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出丑
长安，同样暴雨倾盆。
外边风吹雨打，雷声轰隆隆传来，像只怪兽在嘶吼。
“姑娘！该关窗了，小心着凉！”霜霜过了劝解。
阿菱也看出来了，姑娘这半个月，自从见了那魏颢后，心情一直都不好。
也不知那魏颢到底跟姑娘说了些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华起身，给霜霜让开:“是不能着凉了，关上吧！”
冷风让她清醒不少。
这场雨后，她便不能放纵自己了。
该她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
霜霜关了窗，屋子里暗下来许多。
…
…
雨后，阳光明媚。
在李府歇了两天，因为暴雨的关系，她还没拜见过府里的人呢！
“姑娘，穿这件怎么样？”阿菱喜欢给若华打扮，手里拿着件玫色衣裙喜滋滋问。
若华摇头:“太艳了！”
霜霜看了过去，疑惑:不艳啊？挺衬姑娘肤色了。
阿菱也是这样想，每次小姐来长安，都喜欢穿得娇艳，与那些千金小姐们比个高低。
霜霜走过去，又拿了件浅蓝色襦裙配外衫。
“姑娘，这套呢？”
若华看了眼，点头:“就这样吧！”
两个小丫鬟把她打扮妥当，便出门了。
…
李老夫人听说若华要去拜见她，立马让小厨房备好东西。
这九丫头，嘴挑得很呐！
可这是老大唯一的女儿，老大一人在外十几年没回来，她也不忍心责怪。
说到底，她也怪想老大的，夜不知道他在外边怎么样了，只能靠着九丫头打听打听。
老大从来报喜不报忧，这九丫头便是报忧不报喜，真不知这父女俩怎么回事。
…
若华进来时，老夫人让人摆上了酥油酪。
“来，微微，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我特地给你备上了。”
若华看了眼撒了干果的那碗酥油酪，笑着解释:“祖母，我最近不喜欢吃这个了！”
直接干脆，一点没给人留面子。
老夫人干笑了两声，这丫头噎人的嘴，她已经习惯了。
“不喜欢就撤了吧！日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面的人做。”
若华笑:“谢谢祖母，还是祖母对我好！”
老夫人难得听这丫头说点舒心的话，立马笑了起来。
“这次来，你阿爹可有什么交代的？”
若华点点头:“这次来，阿爹让祖父祖母给我定门亲事！”
老夫人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惊魂未定看着若华，问:“什么？微微，你的亲事？”
“是！我的亲事！”
老夫人有些晕乎乎的，完了，又来了。
她这张老脸已经要不起了。
就因为年前去谢家提亲的事，她可丢尽了脸面。
“祖母，您别担心，亲事可以先不急，慢慢挑！”
老夫人干咳了两声:“是啊！慢慢挑吧！”
她是想慢慢挑，可没人让她挑啊！
就李家这名声，其他姑娘出嫁都成问题，更别说李微微。
万一这丫头突然心血来潮，又看上了哪家姑娘，那可真是……
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烂摊子丢给她了？
“祖母，还有一件事！”
老夫人真是怕了，“还有什么事？”
都一块说了吧！这一次次的打击，她可受不了了。
“我改名字了。”
“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改名了？”老夫人不解。
若华解释:“之前有个道士给我算了一卦，说只要改了名，我今后便能大富大贵！”
这解释，李老夫人也不好反驳，总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难事。
她喝了口茶水，问:“现在叫什么名？”
“若华！李若华！”
“李若华，是个好名！改天我与你祖父商量商量，族谱上给你改改。”
他们家以前便只是个商户，改名这种事也好办。
“那以后，微微就算是小名吧！”
若华点头答应了。
李老夫人握着若华的手:“微微啊！这次来京城不打算走了？”
若华摇头:“不打算走了！”
“你阿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若华听出来了，李老夫人这是想李阳安了。
“阿爹还不确定，也许等他处理好了事情，就回来了吧！”
有了点消息，李老夫人乐起来。
要知道，以前每次写信问李阳安，信里都说不回来的。
李老夫人又拉着若华聊了许久，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宫里的李贵妃。
“你姨母一个人在宫里也怪冷清的，你要是得空就多进进宫陪陪她。”
李贵妃，也就是以前的李皇后。
若华记忆里在宫宴上见过一两次，并没有多大的交集。
而现在，该朝换代。李皇后成了李贵妃，她成了李贵妃的侄女。
真是戏剧化啊！
“微微？想什么呢？”
李老夫人在她眼前晃了晃。
若华轻笑:“我在想，这次得跟姨母讨要些什么呢？”
李夫人笑着训她:“你啊！就知道要东西。”
两人气氛和悦，道若华临走时，李夫人才觉得，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
…
西院里，李云燕生着闷气的。
原本今早她是要去给祖母请安的，可被祖母院里的催婆子拦住。
说是李微微在里边，叫她晚些来。
倒不是催婆子故意的，只是李云燕与李微微虽是亲堂姐妹，却一直不合，这若是让人碰在一起，可不得闹出什么事来。
李老夫人也拦不住啊！
李云燕气道:“祖母就是偏心，都是孙女，怎么她在里边，我就不能进去了?”
