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八月三十一日，天气晴。
现在是凌晨三点，其实应该算是九月一日，外面下了雨，那其实也应该写天气雨……
混乱的天气，混乱的一切，醒来的时候是被雷吵醒的，但幸好吵醒了，不用再做那个梦。其实现在心情不太好，也可以说很糟糕，有点想出去转转。但又不知道去哪里。
和赵梨提了转学的事。
遇到了一个很好看的男生。
那个小卖部我再也不要去了。
猫也还在那里。
……
她说，顾迁读了心理学专业。
好奇怪，是不是好像只要有你在，总能让一切变得糟糕，一塌糊涂阿。
我讨厌你，我想
杀了你。
——
宋故予再一次醒来是被雨声吵醒的，九月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落在树上，打在窗户上。
她坐直，活动了一下因为就长时间坐在凳子上而酸痛的四肢。
新鲜的空气从窗缝间冒了进来，宋故予抬头，不禁被窗外的风景吸引，干脆赤着脚踩上凳子，跪坐在窗前的书桌上，推开窗户。
窗外横着一截粗壮的树枝，入眼就是长得很茂密的绿色，偶尔有风伴着雨吹进，像是吹走了满室的闷热。
宋故予将手撑在窗户上，风将短发扬起，她抬着脸，伸出窗外，闭着眼接住轻轻落下的雨，脸渐渐变得湿润。
树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只蜗牛爬着，缓慢又小心翼翼的避开没有树叶遮挡的地方。宋故予好奇的观察的，忽然就伸手弹了一下蜗牛头顶上的那片叶子，几滴雨水重重落下，打在了它的身上，吓的那只蜗牛很快停下，缩进了保护壳里。
干完坏事，宋故予笑着也缩回了自己的头，晃了晃头发，把淋湿的发尾处的雨滴甩落。
当然，她没有忘记的是，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宋故予将手放在胸腔的位置，肋骨里面的那个器官有节奏的跳动，或许是下雨，或许是第一天，像是开启一个新生活，激活了内心深处的某个点，简直克制不住地亢奋。
对于今天来说，是一件好事。
很快，宋故予收拾好自己，换上干净的短袖和背带裤，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番，觉得不错，背上书包，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客厅的沙发上还留着乱七八糟的衣物，宋故予换好鞋子，转身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门又被急匆匆打开，宋故予在柜子上拿上了伞。
虽然她喜欢淋雨，但第一天她还是希望可体面正式的迎接。
她是真的期待很久了。
——
九月的雨总会带来好的天气，微风吹散了盛夏的燥热，没下一会儿，雨就变小了，但风没停。
夏礼发梢被风吹起，单肩背着不重的书包，在某一个店铺的屋檐下躲着，看着雨渐渐变小，雨顺着屋檐落下，慢慢从连贯的雨线，变得越来越慢。
夏礼趁着雨小，迈着步子跑向学校的方向。白色的鞋子被主人保护的很好，只是偶尔会被踩开的水花溅湿。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赶在任课老师之前，夏礼踏进了教室。
大概好看的人总是人群的焦点，纵使是同学，也会在夏礼进来的那一瞬间，非常默契的看过去。
教室内学生无一不整齐坐在座位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学第一天，只是时不时传来窃窃思语。
同桌付磊起身让他进去，还没等夏礼坐下，付磊就说:
“好家伙，马主任的课都干踩点到。我都快忘了上一个在他课上迟到的人是谁。对了对了，英语卷子写了吗？我还差综合一和综合三没写。”
夏礼把书包上的雨水抖了抖，直接递给他。
付磊一边接过，一边说到:“谢了兄弟，马主任到了告诉我一声。”
像是习惯了来自同桌的安静，付磊几乎总在自言自语。
夏礼的座位在第一列，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走廊会有人走过。
透过可以看到被雨水浸湿了的植被，微微潮湿的街道，一切颜色被加重，下雨天好像会把这世界披上一层类似油画的滤镜。
忽然，眼前的景色，被一个人影覆盖，抬眼望去，窗户的那边，站着一个女孩，正把手里的伞，挂在外面窗户沿上。
像是油画里忽然有了一抹水粉的痕迹，轻描淡写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挂好伞，宋故予抬头，眼神交汇，对上少年清澈的目光。
居然又是他？
一个班呢，真是……有缘分阿。
宋故予歪了歪头，弯眼笑了笑，竟算是打招呼。
教室里的夏礼却先收回了视线，低头在写些什么。
果然看起来像好学生，原来也是赶暑假作业的一员，偏偏就戳中了宋故予奇怪的笑点，没忍住笑了笑。
夏礼隔了一层窗户，自然没有听到女孩的笑声，忽然，教室内安静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都不见了，连提醒付磊都没来得及，一双手重重扯过桌上的几张卷子。
