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1X2
冬季，核污染等级：0级，39区5站台
我说出chain的戒律后，猴子老老实实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去给074局长送信。说来也好笑，乱世之中，猴子这种下流商人也有他所信笃的，就是买卖的规矩和等价诚信，当然这只局限于他的买卖，除此以外，他是个合格的人渣，在遇见我之前，偷盗，贩卖人口无所不作。
硬着头皮答应我的猴子，垂头丧气地准备着区4站台的装备，磨磨蹭蹭地挑选着防毒面具。
“我能不能洗个澡？阁下？”猴子磨蹭着时间，哭着对我说。
“少废话，要不然我不给你打五折了！你帮我做完事还欠我一条人命！”我故意吓唬他。
“呜呜...”猴子鼻涕眼泪不断。
我觉得有点好笑，他为什么这么怕074，好像赴刑场一般。
“局长知道你是帮我们做事，不会有事的！事不宜迟，快去！”我说道。
“我...我卖给过安全局假货！呜呜呜呜啊，MR.9我不想去啊呜呜！”猴子终于忍不住说出实话，大哭起来，眼泪和鼻涕再一次飙出来，混着下水道里的大粪脏泥，流了一胸口。
“别废话了！你先去找装备处的0420，他会帮你的。”我说道“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我预判着我会被冒牌0901囚禁，就像消失的0316和队长一样。
“去哪？光盒中央银行么，呜呜呜。”猴子哭着道。
“什么意思？”
“见得了人的专利和见不得人的事，都被锁在那。唯一的封闭区啊，光盒的轴心建筑。”猴子抹着眼泪，已经穿好了装备，头上戴着加厚的安全帽，嘴上不知道型号的防辐射面罩，为了不被大粪味熏死，毕竟他要穿越整个39区下水道。
猴子顺便将自己已经脏的，膨成鸡窝的头发编成了脏辫造型，大概是想给局长留个好印象，不想见面当场就被枪毙。
“如果您被关进光盒中央区，就麻烦了...这个您也许会用得着。”猴子递给我他脖子上一个挂坠项链。
“这算什么？临别礼物么？一个小项链？”我觉得有点好笑。
“固态金属氢，是TNT爆炸力的50倍。如果迫不得已，您可以...当然您不会用到的。您知道，我和您不一样，我很怕疼，我是给自己准备的，当有一天被我坑过的买家找上门，我脱不了身...我就结果我自己。”猴子为难地说。
“用来自杀么？和他们同归于尽？”我看着他给我的这只伪装成项链的微型爆炸物。
猴子耸耸肩，不作答。
猴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朝着黑暗地下水道深处走去，他安全帽上的探照灯，渐渐远去微弱。
我回到宿舍，将洗脸池固定好，将被拆下的螺丝也上好，明天之后。我大有可能被关进猴子说的中央区，这里不能留下把柄和证据。
接下来，无论我面对的是什么，我只能暂时选择装傻充愣配合，在冒牌0901面前摊牌的唯一结果，就是变肥料，连带一同害死我的队友。我只能寄希望于猴子了，希望他把信带到，局长和0420，他们可以信任！也许我能做的，就是等待他们的救援。
...