丫鬟们劝解:“九姑娘这是刚来，老夫人紧着她点也正常，等过几天，老夫人还不是最喜欢姑娘的？”
李云燕点头。
是了，等过几天，李微微又闯出什么祸来，所有人都会讨厌她的。
“去，去金缕阁给我取我前几天盯的首饰。过几日就是七夕节了，进宫比美的时候，我可不能落后。”
每年七夕节，皇后娘娘都会召集女眷们进宫赴宴，那是一场比美比才艺的宴会，谁要是在宴会上夺得头筹，第二日那位女字的名便会传遍长安。
这，也是一个择胥的好时候。
放河灯，写心愿，这是七夕节不会少的环节。
姑娘们个个娇羞，望着河岸对面的少年，然后等待自己的良人出现。
李云燕已经十六岁了，还没定亲，她当然急了。
这种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都怪李微微，不然凭她的长相，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提亲。
…
又过了几日，七夕节到了。
街上张灯结彩。
李家人坐着马车，往皇城驶去。
若华掀开车帘，看着五彩斑斓的夜景，有些恍惚起来。
这长安，仿佛还是从前一般，只是，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
马车停了，若华下车，与李云燕一起，跟着李老夫人走。
还没离开，后边接连而来又是一辆马车，外边挂着大大的连字。
那是…连家的马车。
若华怔了好一会儿，直到李云燕喊她:“发什么呆？快点走了！”
若华转过头去，快步向前。
连家？马车里的是谁呢？她有些好奇了。
…
连家的马车里，不是别人，是连家老夫人和连泽的妻子许四娘，现在，该叫她一声连夫人了。
婆媳俩人下了车，笑着带着晚辈的姑娘们进了宫。
…
女子的宫宴，变相来说，就是争奇斗美。
初来乍到，此刻的长安已经不是她所了解的长安了，若华还不想出风头。
可就是如此，偏偏有人要来招惹她。
现在在台上跳舞的，是工部侍郎的女儿蔡若诗。
这蔡若诗面前挤得上才女的排名，这人喜欢出风头，一向以自己美貌为傲，真要比，长安里的姑娘，还就她生得最美。
可是，李微微来了。
李微微有一张更美的脸，身形更婀娜多姿。
她嫉妒。
一舞作罢，全场响起掌声。
皇后坐在首座，笑着夸赞:“若诗这舞越来越精妙了，本宫就把当年皇上赏我的金缕衣赏给你吧！”
蔡若诗心里惊喜，面上推脱起来:“小女怎么能当得这样的赏赐呢？”
“当得当得，本宫现在也老了，跳不动了，好东西就该给爱惜它的人。”
蔡若诗拜了拜:“那便谢过皇后娘娘了！”
皇后对蔡若诗如此好，给她机会表现，还有一个原因。
皇后是蔡若诗的表姑。
蔡若诗得意洋洋下台，看向若华这边，李云燕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立马招了招手。
蔡若诗走过去，站在两姐妹面前。
由于李云燕不喜欢李微微，害怕她给自己丢脸，两人坐得老开了。
“若诗，你今天跳得真好！”李云燕由心夸赞。
蔡若是笑:“谢谢！”
“若诗，你累了吧？快来坐！”
蔡若是不客气的坐在两人中间，转头对着若华问：“微微妹妹这次来京城要住多久？”
若华转头，对着蔡若诗娇艳的脸笑了下：“不准备走了。”
蔡若诗的脸僵硬了一下，又继续笑起来：“那可真好啊，这样，我就能跟微微妹妹多多相处了。”
这长安第一美人，原本是她的，可李微微一出来，便夺走了她原本的称号，这让她怎么能不气。
好在李微微烂泥扶不上墙，整日就知道拈花惹草，第一美人，她也配不上。
台上换了其他府里的千金们在表演，无非都是要给在坐的夫人们留下好印象，往后，谁知道会不会成为婆媳呢？
.....
