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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愿者上钩


洗好碗筷,青年也进了自己屋。狄裟擦干净手从板凳上跳下来又擦擦板凳,觉得下次需要搭一个矮点的灶台。

        拿上提灯,狄裟又回到那条小河吹灭火苗把自己浸在河底辨别世界的能量,却好像有什么阻挡了他的查看。

        狄裟睁开眼,咧嘴笑起来,天道真是好手段,生怕他提前修炼超过它的宠儿太远把他的根骨锁住了。

        笑完只觉无趣,吐几个泡泡把尾巴伸出来甩出水花微阖目浅度睡眠。

        后半夜,狄裟睁开眼睛从河里爬出来,心脏急促地跳动,瞳孔不自然颤抖。

        他又做梦梦到那个孩子了,梦到那个孩子的歇斯底里和指责,质问自己为什么没去救他。

        梦到自己被关在房间里被活活烧死。

        难言的愤怒让他从河里爬出来恶心的一阵干呕,走时不忘提灯回小院。

        路过师尊房间,狄裟的脚步声明显轻了许多,却还是被师尊刚醒时带点沙哑鼻音的声音叫住。

        “师尊,我进来了?”狄裟站在门前问道,这次他记得要先申请才能进门。

        青年应了一声。

        狄裟推门而进,昨天来去匆忙没有仔细观察房间布局,现在是看清了,墙壁内嵌书架摆着满满的书,一张单薄的床榻和一扇窗。

        “何时了?”青年轻咳几声,半坐身子倚着身后的书架问狄裟,他叫的匆忙,狄裟进来的也快,故而他未来得及系眼罩。

        狄裟在黑暗中清晰的看到了师尊被遮蔽的眼睛。

        他几乎失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狄裟想象了许多关于青年眼睛的颜色,唯独没有猜到是绿色……他的眼眸是鲜亮的橄榄色,让你第一个瞬间想到鲜嫩的草地。

        他的睫毛很长,长到微卷,但竟然雪白,使眼睛像是被云雾围着般朦胧,神秘而诱人,圣洁的不可思议。

        如果非要说一个缺点,那就是那双本该像宝石一般美丽的摄人心魄的眼眸没有神采,显得有些暗淡,明珠蒙尘莫过于此。

        “……当归?为何不说话?是为师的眼睛吓到你了吗?”青年说着,有些惶恐地摸索着眼罩想要重新系上。

        狄裟眨眨眼睛回神,细品几下青年的说法,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师尊并非怪物,这双眼睛美丽的不可思议,我没有被吓到,只是被美的神魂颠倒。”

        竟是同病相怜了,恐怕对方也因为那异于常人的睫毛也受苦不少。

        狄裟向来下手没轻没重,青年手背上的皮肤又薄又嫩,被他轻易按出的一抹红比雪地盛开的血梅更要扎眼,但青年没有在意。

        他缄默许久,自以为常年凛冬寒冷的心脏还是被措不及防的温暖到,哪怕他知道眼前的人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因为这双眼睛被多少人厌弃,被骂过多少声怪物?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从来没有人说被他的眼睛美的神魂颠倒。

        “你……你当真不怕?”

        “师尊,若非要说,我可是白发红眼,岂不是比你还要可怖?”狄裟笑了笑,松开手,青年刚要缩回去却又被狄裟拉住。

        他的手很小,却很炽热的温暖,硬生生把那双僵硬冰冷的手暖回知觉。

        “这怎么能一样呢?”青年喃喃:“你可是妖啊,什么模样都不奇怪,我是人,人怎会有白色的睫毛。”

        狄裟哼笑几声转过身去倒水,垂眸间声音很轻,“我以前也是人。”

        他的声音虽轻,但是青年还是听到,正如他听到狄裟轻微的脚步声。

        他直觉这是一个会撕扯当归伤口的问题,当归的伤口太多了,他前半生的苦难恐怕不及他的半分。

        青年刚要开口,喉间的痒意让他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狄裟却早有所料,把准备好的水杯递给他,“刚睡醒就说这么多话,本来身子骨就弱,你不咳嗽谁咳嗽?”

