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爷孙斗法
庄子秋送完吴织光母子，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老宅的电话，老爷子要他今晚回去一趟。
他忙到晚上九点才回老宅。他到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庄子秋知道老爷子在等他。
他推门进去，就见老爷子戴着一副黑框老花眼镜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书。
老爷子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一眼，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你来了。”
庄子秋应了声，走到老爷子身边，往他手里打开的书本上扫了两眼，眼角不由得抽了抽，“爷爷，你年纪这么大了，晚上还是少看这书，对你眼睛不好。”
“我就随便看看。”老爷子眯着眼，一副感慨的神情，“哎哟，现在的小年轻原来都喜欢这调调。你看这里面的男主角，家里老爷子给他订的未婚妻死活看不上眼，偏偏要跟自己未婚妻的闺蜜，一个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还一副非亲不娶的样子。这女主角也是，都结了婚有了孩子了，自己老公不好好□□，却要干勾引闺蜜未婚夫的勾当。你说这是什么作者，写这么没有三观的小说？他就不能写写男主角与自己未婚妻终成眷属的故事？”
庄子秋心里很无语，他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的看小说这个爱好，还特迷言情小说，里面的情情爱爱自己看了不过瘾，还要拉着他吐槽一番，他到现在已经能非常淡定地跟上老人家的节奏了。
“爷爷，那只是小说，您要觉得故事不合心意，我找些人来给你写合心意的，您要多少就有多少。”
老爷子白眼翻了翻，“你当真无趣。故事都一样，我老头子还跟你吐槽个什么劲？”
“行吧，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您高兴。”庄子秋附和道，完全没有去反驳。
“那大孙子你说说，要是你是那故事里的男主角，你会怎么选择？”老爷子今儿个还真有点不依不饶。
庄子秋显然愣了愣，他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老爷子，语气突然带上了几分笑意：“爷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们爷孙之间不需要打哑谜。”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微妙地顿了顿，他叹口气将手里的小说合上放在一边，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变化，他抬起那双与庄子秋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只是里面的颜色要更加深邃成熟，显得更有故事一些。七分相似的面孔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眼角的褶皱并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给他增添了岁月的魅力。他的气质与庄子秋迥然不同，虽都是内敛却带着强势，以及宝剑出鞘时的锋芒，即使年过古稀，气势依旧如虹。
他就这么坐着，目光平静地扫过来，与庄子秋垂眸看过去的视线相撞在一起，这一刻，书房里静默无声，气氛却紧张到极点。
“庄子秋，你没有话对我这个老头子说？”
庄子秋温和一笑，却泰然自若道：“爷爷想听我说哪一件？想知道的您已经知道，不想知道的您查了也已经知道，既然都知道了，您还想我说什么？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爷爷。”
老爷子被他这话堵得有点没法继续下去，他噎了噎，深呼吸几次才开口，但语气到底没了之前的强硬，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丝心虚：“萧丫头她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
庄子秋淡淡地说道：“那已经在两年前，您用您大孙子的女朋友身份还了这恩情了。”
“但你只跟萧丫头交往了三个月就单方面宣告结束了。”老爷子弱弱的反驳。
庄子秋唇角的笑慢慢收起，露出他冷然的表情，“那您就要问问您的救命恩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似的，神情已经变得漠然，“我们交往之前，是经她同意签过协议的。”
老头子被这个消息震的有点没回过神，“你们交往居然还签协议？真是荒唐。”震惊过后他的脸上有一丝怔然闪过，“萧丫头没有告诉我这些。”
“她自然不会说。”庄子秋没有要解释给他听的意思，只是语气很淡，“我们分手，她并不吃亏。在协议期内，她在外的身份依旧可以以我女朋友的名义与人交际玩乐，甚至以此来为家族牟利也未尝不可，只要符合协议，不触碰我底线，她可以为所欲为。这是我对她这个救命恩人的补偿。”
