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疑问
玄机大师开口:“我见施主极有慧根，不如在这光华寺住下，也可免了往后的纷争。”
在光华寺住下，意思是…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在寺庙里常住呢？况且她前些时日才定过亲，这不妥。
“玄机大师，我们并没有要让自家女眷入空门的意思。”李老太爷委婉道。
玄机大师笑了笑，“老衲知道，只是贵姑娘的解，还需避开俗世的好。”
若华望着这老和尚，突然有些看不顺眼了，她的事，需要他多管闲事？
他知道内情吗？知道她背负的山仇海恨吗？上天既然让她回来了，那便就是要处罚恶人的，不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代价她怎么甘心？
“施主，莫要徒增怨恨，回头是岸！”玄机大师再次阿弥陀佛一声，竟然开始念起经来。
李老太爷面子上有些难堪，你这满口胡诌的吧？什么怨恨什么回头是岸？
李清宁更是看不惯这和尚了，什么大师？骗子吧？随便说几句话就想让他妹妹出家？就算妹妹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
“大师，我们便不打扰了。”
李老太爷语气有些不悦，他好好的一个乖巧孙女怎么就成了什么因果什么怨恨了，胡说八道。
玄机大师再念了一个‘阿弥陀佛’后看向若华:“姑娘保重，望来日你能想通。”
若华回看一眼，心笑:不会的，等她想通的时候应该就是仇人的死期吧。
她是一定要报仇的。
李清宁挡住那和尚的视线道:“我妹妹有我护着，会好好的，就不劳烦大师费心了。”
玄机看向李清宁:“施主虽现贵气却也不能挡住别人的灾气，说不定还会深陷其中难以自保，望自重。”
李清宁听了这话，拳头握紧，要不是这是个老和尚他早就一拳打上去了，谁准他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她的妹妹是福星还差不多，竟敢说她有灾气，真是气煞他也。
“大师，您既然看破天象难道不知天象不可说吗？”
玄机大师‘阿弥陀佛’一声:“施主说得对，天象不可预测。”
“既然如此，你又怎知道往后谁好谁坏？你不过凭现在预测，那往后呢？谁说得准？谁说得准不会遇上个让自己命数改变的事或人？”
玄机大师看向李清宁笑了笑:“施主说得对，老衲受教了。”
李清宁再道:“大师，您仅凭一己之见断定人的命数，岂不是太轻率了?刚才你该说一切姐有己，那命数不是也是由己吗？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算命一说，岂不都是胡扯？”
他说得好不留情面，一般人被这样说应该都会生气，可面前这位不同，玄机大师静修了几十年，自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玄机大事解释:“施主，老衲只是想让这位姑娘少走些弯路罢了，忠言逆耳，既然施主不停，那就自便吧。”
李清宁哼了一声拉着若华:“我们走。”
若华被拉出去，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清宁还在气头上呢！
“我第一次见哥哥发怒的样子。”
“怎么了?很凶吗？吓着你了?”
