只要她愿意去请教，师父总会耐心回答。

        师父不仅武功神秘莫测，而且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医病制药，琴棋书画，师父都无一不通，都有向她传授。

        这么多年，师父在她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出白眼狼的事。师父的真心相待，她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在她心里，师父就是她的父亲，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当然，闪闪也很重要，但闪闪不是人，所以不能放在一起来比。

        可她资质愚钝，精力有限，连师父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为了报仇，也为了自保，这九年中，她在武功和医学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幸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没有让她失望。至于其他方面沈明萱也有所学习，就当作是闲暇之余的消遣。毕竟练武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即使沉稳如沈云萱也有开小差的时候。师父也随她，从不干涉她的选择。

        九年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也不短，足够让一个不知世事的稚童长成如今的豆蔻少女，也让一个原本冷情的人身上多了一丝烟火气。

        师父终于认可她有了自保之力，可以放下一半的心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

        分别在即，沈明萱安静的听着师父翻来覆去的叮咛嘱咐，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心底涌上来的温暖让她濡湿了双眼，眼眶也开始发红。

        师父对她还是不放心，却又不得不放手。路是她自己的，早晚要一个人走。师父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是将担忧强埋在心底罢了。

        “师父，徒儿知道的。您要相信自己，我是您亲自教出来的，怎么也不会太差。自从徒儿六岁来到谷里，是您含莘茹苦，劳心费力地将徒儿养到这么大。徒儿不孝，耽误您这么久，早就该让您解脱，过上以前那种潇洒自在的日子了。”沈明萱见师父停下了唠叨，连忙温声安慰道。

        “傻徒儿，师父不觉得辛苦。这九年有你陪着，师父也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师父心里也是高兴的！”

        “师父，您太抬举我了，与您相比，徒儿还差得远呢！”

        师徒两个好一番互相安慰，直到吃晚饭才一起出去。

        第二天一早，沈明萱早起练功，发现师父已不见人影，心里也没有难受。要说的昨天已经说完，很快她也会离开山谷，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见到师父，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一丝不苟地练完整套招式，回屋子洗漱收拾好自己，袁婆那里正好喊吃饭。

        一锅白粥，一碟咸菜，一笼雪白的大馒头，每个人还有一个水煮蛋。这是早餐的标准配置，基本上每天都是如此。

        沈明萱坐下来，朝正在往锅里添水的袁婆说道:“婆婆，你也快来吧！”

        “哎，马上就来，我再添一瓢就好了。”

        袁婆利落地添完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眯眯地走到桌边坐下来。

        沈明萱舀了一碗粥递给袁婆，又把装馒头的笼屉挪到袁婆手边。才又舀了一碗粥给自己，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吃着早餐。

        沈明萱因为在长身体，加上练武，饭量比较大，吃得也不慢，很快就消灭了三个大馒头，粥也喝了两碗，再吃一个水煮蛋，肚子就饱了。

        袁婆年纪大了，肠胃不好，更喜欢喝粥，馒头咬在嘴里每一口都要细细的嚼，慢慢的咽。

        沈明萱吃完早餐和袁婆招呼了一声，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如往常一样先整理收拾房间，再拿起换下的衣服去溪边清洗。

        她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虽然袁婆唠唠叨叨的抗议过无数次，可她并不打算改。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对这句话无比认同的。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干嘛要等着别人伺候。况且别人替她做的事也不一定合她心意。

        再者让沈明萱眼睁睁的看着袁婆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蹒跚着忙里忙外，她却在一旁净等着享受，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

        相处了九年彼此之间也有了情份，虽然与师父没法比，但在她心里也不是毫无存在感。

        所以十岁以后，沈明萱就自己动手收拾自己的屋子，洗自己的衣服。袁婆负责做饭和其他的家务活，师父的衣服也是袁婆在洗，就这还生怕沈明萱抢了她的活，当时都急得红了眼，也就由着她了。

        袁婆在院子东边开辟了几垄菜地，种了一些常见的蔬菜。西边则垒了一个鸡圈，一只金红色羽毛的大公鸡正雄纠纠气昂昂地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几只母鸡四散在院子里啄食。

        袁婆此刻正蹲在菜地里拔着杂草，此时已是四月初，杂草长得飞快，一天不清理第二天准能长出一片。

        沈明萱晾好衣服，走过来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婆婆，我过几天也要离开这里了。”

        袁婆听了一怔，手也停住了，心里思绪纷乱:谷主前脚刚走，小姐后脚也要跟着离开，怎么这么匆忙？

        袁婆不知道沈云萱的身世。她是谷主在回谷途中买下，和小姐同一时间进的山谷，家中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四处漂泊，在哪里都一样，都是要讨生活。

        在这谷里呆了九年，没有人打骂，也不受人欺负，吃得饱穿得暖，她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谷主和小姐就是她的亲人。

        之前谷主离开的时候她没怎么纠结，因为小姐还在。如今忽然听到小姐说要离开，心里顿时就慌了，一时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姐要离开，她怎么办？小姐不要她了吗？

        越想心越乱，一时间也没有出声，就怔怔地蹲在那里，手里的杂草无意识的越揪越紧，指尖都白了。

        沈明萱也不出声，安静地立在一边，眼睛却望向了院子外幽静的密林。

        一时间院子里寂静无比。

        “喔喔喔——”

        大公鸡不甘寂寞，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打破了院子里安静的气氛，袁婆也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松开手，欲站起身来。不料身子却一偏，侧着倒在了菜地里。

        沈明萱见状连忙绕过篱笆拐进菜地，弯腰将袁婆扶了起来。一边拍着她身上的泥土，一边询问:“怎么了？是脚麻了吗？现在还好吗？”

        “小姐，对不起。我……”袁婆呐呐地道着歉。

        沈明萱出声打断了袁婆未竞的话:“婆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在我离开前会安顿好你的。”

        袁婆闻言面色涨红，羞窘无比。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不能因为小姐对她好就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小姐要做什么不是她能置喙的，如今小姐要离开了也没有忘记她，还说会安顿好她，这已经很好了，她应该知足。

        沈明萱扶着袁婆回到她的屋子，让她躺下，按摩了一阵袁婆的腿，等她好了一些，就让她安心休息。

        “婆婆，我准备五天后离开，到时你和我一起。鸡和菜都不用管了，你如果有什么要带走，趁着这几天赶紧收拾好。”

        “小姐，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收拾。你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沈明萱说完就走出了屋子，她也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带走，还好有闪闪的储物格，而这就不能让袁婆知道了。

        【萱萱，你终于决定去报仇了吗？】

        瞧，九年的时间不光是她有了改变，闪闪这个不懂人类情感的智能体好像也有了改变。“萱萱”这个名字被它叫得感觉一次比一次的亲昵。

        闪闪这九年一直在节约能量，出声的时候不是很多，只在采药的时候替她探测过药材的位置。

        如今沈明萱要离开，踏入那人命如草芥的江湖，还要去干报仇这么危险的事，可不就到了它大显身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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