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牡丹花下采花贼

“师太快快请起，我等必将那贼人擒拿归案！”苏鲤儿一步上前，抢在两个男人之前将妙安师太扶了起来，“闲话少叙，如今还请师太带我三人至那位钱姑娘的房中一观。”

        “这个自然，几位请。”妙安师太直起身来，在前头给三人带路。

        先前高岚和苏鲤儿与妙安师太交谈之时，唐昀一直不曾插言，此刻也只是沉默地跟在妙安师太身后，一双眼睛恰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妙安师太。很显然，妙安师太此刻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稳，步履有些蹒跚。想来，庵堂里的弟子出了事，她这个住持心里是极不好过的。

        妙安师太带着几人走进一间内室，沿途众人并未遇上一个尼姑，想来是妙安师太事先吩咐弟子们回避了。进得内室，苏鲤儿还没觉着什么，唐昀先就眼前一亮，回头问高岚道：“这屋子里的东西，可是都没动过？”

        高岚点了点头，道：“这里我先前已经看过了，那之前，妙安师太就吩咐了庵堂里的弟子们，不得妄动这间屋子的东西一分一毫，麻烦事省了不少。”

        唐昀回身看了恭谨地站在门口的妙安师太一眼，赞道：“师太此举明智，若是这处地方事先被清理了，贼人的某些踪迹只怕会被掩盖了去。”

        一旁的苏鲤儿这时也反应了过来，递给妙安师太一个赞赏的眼神。

        妙安师太摇了摇头，只道：“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唐昀不置可否，把妙安师太和高岚都给请了出去，随即和苏鲤儿一道，在房间里查看起来。

        “官府的人已经查看过一遍了，想来那贼人并未在明处留下什么痕迹。既然如此……”苏鲤儿心里暗暗思量着，抬头看了看房顶。大多数庵堂的大殿，较之一般人家的住房，房顶会建得更高一些，但供弟子们居住的内室则不同，较之一般人家的住房，只怕房顶还要低一些。苏鲤儿估计了一下，钱姑娘的内室，凭借自己的轻功，是可以轻轻松松跃上房梁的。另外，这钱姑娘的内室在二层，再往上便是房顶，而苏鲤儿依稀记得，这栋房子边上有一颗高过了两层楼的大树。

        想至此处，苏鲤儿身形一闪，轻巧地攀上了房梁，细细地观察了起来。果然，在查看了大半个房顶之后，苏鲤儿发现，房顶上有几片瓦的积灰，较之周围明显要少，伸手揭开瓦片向外一看，那棵大树就在不远处，顿时了然。

        从房梁上跳下来，苏鲤儿把自己的发现同唐昀一说，唐昀点头道：“如果来的人是个轻功不错的江湖中人，这点高度也确实是难不住他。先前高岚已经带人来看过这里了，没在窗户上发现什么痕迹，贼人应当就是从屋顶逃离的了。”

        一边说着，唐昀一边掏出一块白丝帕，弹了点香炉里的香灰进去。

        “这香？”苏鲤儿疑惑道。

        “这香的名堂大了。”唐昀摇了摇头，“那位钱姑娘本来用的只是檀香，被贼人添了点沉香醉进去，这两种香混在一起，气味几乎没什么变化，然而这散发出的香气却是会让人暂时失声。也难怪这钱姑娘出事，周围却无一人发现异状了。”

        “既然两种香料混一起，气味几乎无甚变化，那你是怎么知道这香料有名堂的啊？”苏鲤儿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唐昀。

        唐昀扬了扬手，笑道：“在下不才，平日里做菜需要用到鼻子的时候多了，若是连这点气味都分不清，这招子也该被人砸了。”

        苏鲤儿有点无语地看了看香炉里已经烧尽，压根就闻不出什么味道的香灰，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唐昀。

        老兄，只怕狗鼻子都不见得有你这么灵的吧。

        ……

        不出片刻，两人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候在门外的高岚一看两人神色如常，心中便是一定，道：“看出什么来了么？”

        唐昀点了点头，道：“回头再说。临安府府衙里，可有这位钱姑娘的尸单？”

        “有。”高岚点头。

        不出一刻钟，钱姑娘的尸单就被送到了唐昀和苏鲤儿手上，一同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还有那一日为钱姑娘验尸的仵作。

        那仵作约摸五十出头的年纪，规规矩矩地向唐昀和苏鲤儿行了礼，不待二人发问，便开口道：“小人便是那日在如意庵验尸的仵作。那位姑娘身上并无过多伤处，只胸口一道刀伤是致命伤，小人看伤口大小，应当是官人们常用的佩刀所致。另外，那位姑娘双手接近手腕之处有明显的压痕，后脑之处有撞击硬物的痕迹，其余细碎伤处虽多，却并不致命。”

        唐昀和苏鲤儿一边听仵作回报，一边翻看着高岚送来的尸单，这仵作的话和尸单上所写，基本是吻合的，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已是明了。仵作退下之后，唐昀便向高岚细说了一遍两人在钱姑娘厢房里的发现，随即道：“依我二人之见，这作案之人是从钱姑娘厢房一侧的大树爬上来，再从屋顶处下来的，离开之时走的亦是这条路线。另外，钱姑娘出事的那一晚之所以未曾被人发现，是因为贼人在房中的香炉放下了沉香醉，封住了钱姑娘的声音，故而四周厢房的女弟子均不曾发觉异状。”

        高岚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亏得有你们两个内行人在，这若是换我手下那帮饭桶来，只怕就要把这些线索给放过去了。原先我们还有些犹疑，现在看来，那作案的贼人，一定是这个人了。你们可认得此物？”高岚从袖袋中取出一物，放在了唐昀和苏鲤儿面前。

        两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张红色的纸，纸上印着一朵盛放的白色牡丹花。

        “这是……”苏鲤儿惊讶，脑子里灵光一闪，沉声道，“白牡丹！”

        “那是谁？”唐昀惊讶道，这一次换作他不明白了。

        苏鲤儿解释道：“白牡丹本名周冲，此人乃是几年前东南一带有名的采花大盗，极其心狠手辣，被其采过花的女子从无活口，且此人采花作案之后通常会留下一张印着白色牡丹花的红纸表明身份。几年前他得罪了人，被人集好几个江湖门派之力追杀了许久，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日子，怎的如今这人又重出江湖了，就不怕再被他的仇家追杀么？”

        “正因如此，知府大人先前才犹疑不定，只怕错认了人。”高岚插了一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唐昀若有所思，“胆敢这般高调地重出江湖，或许，此人有着什么倚仗，我们须得小心行事。”

        “明白。”苏鲤儿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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