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不是黄蓉（5）
第二天楼上办公室的蔡安安告诉幼真，王荣后来上去跟欧隽铭胡搅蛮缠，说这样庾幼真的工作量不足，她没法统计。
欧隽铭说什么工作量，又不是厂里上工。况且前台早就安了自助借还机。
蔡安安比庾幼真早几年进馆，美术生，白净明艳，脾气火爆。家境优越底气足，敢跟领导呛声。学校里长年流传着她初进校时与车队三个壮汉干仗的奇谈。
蔡安安和庾幼真同属新人，经常抱团取暖。
蔡安安告诉幼真王荣从几年前就在馆长办公室，技术部和采编部说她各种坏话。有时王荣找馆长告状，她们在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
蔡安安还告诉幼真，王荣说她上班的时候去上课，说明她的岗位没有设置的必要。
不过蔡安安说：“幼真你不用怕，因为最近也有人向校长信箱写信，说王荣整天在三楼办公室，没有实际工作也不下来值班，她的岗位也没有设置的必要。而校长已经向馆长询问这件事了。”
幼真问是谁这么好心帮她解围，安安不肯说。
幼真猜想多半是艾莲。因为她被王荣举报失掉秘书职位。
过了几天安安悄悄告诉幼真，是秋姐。
秋姐名叫叶泓秋，采编部主任。
是80年代武汉大学情报学专业高材生。
年轻时据说也是一位清纯佳人，吴倩莲陈玉莲那一类的。
按学历和资历来说，叶泓秋早就应该升馆长了。
但她很不幸碰到一个家暴老公。
她老公是本地另一所高校的老师。不许她跟任何男人说话。
看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吵架她老公就拿着砖头来把采编部的窗户砸了，另一次砸了楼上机房一台电脑。弄得影响不好。叶泓秋也就很难晋升。
叶泓秋性子很淡，各种事上都与世无争。
庾幼真没想到被家暴的叶泓秋居然是女侠属性，让王荣后院起火。
而且她背后帮忙都没让幼真知道。
现今职场上，背后捅刀的人比比皆是，背后助人的人倒像濒临灭绝的珍惜动物一样少见。
看来叶泓秋不仅才貌双全，也很有正义感。难怪她老公看谁都在打她的主意。
幼真心里瞬间有种下次叶泓秋的家暴男老公再来，要帮她挡拳的冲动。
周三惯例，政治学习。
技术部主任温子桦在修计算机方面很有一手，全校一半的电脑故障都是由他排除的。
温子桦五官都长得小小的。这样一副五官若是在女人脸上勉强还称秀气。
但生在男人脸上就未免有几分局促和小气。
温子桦打电话到前台通知幼真上去开会。并且问幼真三楼王荣办公室的电话。
幼真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说：“要不我帮你上去通知吧。”
起身就到三楼去通知王荣和另外一个快退休的梅大姐。
好心没好报。王荣一看到庾幼真上来，眼睛立刻瞪圆了，口气也不太友善：
“怎么是你上来通知？”
幼真说：“温子桦叫我通知的。”
王荣立刻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通知开会这么“重要”的事温子桦怎么可以叫幼真？怎么可以？？？
王荣一溜烟下楼去通知采编部。结果采编部的几个老师忙于填网络资料不上来。
王荣就火了，站在会议室里吊嗓子：“这些人开会怎么迟到太不像话了。”
梅大姐就调侃她说：“阿荣，你真是个操心命。什么都要管。”
温子桦道：“采编部应该让采编部主任叶泓秋去通知，你通知什么？”
叶泓秋不说话，哂笑。
幼真跟安安小字辈，没说话的份儿，假装低头学习。
王荣忽然瞅了眼幼真的衣服，大呼小叫起来：
“哎呦！幼真怎么这么早都穿羽绒服啦，都没人穿羽绒服。你不怕热啊。”
她向来对幼真的穿着打扮特别上心。上心到每每就连幼真腿上的筒袜都要上手拉扯一番。
刚好欧隽铭捧着开会材料从外面施施然进来，听见这句道：
“小庾晚上在前台值班到九点半，当然要多穿。又没有空调，又开电瓶车，你说冷不冷？”
王荣被怼的一时语塞。又叫道：“采编部这几个人怎么回事还不上来？”
欧隽铭请叶泓秋打电话去催一下。
会议中。