老爷子听罢，完全没有了底气。他脸色黯淡地问他：“你们的协议签的是几年？”
庄子秋坦荡地回道：“一年。”他看了有些深受打击的老爷子一眼，又补充道：“只要她识趣一点，我不介意护她一辈子。”
“但意外出现了。”老爷子闭上眼，平静的说道。
“是。我有了想守护的女人，自然不能让她再占据这个位置。”庄子秋说的理所当然。
“你曝光萧丫头和厉家小子的事，只为了给吴家那丫头出气？”
“出气只是顺带，目的自然是让他们早日离婚。”他的意图完全不需要遮掩，庄子秋承认的非常坦然。
老爷子被他家大孙子的无耻与厚脸皮给惊呆了。他冷嗤一声，故意嘲讽他，“你就不怕吴家那丫头跟你交往，只是为了报复她前夫和萧丫头？”
庄子秋听罢却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也未尝不可。”
老爷子被噎的不轻。他指着庄子秋，气得心口发堵，“你这个混账！”
“本就是他们的错，遭人报复自是应该。”庄子秋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爷爷也太小瞧您大孙子的魅力了，就算我家姑娘有这心思，那也只会是顺带，他们还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何况他们也确实缺乏教训。爷爷您说呢？”
老爷子该怎么回答？
“所以你就把本属于厉氏的新城世纪之城合作案给了吴家？”
“厉峥品行不端，吴家自然成了首选。这本来就是二选一的问题，厉家不行，选择另一家便是。”庄子秋说得极随意，仿佛这个决定对他无足轻重一般。
老爷子还不知道他大孙子的尿性？别看他说得义正言辞，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知道他大孙子就是在瞎胡扯，他明摆了就是要给厉家那小子一个教训。
别问理由，他老头子就是知道，不信叫秦朗过来问问。
打了个喷嚏的秦朗揉揉鼻子：“……该不会感冒了吧？”
老爷子冷哼一声，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呢？
一个婚内出轨，算计妻子，一个插足别人的婚姻，两人都其身不正，所做所为让人极为不耻。现在遭到反噬，不过是种下的因结成了果，这些都是他们该受的。
“三天前萧家丫头来找过我。”老爷子平静地开口，见庄子秋没反应，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没答应她的请求。”
庄子秋这才意外地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抓起旁边的手杖敲敲地面，哼唧唧地道：“看什么？你爷爷难道就是好赖不分的糟老头子，只知道强迫你干不情愿的事吗？”
庄子秋脸上露出的表情明晃晃地打了老爷子一脸。
老爷子抓起手杖就往他身上敲了两下，庄子秋没有躲，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他都习以为常了。老爷子手下有分寸的很，完全没用力，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的。
从小到大就会这一招，他都三十好几了，能不清楚？
不过是配合配合老爷子，让他撒撒气。
他扯了扯嘴角，“您这是彻底放下了？”
老爷子意思意思了两下，心里是舒坦了，但一想到萧丫头，心里依旧是不得劲。
他是真把那丫头当成亲孙女那般疼爱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在三年前救过他。
报恩有很多种方法，他选择了牺牲一手带大的大孙子的恋爱自由，只为了满足她那个求而不得的愿望，他是真心把她当自己人看待的，即使她身上有许多不足，但护犊子是本能。以前的老爷子就是如此，连他大孙子都要靠后。
但这些都建立在真心与坦诚的前提下，如果一个人没有心，对人没有半分真诚，那做再多都是惘然，她不会懂得感恩，只会把别人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遇事也不会从自身上寻找问题，只会怪别人做得不够好，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萧千羽，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老爷子看了一辈子的人，居然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看走了眼。他带着几分惆怅道：“就这样吧，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她的事，从此你就不必管了。”
别看刚刚老爷子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自有一杆秤。
三天前萧家丫头找来，在他面前撒娇卖乖，小意讨好，无非就是想要他出面劝服庄子秋帮一帮她。
他自是没有答应。费平代表的是他大孙子，他岂能让他大孙子在人前自己打脸？
更何况她干的那叫什么事？老头子都替她没脸，所以事情刚发生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控制舆论，而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的错，好好反省自身。
