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哭丧
“火烧旺点！”
灶房烟气朦胧，将烧火的魏颢呛得咳嗽几声。
“好了没！”
“好了！”
若华伸出小手，掀开锅盖，一大股香气席卷而出。
院子里人闻着香气都出来了！都知道晚上是杨氏做饭，不由有些吃惊。
“杨氏，你在做啥呢？”
袁氏往灶房走去，心里正疑惑呢！杨氏那手艺天天吃，根本没这样好。
灶房里，小姑娘站在灶边，因为瘦小，那着锅铲有些费劲，灶火边是魏颢，正烧着火。
“阿奶，来了！”魏颢率先打招呼。
魏颢以前木讷，见着人也不打招呼的，况且根本不是袁氏的外孙，自然对他不喜。
如今倒像变了个样，对谁都和和气气的，闻着香气，袁氏舒心，脸上也一笑。
“二福啊！你们做啥呢？”
“今天上山抓了只兔子，我跟阿九便做了锅红烧兔子。”
“是红烧兔子啊！”
袁氏点点头，口水吞了又吞，却根本没用，嘴里还源源不断的冒着口水，眼睛盯着灶台，她是长辈，在小辈面前自然不能偷吃。
魏颢看出她的心思，顺着道:“阿奶，你来尝尝有味没？我怕阿九不会做，不合你们胃口！”
“唉！好！这就来尝尝！”
袁氏笑起来，顿时觉得魏颢这小子这样顺心。
筷子夹起一块肉，晶莹剔透的皮子，她吹了几口，送进嘴里。
好久没吃上肉了，嘴一碰着荤腥，心似飘上了天上，踩在云里。
她抿着嘴里的肉，有些不想吞下去。
美味啊！太美味了！
她都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兔肉。
魏颢见袁氏飘飘然的样子，眼里还蹦着光，笑了。
“阿奶，有味没？阿九做得怎样？”
袁氏回神，笑着点头，“好！很好！”
“阿娘，我也要吃！”门外又响起魏玉儿的声音，王氏略微尴尬。
袁氏才转身，人都被香气吸引来，齐刷刷站在门口。
“娘，做啥好吃的呢？”魏大贵跟魏二贵才从地里回来，闻着味口水直流过来瞧上一瞧。
“都回来了，那就吃饭吧！吃饭吧！”袁氏赶忙帮着将菜端到院里，摆好碗筷，有些迫不及待。
菜一分为二，摆在两个桌子上。
高桌坐的都是家中男人，矮桌坐着女人，很明显男人那盘肉分量很足，女人这边就少了。
袁氏动了动筷子，再夹起块肉，往嘴里扔，咀嚼片刻，其他人眼巴巴盯着，没敢动筷子。
按照规矩，肉都是要袁氏分，这才公平，都不想谁多吃了自己吃亏。
袁氏心急吃肉，显然忘了。大伙儿也心急起来。
若华坐下，不知道他们的规矩，直接动筷子夹了两块肉进碗里，开始吃，女人们都盯着她。
“阿娘，我要，我要吃！”魏玉儿已经闹起来了。
若华见状，分了块肉到她碗里，魏玉儿立马欢喜的抓起来啃。
杨氏咳嗽一声，打断品尝肉的袁氏，“娘，该分菜了！”
“哦！对，忘了！”袁氏笑，“阿九这手艺真不错啊！谁家娶了，铁定享福。”
另一桌子上，魏明一直听着袁氏的话，脸不由热了热。
小姑娘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娶回家当媳妇，当然顶顶的好。
袁氏还一个劲夸若华，显然忘了今早骂人拖油瓶的事。
“手艺好啊！干脆就天天做饭，我们也跟着有口福！”
杨氏话里酸酸的，今日本该她做饭，每次她做的饭，袁氏不是这儿挑点错，就是那儿挑错，不免说点话发泄一通。
若华笑笑不答话，一旁的张娘子面上露出骄傲来维护。
“大嫂说得倒轻松，天天做饭岂不是要累死个人？”
“张惠儿，你整天出去，家里的活也不干，如今你房里有个人了，不得帮着家里做点啥？吃闲饭啊？”杨氏不依不饶。
“大嫂，哪顿早饭不是我做的?你昧着良心说这话，心慌不慌！况且这只是亲戚，又不是家里人。”
“你……”
“好了，来，开始分菜吧！”
袁氏止住她俩，发了话，心里觉得，要天天有这口福还真不错。
大家你一块肉，我一块肉的轮着夹，夹到碗里，每人才分着两块，剩下煮烂的土豆在里面，袁氏很公正每人一勺。
杨氏还气着，啃了两块肉，心里好受点。
她旁边坐着的魏丽，啃完了肉，意犹未尽，瞧着若华和魏玉儿桌旁，都摆着三个啃干净的骨头，顿时心里不平衡。
她都只有两个。
阿奶也是，怎对一个外人这样好起来！
各房吃完饭，去灶房打热水洗漱，却发现锅里空荡荡的，没一点东西。
水呢？
袁氏皱眉，看向院里的若华。
“怎的不烧水？”
“娘，今天不是大嫂家负责嘛！我们家阿九只是帮帮大嫂做饭，大嫂做饭都不会，难道烧水也不会？”张娘子暗讽道。
若华才不管这些，她又不是来伺候人的，人就消失在后门里。
杨氏走进来，也皱眉，“不就是烧把火吗？顺手的事，刚才你家二福怎的不多添把火。”
“大嫂，这家中的中馈，哪儿有男人做的?要不叫上你家魏明来，看他会不会烧火？”
说完，张娘子转身就走，没等他们说什么。
院子里温书的魏明听着，脸黑了黑。他从小跟着魏荣启蒙，再到书孰念书，杨氏根本不让他做家务的。
扯来扯去，就扯到自己身上了，真是……
家中女人的战争，就是烦躁。
“好了，杨氏，做好你的本分，家里的男人是在外做事的，要都在家里烧火做饭，那么喝西北风去吧！魏丽去烧火，十二岁了，也不帮着点。”
今天吃着的兔肉，是魏颢打的，若华做的，她憋着一口气，不好多说他们，只得把气撒在撞枪口的杨氏母女身上。
王氏在院子里抱着女儿看热闹，魏玉儿嘻嘻笑，王氏也笑。
“好玉儿，还是你乖！”
魏丽哭丧个脸进来烧火，心里也憋着气，就因为她是个女儿，啥事都叫她来做，大哥二哥只知道享现成的。
干的事最多，也没见她多吃什么，好吃的还不是进大哥二哥嘴里，她愤愤不平起来。
“魏丽，水烧好了打点水到我屋里！”
袁氏交代一声就回了屋。灶房里杨氏还没走，心里气鼓鼓的。
“哭丧个脸干什么？还不赶紧烧水？不争气的。”
魏丽泪珠子顿时掉下来，抽抽搭搭的哭，边烧火边擦泪，脸上抹着灶灰，黑漆漆的。
“还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哭得我心烦，不中用的东西，还比不上一个新来的。”
骂完，杨氏也走开了。
“就…就知道骂我…呜呜…”
小姑娘脸沾了灶灰，脏兮兮的，捂着嘴哭得凄惨无比，肝肠寸裂，却也不敢大声的哭，呜呜咽咽的。
院里的魏明觉得烦躁，一头进了自己屋里，这村里的姑娘，就知道哭闹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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