不出所料，一大早，0916‘邀请我’前往检测精子质量，理由当然还是为了我和0316的优生。
果然，我被带到了猴子口中的光盒中央区，那栋光盒中央的通天轴心建筑。这算什么监护病房？分明就是戒备森严的巨大储藏库！
我被带进一个像病房的房间，在科学家的安排下，脱光了衣服，躺在病床上任由他们摆弄检测。
0901推门而入，笑眯眯地盯着床上光着身子的我。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我明白，那不是父亲看孩子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欣赏自己的财产，或物件。
他走到我床旁笑着看着我，冲我点头打招呼。
突然，我下半身一阵异样地感觉，我低头看去，竟然是0916！0919的姐姐竟然伸手抓住我的下身，开始提取精子样本。就这样徒手！？我旁边的科学家和0901并无异常表情，看来日益精湛地科学让他们已经几乎忽略了男女之别。
“等等！现在还不行！”我慌乱着喊起来。
“等什么？”0901皱着眉头看着我。
“至少，让我见见我未婚妻0316啊！”我解释道，希望能确认一下0316的安全。
“见她作什么？”0916表情认真的问。
“就算你们取样之后，我也是要见她的啊，这、这生育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说道。
“你们的事？你什么意思？现在的一切胚胎培育和受孕，都是由光盒完成！你在想什么啊！？”0916的表情镇定，没有撒谎，可我下身的隆起让她瞬间叫起来“天啊！你这个野兽！你在想什么呢！”
“难道你们还想自然受孕？！哈哈哈！天啊，方舟的人真的粗鲁。”一旁的科学家也嘲笑我。
妈的，在遇到光盒这群科学家之前，我一直觉得男女之间的事离我有点距离。可事在眼前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场景，被他们轻描淡写，嗤之以鼻，人类的正常的生育延续，在他们看来竟如此不堪。
“请让我见一下0316。拜托了！在那之前，我拒绝精子采样！”我说着，我必须要确认0316的安全，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他们提取精子。退一万步讲，我也不能在0316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和她生育，那样的话，对深爱0919的0316来说，无疑是灾难。
“好的。没问题。”0901微笑着回答。
...
一个面罩被强行罩在我脸上，一股奇怪的气体被注入我的鼻腔。瞬间我感觉四肢无力，意识渐渐模糊，0916带着科学家在我下半身忙碌着，交谈着。我昏睡过去。
...
“弹簧叔叔，你怎么才来啊？三三等的你好辛苦...”
“三三，是你，你在哪？”
“我在这啊！”
“好-人-阁-下”
“是曼迪...”
“0316在哪？”
我感觉舒服极了，好像泡在温暖的浴缸里。
...
是梦么？
忽然，剧烈的灼痛感遍布我全身，紧接着的是一阵窒息。
“慢慢来，你需要适应一阵。”冒牌0901说道。
我拼命的睁开眼睛，我竟然在漂浮？四肢好像失去了重力，身边冒着气泡。我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水箱，嘴上罩着一个面罩，喉咙里被深深插进各种管线，防止我被溺死。
我竟然像标本一样被囚禁在这个水箱里！我知道这味道，这液体一定是某种，营养、麻醉的混合液，让我动弹不得的同时不至于死去。我就像某种水生生物漂浮着，脑子虽然清醒，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0919，你很重要，千万要好好活着哦。”冒牌0901隔着水族箱，看着我说道。
这一刻我明白，从一开始，冒牌0901的目的就是我！0316和队长都是陪葬的，难道他不怕挑起方舟和光盒之间的战争么？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瘦弱科学家会这么疯狂？不顾光盒的安危？
“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们两个，已经失去了一个了。父亲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不会高兴的。”冒牌0901表情诡异地贴着水族箱说道。
“十九年前原生自然分娩胚胎：0918，已经销毁。你是唯一的库存了，0919！给我好好活下去。”冒牌0901说道。
我心跳剧烈加剧，他口中被销毁的自然原生婴儿0918，就是我，我才是0901的亲生孩子！可我还活着，冒牌0901把我当成了和他一样的克隆人0919，没错，我们三个的基因一模一样。
一切的谜题终于解开了！这个假扮父亲的冒牌货和0919，都是我的克隆体！？
“啊————！”冒牌货突然单膝跪倒在地，痛苦地捂着头大叫起来。
房间冲进一个女人，关切地扶起他，正是0916！
“还是不稳定么？记忆晶片质量还是不行？！”0916扶着他抱怨地说。
我回想起猴子和我说的，用于记忆移植的生物晶片，原来确有其事，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证明！他大脑中已经加装了来自其他人类记忆的生物晶片。
“你怎么进来了！我说过，不许进来！”冒牌货颤抖着起身，表情极其痛苦，显然他是被那枚晶片折磨的够呛，那枚承载了父亲记忆和智慧的生物晶片。
“我说了，你太心急了！父亲一生的成就你怎么可能靠一个简单的晶片移植就能做到呢？0920！你所移植的不过是些数据罢了！”0916埋怨着冒牌货。
她叫他，0920！？冒充父亲的人，就是和我们代码序列一致，基因完全一致的0920！？
“我真后悔帮你！你和我说实话？父亲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你一次次地搪塞推诿，今天，你必须说清楚！”0916开始咆哮起来。
“为什么，是今天？我的姐姐！”被称为0920的家伙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
“不要叫我姐姐！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难道希望开战么？将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
“不，父亲的成就，由我来继承...”0920说道。
“父亲的成就，怎么可能被你们这些克隆品继承！我还要每天陪你演这一出出闹剧，帮你假扮父亲！你现在搞成这样，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挑起方舟和光盒的战争么？”0916几近癫狂。
“我真的受够了！你今天必须告诉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我的母亲！在哪？”0916哭着抓起一只手术刀，死死地对着0920。
“哪怕你们是自然分娩的又怎么样？执行父亲意志的，是我...”0920没有惧怕那支小小的手术刀，转身静静走向墙角。“我们的母亲，也很好，她还活着...”