        “劳你费心了。抱歉,我比你大,又是你的师父,却常常让你照顾我。”

        狄裟又笑了,青年有种不谙世事的可爱,“你也知道我是妖,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我已经上千岁了?”

        青年啊了一声,呆了呆,“这样。”他突然发现盲点,“那你为何要变为孩童模样?”

        “兴趣爱好啦。”狄裟漫不经心敷衍一下,对青年远远不到信任的程度。

        索性青年也没继续追问,挪了挪身子把两腿从被子里伸出垂到榻边,没了遮挡,狄裟也看见了他的足。

        只能说不出所料,和主人一样秀气漂亮,又窄又瘦,足面的皮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细腻,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当归?”青年心里无时无刻有种不安的感觉,偏偏狄裟说着说着就喜欢发呆,他不得不出声唤他。

        狄裟嗯了声蹲下身子服侍师尊穿鞋,青年先是一愣,紧接着耳尖红的烫手,“当归,快放开为师,我能自己穿。”他急得抵狄裟的肩膀。

        “伺候师尊天经地义。”他早已伺候惯了给大腹便便的男主穿鞋,前几次还觉得受了侮辱,后来学会把这份屈辱转换成了复仇的燃料。

        不过此时他是真心实意的给青年穿鞋。再说,人都是视觉动物,服侍丑陋的肥胖男人岂能和漂亮对他好的美人相提并论?

        “谢谢。”青年轻声道谢,站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一条深灰色的衣袍披在了身上,垂目摸索着系腰带,勾勒出美好的腰线。

        不得不说青年无意间选了一件很适合的颜色,他的五官很出色,但正是因为这份过于的出色导致有种过分的秾丽,深灰色的衣袍和冷淡抗拒的气质正好调和,多了几分庄重和禁欲。

        狄裟海豹鼓掌,“师尊好看,好看。”

        青年手下动作一顿,耳廓刚消下去的薄红再次弥漫,抬眸瞪狄裟,却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反倒像似眉目含春,眼眸潋滟。

        “油嘴滑舌。”他不轻不重说了句。

        “若能让师尊开心,天天油嘴滑舌也行。”狄裟牵着青年手腕走出房门,天也微亮起来。

        他似乎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所以师尊不要自卑,你真的很好看。”

        青年蓦然睁大眼睛,不知是被光线刺激到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眼泪正好从眼眶滑落,坠在土地里很快消弭。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抹了抹,“当归,为师的蒙眼布忘拿了,帮为师拿一下。”

        狄裟思考片刻,没照青年说的做,而是突然举起手说:“师尊抱抱我吧,我好难过。”

        青年眨眨透彻的碧绿眼睛,依言抱起狄裟,狄裟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侧脸上留了一个不含任何情|欲意味的吻。

        “怎的突然不开心了?”虽然知道抱着的这个鲨鱼年龄当他祖宗都绰绰有余,但青年还是忍不住把他当孩童对待,柔声问道。

        “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了,诸行无常众生皆苦,或许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狄裟找的理由敷衍,盯着他微红的眼圈看个不停。

        从未有过哄人的经验,该怎样才能让师尊不哭?他不知道。

        青年又何其不知狄裟是在安慰自己?他在心里怨恼自己的软弱自卑,但又感谢狄裟,除了已故的师尊,再无人对他这么好了。

        “师尊,你的睫毛比我的头发还要白欸。”狄裟没话找话硬生生扯出来个尴尬的话题,刚说完就想扇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青年被狄裟的说法逗笑,没有白布遮挡的脸毫无保留地对他露出一个没有任何阴霾的、温柔耀眼的笑容,只是通红的鼻尖和眼尾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我的师父——你的师公曾说过:当你身居高位无人敢抬头直视你的眼泪,但当你低入尘埃时,你的眼泪一文不值。”