马威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卷子上的名字，目光从夏礼身上慢慢放到付磊身上。
付磊低下头，心虚地躲开马威的目光。夏礼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和马威对视一眼，又低头继续在纸上写着。
“……”
马威敲了敲桌面，开口:“站到后面去，待会儿再说。”
没多问，付磊非常自觉，不敢反驳，灰溜溜站到了后面。
马威转身，看了一眼夏礼，没有说话。站回了讲台上。
“好，今天是大家开学的第一天，首先，我们先欢迎新同学。”
马威看向门口，同学们也齐刷刷看向门口。
宋故予背着书包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对上满教室好奇的眼神。
“介绍一下自己吧。”马威示意道。
宋故予眼睛弯起，眼角微微上扬，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故予，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
教室响起热烈的掌声，青春期的男生总是通过与众不同的举动，吸引女孩的注意。
当然除了欣赏，还有一两道带着些疑惑的目光，许是宋故予这个名字听起没有那么普通，却又有些耳熟。
她开朗的样子很美，像极了雨后刚冒出的绿芽，美得富有生命力。
和上次的她看起来，像两个人。
夏礼愣了一会儿，停下手里的动作，思考了很久，始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笔。
“你就坐在那个穿白色衬衫的那个男生旁边吧”马威指了指夏礼的方向。
讲台下立刻传来很多惋惜的声音。
宋故予看了过去，那个好看的男生，好像并不在意身边换没换同桌，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
她立刻明白，这些叹息声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曾经的她，或许也会期待和班上最帅的男生成为同桌。
“老师，那我坐哪儿？”站在教室后面的付磊不满的出声。
马威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还想坐？你把桌上那一堆东西抱到后面去，继续站着。”
全班立马传来哄笑声，付磊没了说辞，只得垂着头，回座位上收拾东西，离开时，不服气地跟夏礼小声的说:“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是当班主任的，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马威听到:“行阿，只要你不在班级倒数五名里，我就让你自己选位置。”
老师的权威总是很难被挑战，能这样说，看来这个位置大概要坐好一阵了。
付磊抱着书包，在全班哄笑声中灰溜溜回到教室后面站着。
走到被搬空的位置，放下自己的书包，坐在座位上，埋着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几分钟过后，班上传来整齐的朗读声，宋故予也总算摆好了书。
几摞书高高的垒起，刚好挡住了老师从讲台看下来的视线，落下来的阴影形成了一块安全的娱乐区。
意识到不对劲，宋故予挠挠头。
好歹是高三了……
宋故予叹了口气，认命的将书放下来，重新整理。
将每一课的书分类摆好，难免占了点新同桌的位置。
夏礼看着本来整齐放在桌角的书，莫名歪了的时候，他皱皱眉，隐藏的强迫症属性不自觉冒了出来，不动声色移了回去。
过一会儿再看，发现又歪了……
终于，宋故予发现的时候，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左上角的书移到了右上角。
耳边传来好听的朗读声，宋故予下意识看过去，新同桌一字一句认真读着课本，阳光经过湿润的树枝，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竟然不被光线夺去注意力，耳边忽然响起赵梨的话。
——妈妈说得没错，帅哥都是别人家的。
这么帅的男生，那个别人家得长什么样子阿。
宋故予晃晃脑袋，心道自己一定是被赵梨那个花痴影响了。
铃声响起，教室的朗读声非常默契地停下，事情当然还没完，马威不紧不慢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热水，谁也没敢第一个站起来。
“阿，大家现在已经是高三了，这个时候学习是首要任务。希望大家能把高二时候的玩心收一收，认真对待接下来的高考。而高考……”
雨停了，蝉鸣又开始响了起来，伴着马主任语言输出几乎找不到气口的密度，居然莫名的和谐。
这是高三的夏天，和以往的夏天不同，这个夏天，风，太阳的热度，汗水的咸味，情侣校服，或者某些人，大概会让宋故予怀念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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