若华摇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哥哥那样子太可爱了。”
说完她又继续笑，李清宁倒被她给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有些发热，谁用‘可爱’来形容男子？
真是，李清宁看向若华咯咯的笑，心又软了下来，好吧，她的妹妹才是真可爱。
里边，李老太爷随随便便赔了个不是也出来了，他也听不惯那玄机说自己孙女，他很护犊的。
“祖父，现在去哪儿？”若华问，这里她不熟。
“去看看你祖母他们到来没，跟他们会合，咱们在这寺上住几日吧！”李老太爷有那闲心。
若华点点头表示同意，她一直都喜欢灵稷山，这次正好转转，看看这山变了多少。
三个人出了禅房，往前殿走去，那边供奉着佛祖，他们该拜拜的。
若华虽不信佛，却也对佛祖存有敬意。
…
这边，寺庙大门处，李阳安才背着李老夫人上来。
李老夫人落脚，几乎没没怎么动，不怎么累，就是腰颠簸得有些酸。
李阳安扶着她:“娘，我们进去再歇息。”
李老夫人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进去，迎面的还是那个路引小和尚。
“施主此来求什么？”
李阳安直接道:“给我们安排几件禅房，我们是李家的人。”
京城大户，既然出门都会做好准备的，他们自然上提前跟寺里打了招呼的。
路引和尚明白了:“李施主这边请。”
李阳安被引到一间禅房，这里都是为上山拜佛的施主们准备的。
“娘，你先进去歇息歇息，半个时辰后儿子来叫您，我先去找找爹和薇薇他们。”李阳安规划周全。
李老夫人点点头:“好！”
…
李阳安没走多久便遇见了李老太爷。
“你娘呢？”李老太爷问。
李阳安答:“在里边呢！”
若华笑了笑:“爹，你落后啦！”
李阳安答:“背着你祖母能走多快？走走，去哪里转转？”
“好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是苦了半山腰还在爬山的李二老爷和李二夫人。
“天哪，怎么还有这么高？我爬不动了。”
李二老爷带领:“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李云燕不依:“爹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李二老爷不悦:“你们一群人走两步歇一刻，就这走速比蜗牛还慢，你瞧瞧人家薇薇，那是健步如飞…”
“爹，我小时候又不让我习武。”
李二老爷呗堵得哑口无言，这京城大家闺秀习武像个什么样子？
好吧，这下子他知道自己种下的苦了，都是自己的妻儿，再苦再累都得等。
他再看看坐在一旁的那少年，气息微弱，压根没人注意他。
“你个逆子，好胳膊好腿的不去前边！”李二老爷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这是李二老爷的长子李章，在外边不好好读书，回到家里只能低头做个隐形人，生怕有人想起他。
“哎哎哎？爹爹爹，放手放手，耳朵块断了。”
“呸，你这厚皮囊，我再怎么揪都不会断。”
李二老爷揪这不放，李章叫唤得李二夫人心疼了。
“老爷放手，章儿快疼死了。”
李二夫人站起来阻拦，叫李老爷有些恼火:“你就惯吧，看看大哥把两个孩子养得多好。”
“那怎么能比…”
两夫妻两争吵，李云燕和李章在一旁听着，李云燕没想到，竟然在他父亲心里，李薇薇比她好？
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啊？李薇薇明明是那个到处惹祸的麻烦精，怎么现在一下子变了?
哦！对，她现在没有闯祸了，她现在很安静。
麻烦精一旦开始好好做人，周围的人就觉得她变好了，而一直就很好的人往往被人忽视。
李云燕开始更讨厌李薇薇了，感觉她把自己原本的好都遮盖了，以前父亲还夸她文静知礼，现在……
李二老爷和李二夫人吵够了便上路了，整整爬了一个多时辰。
上山，几个人的腿都在颤抖，往回看去，一个个台阶重叠压根看不到尽头。
天啊，他们竟然上来了。
李老太爷正悠闲的走到寺门口，看见他们道:“这点路程都累得半死，真没用。”
李二老爷爷不生气，他当然知道自家爹的脾气，老了总喜欢骂骂人。
但其他人不这样想啊，至少李云燕不这样想。
祖父怎么能这样偏心？
李云燕带着不满走进寺庙，压根没留意这里的设施，就是因为这里高，大家都是第一次来。
人都到齐了，李阳安去把李老夫人请出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站在一顿烧香拜佛，点灯祈愿。
若华跪在软垫上，仰头看向上边金光闪闪的佛祖雕像，佛祖都眼睛好似爷盯着她看。
佛祖？您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能听到的话，我便许愿了。
我只希望，您不要阻拦我要坐的事便可，就像现在这般，当一个旁观者吧！
其他的事情，她自己可以解决。
…
女眷们还留在寺里，李阳安和李二老爷有事处理当天便走了。
李老太爷带着他们过了几日吃斋念佛的日子，倒是宁静。
难得几日清闲，若华也很享受。
至少，这享受在遇上一个人的时候，便开始不那么享受了。
原以为那日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这日晚间，若华带着两个丫鬟到周围药田准转，晚风习习迎面吹来的药香让她舒坦。
这，是她当初待过的地方。
灵稷山，她回来了。