        狄裟想,他这人看着温柔随和,但相处时总有种淡淡的隔阂和疏离,还是第一次提起有关自己的较为私密的事情。

        “你觉得你现在低入尘埃了吗?”狄裟问他。青年咬唇,有些沮丧地抱紧狄裟,“……或许,不然我也不会躲在崖底不敢出去。”

        “既然如此,师尊今日想吃什么?”狄裟转移了话题,青年笑了下,跟上他的节奏,“想吃鱼。”

        “等我一下。”

        狄裟一溜烟钻房间里又出来,笑面靥靥,“师尊,弯腰,够不着。”

        青年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狄裟也不强求,把白布递给他,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

        “去哪钓?”

        “崖边有个瀑布,去那钓。”

        路上狄裟时不时扭头看青年如履平地,疑心再次发作“师尊走路看来与常人并无异?”

        “我在这生活数十年,自然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噢?那师尊今年年龄几何?”

        青年没有说话,只有唇微微抿直,狄裟也不急,慢悠悠在前面引路。

        到了河边,一直安静的青年突然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环顾四周找树枝的狄裟扭头重复一遍他的话。他的师尊嗯了一声,“为师从未庆过生辰。”

        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想必还是因为师尊的眼睛才把他视为异端。

        狄裟觉得聊天太难了,随意一说就是一道伤疤,他俩受的苦加起来比天道那啥b的年龄都高。

        “你呢?你庆生辰怎样庆祝?”青年说着脑洞大开,“莫非是一群小鱼为你寻个村子大吃一顿?”

        这种说法可与青年展现的清高淡泊、慈悲世人的形象大差甚远。

        “师尊不认为这种做法血腥残忍?”自己的师尊太有趣了,每熟悉他一层就有一层不同变化,狄裟不再找树枝,盘腿而坐拉了拉青年,示意他也坐。

        “万物平等。各凭本事活着。”

        狄裟一愣,拍腿哈哈大笑,“有趣!太有趣!”

        这人要不在男主那里有身份他狄姓倒着写,按照往常剧情发展,他高低得是隐居山林、亦正亦邪的怪医人设。

        “你这么大笑会不会把鱼吓跑?”青年有些担心的俯身捂住他的唇,“嘘——”

        措不及防的靠近,狄裟嗅到他身上的清香,像是山涧初化的积雪,提神又透彻心扉。

        短短一瞬,狄裟扭过头躲开这种亲密接触,“师尊可曾听闻姜太公钓鱼?”

        青年不想在自己小徒弟面前展露无知,拼命搜刮这些年来看过的书籍记忆,却并无半分印象,良久后不情不愿地吐出二字,“未曾。”

        狄裟轻笑两声,心说你能知道才邪门。

        他清清嗓子,“传说有一位人皇名为商纣王,商纣王暴虐,周文王决心推翻暴|政。太公姜子牙想要帮助周文王,但他已经半百之龄、又和文王没有交情,很难获得文王赏识。”

        他边说,边站起来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师尊也不催促,托腮安静聆听。

        “于是,这文王回都途中,在河的一边,姜子牙用没有鱼饵的直钩钓鱼。文王见此,直觉这是奇人,于是主动向前跟他交谈。”

        狄裟慢悠悠说着,又坐回来摆好钓鱼姿势,“交谈中发现这真是个大有用之才,遂招入帐下,后来姜子牙不负众望,帮助文王和他的儿子推翻商纣王统治,建立了周朝。”1

        “这典故还有一层意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此举正是效仿他,等有缘鱼上钩让我们饱餐一顿。”

        青年点点头,赞了句文王慧眼识珠,又问“你哪来的渔线?”

        “所以我青出于蓝胜于蓝,等鱼自己撞上来。”狄裟眯眼朝他笑,耷拉在腿上的左手中指轻微颤动,一条有缘鱼果然pia的捅死自己。

        “师尊师尊,你看,它果然慧眼识珠。”狄裟笑得开怀,也不管青年能不能看见,把鱼塞给他,“我来生火,吃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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