但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说：“庄爷爷，这又不是我的错，错的是曝光我和厉峥关系的人。”当时她脸上的表情真的不要太真，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还说：“这事肯定是厉峥前妻干的，她就是要报复我。”她恨恨不平的说道：“除了她还能是谁？庄爷爷，你得帮我好好教训她一顿，她居然敢算计我？”她脸上带着娇蛮，眼神却天真无邪的犹如不知世事的精灵，而说出的话却又粗鄙不堪：“不自量力。连自己老公的心都抓不住，自然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老爷子看着眼前这张天真烂漫的娇美面孔，后背突然就生起了一阵寒意。这一刻，他只觉得心生疲惫。
他闭上眼，向她挥了挥手，“你走吧。”
萧丫头明显急了，她抓着老爷子的手臂，当时就有点口不择言。“庄爷爷，您不能赶我走啊，您还没答应我呢，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
她的话一出，气氛瞬间变了。
老爷子没有睁开眼，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他周身的气势却变了。
“萧丫头，救命之恩早在两年前老头子就已经报答你了，至于结果没有如你的意，那只能是你自己的问题。”他顿了顿，在萧千羽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老爷子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道：“而且萧丫头，不是所有的报恩，都要为恩人负责一辈子。老头子自信，庄家包括我那大孙子都没有亏待你。”
萧千羽显然是不知足的，她已经尝到了有庄家做靠山的甜头，又怎么会甘愿放弃？
她开始与老爷子谈往昔，谈感情，在气氛和缓时开始说她对庄子秋的痴恋，十年不放弃的追逐，这份执着与热情就让人动容，老爷子叹了口气，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变得心软，他没有再赶她走。
她趁机说了好多他们之间相处的过往，以及不动声色地表达了她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隐忍与坚强。“我没想过要和子秋哥哥分手的，可是……但我也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老爷子一听她的语调，感觉就不对。她这是在暗示他，他们分手里面有隐情？
老爷子心里有疑虑，但他不准备问她。
早前看她因为带着层滤镜，也许他就不会多想，直接去质问大孙子了。
但现在看清她的为人后，她的话就显得真真假假，最多三分真，他家大孙子的为人他教养长大还能不了解？
不上心是真，怠慢却不会，他家大孙子表面功夫只会做的更好。他们分手在他看来其中确实有隐情，但绝非他大孙子的问题。
再加上她干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后，竟然一丝悔过之心都没有。
老爷子已经心寒了。
但到底没将她赶出门外，而是默认了她的逗留。
这也算是老爷子对她的最后宽容。
想到此，老爷子再不多说。
庄子秋自然欣然接受，也很高兴他爷爷能认清萧千羽的真面目。
“那我回去了，爷爷早点休息。”
老爷子眼见大孙子走得这么干脆利索，心里不得劲。他拿着手杖敲敲地面，果然见他大孙子停下了脚步。
他等啊等，也不见他转过身来问问他，他眼角抽搐了一下，黑着脸发出了几声装腔作势的咳嗽声。
庄子秋好笑地转身过来看他，却明知故问，“爷爷还有事？”还顺带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爷爷该不会感冒了吧？明天我让周院长过来给您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老爷子气得不行，没好气地道：“老头子身体好的很，不需要你这套关心。你赶紧滚蛋，看得老头子心烦！”
“那我走了？”庄子秋故意问了声，老头子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还口是心非，“赶紧的。”
庄子秋忍着笑，“那我真走了，爷爷早点休息。”
老爷子见他真走，有点急，他赶紧吼了声，“给我回来！”他翻了个白眼，自己气了一会儿也只能妥协，他抓着手杖掀着脸皮有点期待地问：“你什么时候把我孙媳妇和重孙子带来给我看看？”
庄子秋这回没再逗老人家，他笑着说道：“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回来看您。”
老爷子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立马翻脸不认人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笑意溢出，但他却板起脸，催促道：“还待着做什么，赶紧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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