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症下药
吱嘎。
木门被缓缓推开。
张芝林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入眼是苏云懒散倚在窗边的身影。
他张张嘴，正想说话，却见苏云压根没有看向自己。
见状，张芝林顿了顿，暂且先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朝着屋内逡巡一番，发现有些脏乱。
自顾自的走过去，拿去笤帚开始扫地。
将杂物扫作一堆，顺便又将桌子擦净，这才重新看向苏云，安静站在门口候着。
“竹林。”苏云瞥了一眼，淡淡道。
“我会尽快修缮的。”见对方开口说话，张芝林眼底涌上些喜色。
“那便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张芝林踌躇道。
“免开尊口。”苏云摆了摆手。
徐家为他准备的包裹里，辟谷养元各类丹药都不少，他愿意给对方一粒，是因为张芝林最初给自己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尽管这一丁点好印象，已经被对方亲手抹去。
“我想拜苏前辈为师。”张芝林眼神认真，提起衣摆，席地而跪。
“请苏前辈，做我张氏一脉的长老。”
“……”
闻言，苏云干脆的闭上了嘴，甚至有些后悔拉了这书生一把。
“请苏前辈，重振张家。”张芝林说着，将带来的东西举在手中。
“弟子家境贫困，束脩单薄，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伏身于地的刹那，似乎看见苏云朝着自己手中的腊肉瞥了一眼。
“对不住，做不了。”苏云揉了揉眉尖，强行将视线收回来。
这时，徐渊站在门口，看着张芝林跪在地上，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劝苏云做张氏一脉的长老？
得了吧，张坐席发疯，难不成自己也疯了。
那可是长老之位，不是什么凡人聚集的帮派，而是巡阳府三大巨擘之一的东岳仙宗。
他觉得苏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这种事情，换了自己也会果断拒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长老之位，烫手。
张芝林与他的想法相差不远，闻言，当下便劝解道：“您胸怀大才，假以时日，即便是整个南荒也未必没有您的一席，这区区长老，您能做。”
“你误会了。”
苏云随口解释了一下：“做不了，因为很麻烦，我不喜欢麻烦。”
“那……”张芝林有些心慌，手忙脚乱的扯开手里的小袋子。
哗啦啦倒出一堆小指头大小的散碎灵石。
“这是我在下堂讲座的俸禄，我知道很少……但是……不如这样，我请您做张氏的供奉如何？”
说着，他略带希冀的将灵石捧在掌心，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听了这话，苏云倒是起了些兴趣。
东岳宗弟子在三堂修行的时间至多五年，筑基不得，要么下山，要么留在山上做个杂役。
而筑基之后，一定会有脉系将其纳入。
他的计划是在下堂呆三年，既不突兀也不至于落得杂役身份，与其拜入别人门下，不如考虑考虑这张家。
沉吟片刻，苏云又瞄了一眼对方手中之物，缓声道：
“还不够。”
“我知道不够，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去筹集。”张芝林呐呐说着，却发现苏云并没有什么兴趣。
咬咬牙，下了决心。
“虽然我暂时失了修为，但道基仍有残余，有您给的功法在手，很快就能恢复。”
“最多十年时间，我也能尝试着冲击金丹大道，到时候若不嫌弃，自当任凭差遣。”
闻言。
苏云翻了个白眼。
筑基圆满，还需要十年才能突破金丹，也不嫌给自己丢人。
他默默推开那堆灵石，将两条腊肉拣在手里，脸上多了些淡淡的喜色。
挥挥手，一道无形气劲将张芝林扶了起来，认真道：
“再加一罐上等的茶叶。”
“……”张芝林握着灵石，有些发懵。
与他一样发懵的，还有门外的徐渊。
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张坐席说要十年之内冲击金丹？
开什么玩笑，张家已经数百年没有出过金丹境修士。
还有，明明是同窗的某人，怎么莫名其妙辈分便高了自己数辈。
他扒拉着手指，在心中暗自计算。
张芝林与爷爷同为长老，爷爷下面是父亲，父亲下面还有几位做执事的叔叔，然后才到自己。
啧。
这厮前几天还在占自己的便宜，才过了几日，就真成了他徐渊的爷爷辈？
绝对不行！
心中思绪万千，徐渊三两步冲了过去，对着张芝林纳头就拜：“张坐席，我也要入张家！”
同时在心里敲着小算盘，张氏现在就只有两个人，自己进去起码也能混个执事做，与几位叔叔平辈，大善！
没想到，对着苏云恭恭敬敬的张芝林，一看徐渊便马上换了一副脸孔。
狠狠朝着他头顶来了一巴掌。
“不行！”
“为什么？苏大哥能做供奉，我做个执事有什么问题？”徐渊捂着脑袋，委屈道。
张芝林本不想理他，转念却想着苏云在身旁，不由出言解释道：“云供奉，他是徐氏一脉的独苗，万万不可入我张家，否则徐老头会彻底疯掉的。”
担心苏云不知道徐氏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他接着说道：“东岳宗一百三十脉，徐氏在上届宗门大比排行第一，徐老头身为宗内大长老，身份仅次于江宗主。”
“即便童氏门下人才济济，童圣长老是沉浸元婴境多年的前辈，也只能屈居第二，从开宗自现在，延续千年未曾变过。”
苏云点点头，饶有兴趣问道：“那张家排名如何？”
闻言，张芝林顿时老脸通红，辩解道：“排名……不是很乐观，主要我身为长老，亲自下场去与那些年轻人比剑，岂不是以大欺小。”
“明明是三十年前，您被林家小辈一剑砸翻在地……”
被坐席拒绝，徐渊气闷，毫不客气的揭了对方的老底。
这是东岳宗众人皆知的事情。
“闭嘴，你在下堂呆了六年也没能筑基，怎么好意思来指责老夫？”张芝林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同样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嘶。”
徐渊呲牙，眼珠微微一转，干脆换了目标，抽身跑到了苏云的身旁，眼巴巴的看着他：“苏大哥，您看……”
话未说完，张芝林探手拧住了他的耳朵，怒斥道：“你还想与老夫平辈？”
徐渊赶忙改口：“云供奉，您看在烧鸡的份上，就收了小的吧。”
“供奉，断然不可！”
张芝林本不在意，自己已经说的如此清楚，想必苏云应该能听进去。
不曾想，眼角余光扫过去，却发现对方居然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再回忆起他方才放着灵石不要，拎了两挂腊肉的情形，心中顿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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