“是‘我’的母亲！不是你们这群克隆品的！你休想再拿母亲的下落要挟我帮你演戏！我受够了！你这个垃圾克隆品！休想在利用我！你今天必须说出我母亲的下落！”0916满脸是泪，手中的手术刀微微颤抖。
“不，也是我的...母亲。”走到墙角的0920轻轻打开柜子里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只面罩，静静戴在脸上。
“作为父亲和母亲大人的自然生育后代，你们可真不怎么样！还有那个被我亲手销毁的0918。留着你这么多年，无非是让我的身份更加真实...”戴上面罩的0920镇定地说道，语气冰冷。
“你易怒、多情、脆弱...真是浪费了父亲大人的基因...早知你这样，还不如早点清除你，就像你那个弟弟。”0920一字一顿地说道，轻轻打开墙上一个开关，回头向着拿着手术刀的0920走去。
房间内的换气扇开始运作，隔着水箱的我已经感觉到。这是含有辐射的地表空气！！大概是水箱的隔离保护作用，我只能感觉到一丝的不适，可房间内的0916已经痛苦倒地，在地板上痛苦地抽搐起来。
“如果有天堂，代我和父亲说，我会继续他的事业。”0920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在门缝里冷冷地盯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0916留下一句；“再见了...姐姐。”
门被紧紧关闭。
0916的抽搐更剧烈了，我知道，没人能救得了她了，她口中和鼻孔里已经开始大量渗血，大声的咳嗦和喘息声伴着肺泡炸裂的咳血，她的时间，不多了。
眼前的一切，证明我和猴子的担心是对的。我们耳后的代码隐患，是事实，一旦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精英人简直脆弱地像蝼蚁一般。
我拼命地想发出一点声音，可无济于事，我喉咙里插满了管线身体无法动弹，用尽全身力气，只发出一点微弱的呜呜声。
0916蜷缩在地上，颤抖着抬起头，盯着水箱里的我。
“克隆人，0919...你们都...只是...克隆人...只有我和0918，是，父亲真正的孩子。”0916咳着血，颤抖着说。“你...很快就会被摘除大脑...变成他的躯壳...”颤抖的0916突然盯着我耳后的代码，说不出话，眼睛死死地瞪大。
没错，我的最后一位代码本该是8，她口中的父亲的亲生孩子，0918！来到方舟后，为了掩盖身份，新代码0919的最后一位，有一层厚厚地疤痕。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起身，虚弱地贴在水箱罩上，咳着血，盯着我代码上的疤痕。
“是你么？弟弟？”0916虚弱地问道。“是你，对么？你是0918...太好了...我的弟弟，还活着...”她虚弱地身体轻轻滑落，慢慢地在水箱罩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看着她倒下，留在水箱上的血痕，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感觉到我的双眼涌阵阵暖流，我知道，那是我奔涌的泪水混合了水箱里冰冷的药液。我的亲姐姐...相认不到三分钟。就这样痛苦地死在我咫尺之间，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二十年来的漂泊和艰险，铸就了我非凡的意志，但这一刻，我控制不了我的泪水，奔涌而出...
“妈妈...妈妈...你在哪...弟弟，找到了...”0916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就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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