今日的宴上，除了皇后，凡是有些品阶的妃嫔都在。
皇帝萧闵的后宫并没有纳多少人，所以上边坐的也就那几个人。
李贵妃没有来。
皇后便问了：“李妹妹呢？”
贤妃帮忙解释：“好像是不大舒服，就留在宫里了。”
萧妃不悦道：“不来也好，免得大家还要顾忌她的心情。”
贤妃：“少说几句，传出去让人笑话。”
“有什么可笑话的？没笑话她都是好的了，好好一个体面皇后不......”
萧妃嘴没个把门，贤妃眼神示意她，她闭嘴，看向皇后。
皇后眼睛盯着下面的歌舞，没理两人的一唱一和。
萧妃小心叫：“皇后娘娘？您别在意，我这张嘴就这样。”
皇后看了她一眼，“行了，专心看歌舞吧！”
李贵妃当过皇后的事情，是皇后的一根刺，若不是碍着身份体统，这个皇后之位，怕是轮不到她来当。
年轻的时候，她很羡慕李贵妃了，当个闲散的贵妃，尽管没儿没女，有夫君疼爱，什么都不用怕。
而她呢？需要儿女来巩固地位，时不时需要用儿女来讨皇上的欢心。
皇上于她来说，只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是夫君。
这么多年的羡慕，到了现在，就变成了嫉妒与不甘。
她努力想要得到皇上的真心，而李贵妃，却随意能将皇帝的真心视而不见。
她为皇帝不值。
皇后眼里闪过一瞬的狠厉。
......
“微微妹妹，你不上去表演点才艺？”蔡若诗在一旁碎碎念。
若华快翻白眼了。
她今天就只想安安静静的认认人，看看情形。
李云燕道:“若诗，你别理她！”
蔡若诗看若华爱答不理的样，皱了皱眉。
今天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激将法都不能让李微微发怒。
这货反应这么淡定，还是李微微吗？
但她不会放弃的。
“微微妹妹，你看见对面那位夫人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若华对这话产生兴趣，这蔡若诗终于说了些有用的话。
蔡若诗指的那位夫人，眉眼沉静，打扮素雅不失华贵，言行举止一丝不苟，看起来，是个讲规矩的人。
“她是谁？”若华问出口，她知道蔡若诗不可能无缘无故介绍这位夫人。
蔡若诗笑了起来，凑近她道:“那位呀，就是谢夫人，谢文沐的母亲！”
“谢文沐的母亲？”
后边那几个字被她咬得很重，若华知道，这才是重点。
“是呀，你不是喜欢谢公子吗？今天不好好表现？这样谢夫人才会喜欢你啊！”
蔡若诗就等着李微微出丑。
若华噗噗笑了。
蔡若诗皱眉:“你笑什么？”
“我是高兴，高兴能见到谢公子的母亲！”
“原来是这样啊！”蔡若诗也笑起来，“既然你这么喜欢谢公子，那还不快些去表现？”
若华故作疑惑:“该怎么表现啊？我什么都不会呀？”
蔡若诗嘴角带笑，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会，才要去丢脸啊！
“才艺是一回事，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要让谢夫人知道你的诚意，这样她才会接纳你。”
若华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得对！”
蔡若诗见自己的话奏效，勾起嘴角来。
“那现在去吧！”
“好！”
若华真的起身要上去，李云燕叫住她:“你干嘛？”
刚刚蔡若诗讲话都很小声，由于李云燕不想挨近若华，隔得较远，没有听见两人的话。
现在舞台上是一位千金在抚琴，琴是李云燕喜欢的，她自然没怎么关注两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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