欧隽铭眼角扫一扫王荣，说这女人愚蠢，她整治人的手段特别阴毒。
但要说她聪明吧，她脑袋空空，却是一点学识也没有的。
终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欧隽铭眼底戏谑的笑意被刻意为之的正经神色所掩盖：
“王荣，那天开会校长问我，你们那里那个王荣她主要负责什么？
好像她整天在三楼上没事干，还独占一个办公室。
她的岗位职责是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欧隽铭两手一摊，胸腔里发出些细碎的笑声。他偶尔流露的这种玩世不恭的意态却格外有魅力。
王荣被欧隽铭的余光扫得心虚，脸色很不好说：
“欧馆长，你怎么这样子，别的部门领导都是帮自己的员工打圆场，护着自己下属的。我们部门领导怎么不帮下属说话啊。”
幼真心想，你自己帮下属说话了吗？
欧隽铭狡黠一笑：“你说我该把你送到那儿去呢？反正现在三楼办公室是不能设了。要不子桦，我给你安排个秘书吧。”
温子桦强忍笑容，连忙摆手说：“我这儿已经有一个安安了。哪能再要秘书？何况你们领导都没有秘书。给我安排个秘书算怎么回事？我不能要啊。”
王荣急忙抢白道：“什么秘书？我和温子桦是平级的！”
叶泓秋性子淡，平时开会总神游太虚，心不在焉。今天却意外的开口道：
“我看要不王荣和欧馆长调个位子吧。
反正欧馆长你懒懒散散也不想做。王荣又这么积极。
不然欧馆长你把副馆长位子让给王荣吧。”
最近王荣常在馆里举报这个迟到那个迟到。
还说欧隽铭带头迟到。要欧馆以身作则，因此欧隽铭不得不每天起个大早。
欧隽铭道：“王荣啊。你知不知道现在让我八点都不到就到馆对我来说是种折磨啊？我每天晚上十二点钟之后才能睡着，早上真的很难起来。哎！”
故作苦恼的叹息一声后，欧隽铭冲坐在对面的幼真和安安挤眉弄眼。
庾幼真从来不知道欧馆还有这等搞笑天赋。
之后王荣开始吹嘘学校布置的(难道是工作任务？？？此处省略不方便出现的字符，大家懂的。)她已经积分一万多了。
温子桦摸了摸鼻梁道：
“上次体检啊医生说我视网膜就快脱落了。我不能低头看手机啊。阿荣你视力真好啊。”
欧隽铭身为副馆，却是每次都排最后一名的后进生。
他续过温子桦的话题：
“说到视网膜脱落。我想到以前在学报编辑部的一个同事。这人总是管不该自己管的事。别人投来的稿件他不光校对，连人家的主要观点都改掉了。
急得人家打电话来大骂。我一直劝他不听，现在好了吧，视网膜脱落了，到美国去治疗了。”
王荣不写论文，在这方面无知到家：
“那人为什么要打电话来骂？论文上有他名字不就好了？”
欧隽铭的笑话她压根儿没听懂。
欧隽铭被她的提问噎到，转向幼真挤眼道：“小庾经常发论文一定懂的。”
庾幼真笑而不语。向来沉默寡言的欧馆今天怎么一直话痨卖弄幽默。
安安低头咯咯笑，扯扯幼真衣袖，手机上打出几个字来：
“看到没？大家在帮你讽刺她。欧馆、叶主任、温主任，简直要去说相声。”
散会前，欧隽铭再次强调：“小庾你不用担心，你去上课是正常的。”
王荣张口又想说工作量问题。
欧隽铭说：“我们是学校，不是厂里上工。你怎么总是跟我说工作量。要从全局管理上考虑。”
一小时会开下来。王荣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绿。
她四十好几生二胎哺乳，闹得每天晚上只有两三小时睡眠，开会又被群起而攻之，散会时简直面如死灰。
会议室里除了她都是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最毒，骂人不带脏字。
何况是一群知识分子一起不带脏字的骂人。
出了会议室，王荣拉住同是技术学院来的齐绢：“离婚男人就是喜欢小姑娘。”
齐绢听得一怔，捂她的嘴打圆场：“别讲了别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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