若华张开双臂，面相那片片药田，闭眼享受这一刻。
霜霜和阿菱也学着若华的样子，两个丫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难免好奇。
“姑娘，这里空气真好。”
“是啊，这里的空气很舒坦。”
若华笑了笑，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气。
只是，这宁静，最终被一个人给打断。
“姑娘，悬崖边上很危险。”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这声音，若华再熟悉不过了，若华猛的睁眼看了过去，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显现在面前。
是他！
连安！
迷经看着面前的姑娘，莫名有些熟悉感，那姑娘也看着他，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先动。
霜霜和阿菱也看得一下子呆住:“怎么有这样好看的和尚？”
阿菱这句话刚说出口，霜霜就去捂住她的嘴，当着一个和尚的面说这个，真是丢姑娘的脸。
十二年了，这是若华第一次见到连泽连安其中的一个人。
连泽在京城当官，那这已经剃发便是连安了。
连安？他出家了?为什么？他们连家不是飞黄腾达的时候吗？为什么连安会选择出家？
若华不解。
他出家，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他们连家都是害死沈家的罪人，她不会手软的。
“姑娘，悬崖那里危险。”迷经再次出声提醒。
若华回神，走了过去，没说一句话，就如一个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迷经在若华走过去的时候，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好熟悉的味道。
“姑娘！”他叫住了他。
若华停住脚步，背对着他。
霜霜和阿菱挡住若华，在外男面前要保护好姑娘。
“师父有何事？”若华淡淡启口。
迷经只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笑了笑:“无事！”
正当他要转身的时候，若华转身问了:“不知师父法号如何称呼？”
“迷经！”他没有想要隐瞒，这也不是是什么不能告人的事。
若华点点头:“我记住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
这次相见，不在她的计划中，所以她并不想多留。
连安，那个她以前最信任大大哥哥，最终还是…
若华眼里有一丝泪涌出，顷刻间被她拭去，以往的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
以后，她们是敌人。
…
迷经一如往常的站在那片悬崖上，刚刚哪姑娘，勾起了他很多的回忆。
明明并不像的两个人却又透露着相似之处。
连安有一丝不解，但她并没有连着那样执着。
“迷经师父！”少女欢快的声音传来，“迷经师父，这是我家做的糕点，你尝尝？”
青色的糕点呈现在迷经眼底，他淡淡的看过:“不用了！”
语气淡淡，没有往日的和气。
少女有些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好像看见几个姑娘走过去，她们发生了什么吗？迷经师父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啊？
迷经看向少女:“以后，不要在晚上来这里了，对女子的名声不好。”
委婉的拒绝，少女有一丝失落。
是她怎么了让迷经师父不满意吗？
“迷经师父，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对？”
迷经摇摇头，“你是个好女孩，但是你这样做对你自己不好。”
少女仰头看着他，上前一步:“你是说名声吗？我不在乎，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迷经看着这少女，如此的义无反顾，他也年少过，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呢？
迷经退后一步:“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重，贫僧已经了却红尘了。”
少女一直盯着他瞧，反驳他:“不对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我从迷经师父的眼里看到了红尘，师父真的已经了却了红尘？那你眼里的红尘又是谁？”
迷经忽的呗少女的话怔住:“我眼里只有佛法并无其他。”
“你有，你就有。”少女一口咬定，“你眼里有一个人。”
你眼里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
少女的话在山野摇曳，回音浩荡开。
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这个人是男是女？是何身份？
少女心中有许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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